谪芳正文卷第九百二十四章挑拨过往的战友也在其中,甚至朝他投来祈求的眸光,令心烦意的关纬已经不知道该不该执行游街的命令。
他也终于明白承昀为何要他亲自参与此事的原因……
杀人诛心,唯有亲眼见到南楚君王,如何对待守卫家园的将士,这些随着他们夫妻俩,却仍对家国抱有奢望与归属的游子们,才能将故乡永远深埋心中,剩下的只有效忠。
泛白的指节紧握着腰间的佩剑,再看向身旁几个戍卫,个个眼底都存着网开一面的期盼,那是对留在南楚的战友仅剩无法言语的同情……
“押回去。”
关纬这一声令下,戍卫们不由得同时松了口气,同心协力将十数个来个软弱无力的暗卫抬上肩,迅速地离开了喧闹的城南街市。
将所有暗卫都关入皇城大狱后,关纬来到关押恭顺帝的宫门外,承昀颀长的身躯包覆在君子兰绣面的直缀里,似乎城外那一阵动乱与他全然不相干的淡然,浑然天成的矜贵高洁伫立在长廊之下。
快步来到他面前,揖礼道:“爷,办好了。”
“有劳了。”承昀的声线里听不出情绪,平淡得令关纬也不禁回以侧目,似乎就是故意说给门内的人听,想激起他的满心的不甘。
“清点之后,以星字命名的暗卫,除了潜伏在拥尧两国的十名探子,南楚境内仅剩十二人。”关纬盘问结束之后,也无法接受这个数字,然而从小倌馆里查抄的名册无误啊!
承昀佯装不可置信地抬眼,明知故问地问道:“喔?为何?”
“几乎半数以上全都折损在东越,但是并没有载明原因。”关纬为此也大为不解,原来竟是暗卫折损至斯而非不愿上缴,“东越不是与圣上交情甚笃?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葬身在东越?”
难道楚越这么多年的私相授受只是表象?恭顺帝对表面和谐不安,派遣大量暗卫入越探察虚实?
关纬怎么也想不透,当初编列了三百余人的暗卫营,几乎死绝了啊……
“看来神国陵墓挺适合埋葬南楚暗卫。”
承昀一语道破了所有的疑问,关纬没注意门内的男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全然不懂为何要冒着暗卫全灭的风险,眉头深锁地问道:“神国陵寝与南楚何干?”
“这问题,我想同在北宫的许后可以回答你。”承昀扬着似笑非笑唇线,不经意透着戏谑。
这叫关纬更不懂了,翻阅纪录再对应时间,他当时已经准备前往蓟山,那时候的许后已经病入膏肓,求医的皇榜公告了许久,也未能获得改善……
越想他的眉头就抬越高,因为之后的事儿他知道,当时颜娧带着假骨灰回到南楚,甚至入了宫盗走了百烈蛊母,对恭顺帝施下蛊报复,这才有清醒后的报复,只不过一战之后仍旧无人知晓蛊母去向。
不确定的眸光瞟向承昀,不敢相信恭顺帝会不顾皇后性命,许后的病不是真病?那是他同榻而眠的发妻,费尽心思求得的心爱之人,恭顺帝也能下得了手?
“总是得你亲眼看见也亲耳听到,才能了解我为何而来。”承昀手里的骨扇轻点着心坎几下,“这是娧儿教会我的甘心,我希望你们也一样。”
人心难测,但是他还是将一切建立在甘心之上,只有诚心交付的信任,将来才能毫无顾忌的为彼此付出。
听了许久的恭顺帝,终于耐不住性子地着急问道:“你们又做了什么?”
所剩无几的暗卫真的被查抄了?不…不…有谁敢动皇帝的亲卫?
暗卫营的出没极为隐密,真想要获取消息也难,而且根本不会有人猜到,祖辈们将人手藏在何处,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蛛丝马迹?
一定是来找他套话,他不能轻易上当!
“奉圣上谕旨,抄查了城南最大的小倌馆。”关纬抬手遥敬,嘶声连连地问道,“太上皇还在等星霖来向您汇报西尧之事?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透着雕琢细致的盘龙花窗,关纬瞟了屋内一脸气愤却无计可施的男人,在他面前朝着承昀再也毫无眷恋的恭谨揖礼,“在查抄之前,爷已经将潜藏在雍尧两国的暗卫名册与画像,透过裴家的脉络网送达两国,只怕现在遗留在两国的暗卫已全数落入裴家手里了。”
“你——”恭顺帝为之气结,眸光凶狠地瞪视着从容的男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身为保家卫国的将士,难道你要抛下刻在血脉里的忠诚?”
“太上皇莫不是忘了,关家两父子领了您的旨意后,一个死在蓟山之役,一个死在冀州城外的时疫?”关纬的眸光泰然,语调淡漠,释怀得如同云间风月的闲谈,心中仅剩的尊敬已消失在看清那些暗卫的面容那时。
恭顺帝顿时哑口无言,怔怔地看着门外两人。
“为何那些身怀绝技的暗卫们会束手就擒,太上皇想知道?”隔着花窗,承昀妖媚的眸光里尽是惋惜。
“你会有报”应的。
恭顺帝话没来得及说完,在他说话的间隔,承昀修长的指节弹入了一颗细小的药粒,畅通无阻地落入他的咽喉里,全然来不及阻止的他,不停地抓挠摧吐也没能将药粒吐出,只得瞠目结舌地质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声声的太上皇已经喊得他心烦意乱,突如其来的送药他完全无法反应,看着眼前矜贵傲慢的神情,想掐死他的冲动都有了。
“太上皇不是在报应?”承昀眸光的促狭收得极为缓慢,话语里尽是挑拨,“本世子担心前朝的报应还要等候多年,所以先将内子准备好的报应送上来了。”
“你——”恭顺帝恼怒地抓着花窗,气急败坏地瞪视着。
“酒药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让那些暗卫独享?”承昀毫不在意地站在门口,凝望着困兽般的男人,“内子自然也有专门为您准备一份。”
能将寒山问拾得贯彻得那么彻底的,估摸着也只有娧儿那万事处变不惊的性子能办到了。
承昀没理会他诧异的眸光,手里的骨扇在掌心轻敲了几下,缓缓说道:“内人说了,太上皇你安心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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