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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就要动安定公府的遗孤,那对娃儿目前可是养在归武山里,这不是摆明要同裴黎两家过不去?
这样的父王着实叫他心惊,以往一件事总是一步三回头的百般小心,从来不会这般不顾后果的父王,究竟怎么了?
“躁进?”梁王笑而不语。
从在这个异界睁眼至今,他等候了多少年?数年来处处小心,事事防备,已经够了,如今的他只想出一口闷气,还需要关心是否露出马脚?
颜娧已在王府里了需要顾忌什么?
“父王?”厉煊等不到回答而再次呼喊,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他返回东越问起颜氏女之事开始,父王似乎一点一点地改变了,原本不确定有意抢夺颜氏女的心思,暗暗浮动了那么久,现在真没消息也一点都不担心。
对晓夷城的复苏有所怀疑,让他前去确认裴家人的身份亦是如此,父王对颜娧似乎有莫名的好奇,屡屡提及裴家女那眼底不经意透露的温文,又似假非真得叫他难以捉摸。
当时满城贴告示寻找侧妃,闹得满城风雨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反倒是有点乐见其成的味道,至今也没看懂存的究竟是什么心思?
“黎承得了重石令的日子过得太顺遂了。”梁王掬起茶盏轻抿茶汤,唇际依然是那抹不知深意的浅笑。
“我们与黎家从未有过纠葛,为何……”
厉煊的话语吞没在梁王有如冷冽寒风般的轻轻一瞥,那抹淡漠无情仿佛一把利刃架在颈项的威胁,叫他什么话也问不出口了。
这是那个命他待在东浀城监视各方动静的父王么
为何今日会如此陌生?
“正好给他点事儿忙活,才不会来东越捣乱。”梁王撮着手中茶盏,胡髯里的薄唇勾着似笑非笑,“忠勇侯府藏深了,怎么找得着蛛丝马迹?”
“可相家没有消息”传来。
“相家不会有消息来了。”
厉煊的话语又没在父亲看似无意的抬眼里。
“如若裴家女真进入了织云岛,相泽这步棋早废了,否则怎么会登船抓人抓了个空?相家的投诚只为求得百年安稳,东越皇族也不过求一个海上平顺。”梁王淡漠眸光扫过一脸错愕的儿子,随手丢下茶盏,起身来到儿子身边,轻拍肩际安慰道,“两害相权,则取其轻。”
“难道取魂针也没能帮助相...李泽成功控制相家?”厉煊讶然无言地回首,心里多的惶恐远高于面前的错愕。
父王真将东越大权与脉络交与他了么?为何这些事儿他一概不知?
“煊儿,安排下一步从来不是等人来报。”梁王意味深长地一笑。
雨田城事败他心里早有打算,更清楚颜娧向来不是个认命之人,真要把神后这个名号推给她,还得看心情做决定。
如此一来,他想从中安排一些小手段也简单得多,棋子都已安放了几十年,伺机动作才能叫人出其不意啊!
不得不说来得早还是有些好处。
否则,怎能借机擒住懂得制作神国遗物的容家人?
又如何成就猎宫里那一池鲲池坛?
李泽的回报向来皆逢朔望之日,如今数月未有音讯,不正说明岛上安插的暗桩已几乎被拔除殆尽?
那个病秧子为取信相家,以一己之身饲喂蛊虫,本就苟延残喘数年已久,就算有那机缘能获得一线生机,能不能重返北雍都还是个问题。
如今的忠勇侯府虽仍在北雍朝堂浮沉,势力也早已不复盛时,在黎家夺回应有势力,一举铲除魏国公府的余毒后,更是龟缩不前,若非还有义安侯府掐着揽仙月的暗里帮衬,早被免除在雍城名家之外了。
这些年将厉煊安置在东浀城,岂止是为了看守四国玉玺?更希望他能看清隐藏在各国的势力如何交换消息,又该如何在川流不息的消息里筛选需要的。
返国的条件早在出发前便已告知,如若取魂针再现,不管是何方势力所带都得尽快回返,更代表东越境内即将有变。
看看!从来都不叫人失望的颜娧,才耗费多久的时间便将晓夷大泽重建了?
快速将奕王势力全部铲除已不在话下,更快速地收拢了神国遗属,十几年来奕王都没能成功的事儿,在她手底竟然也是水到渠成般顺利啊!
到底还是他所知道的颜娧,待人以诚,服人以德,有几人能逃过她那温柔可人的浅笑?她递出的橄榄枝又有几人能拒绝?
即便非她一人所及,他也完全不想承认她身边那个男人颇有能耐,因为坚决相信,如若换成他定能做得更为妥帖!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的人如今不正在书房里?
多年来,奕王在前头布局,他在后头设网,要的结果不过如此罢了!
“父王早就知道织云岛的状况?”厉煊怎么也想不透,如若父王已知结果,又何必让他追着颜娧出海?
“该回来的一定会回来,只是怎么回来。”梁王负手于后,立于正堂蝠纹花窗前,昂首仰望天际数群南雁,在心中轻笑着。
按着颜娧的性子,东越之事未能尽如人意前,她怎可能随意抛下进行了一半的事儿?
有始有终?
他又是一个不着痕迹地轻笑,这也正是能将她拿捏得这般准确的原因啊!
“可是娧丫头”不见了。
厉煊正想表达心中扼腕,便被受到一股不容侵犯般的瞪视,噎得他吞下了所有的话语,至此更不由得怀疑,父王对于颜娧究竟抱持什么样的态度?
方才那一个眼神里的在意,又意味着什么?
“行了,交代下去,别让黎家有时间来搅乱。”梁王挥了挥手示意。
数年来始终无法破坏裴黎承三家的牵系又如何?
家家户户自顾不暇的同时,还有谁能来帮上一帮?
拿捏了裴家的暗桩,再让黎家无法顾及旁人,难么?
“是。”厉煊若有所思的眸光,不解地看着父亲的背影。
透入堂内的阳光映得父王的背影光灿耀眼,不知为何,他第一次觉得父王的距离竟遥不可及?
从来不知父王的心思这般深沈啊!
他回到东越的所作所为,在父王眼底不过是小儿嬉闹?
从未离开越城的父王究竟如何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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