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呵……
小女孩瘫坐在海滩上,眼神没有焦点,咧嘴笑个不停,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滴落。
明显她受到的惊吓超过了这个年纪能承受的极限。
俗称吓傻了。
李凉收回目光,瞥了一眼依旧匍匐在地上发抖的女巫,感觉莫名其妙。
这叫什么事。
好不容易遇到仨活人,一个被吃了,一个傻了,还有一个撅在地上抖个没完。
最让他无法理解的就是女巫,这个女人究竟在害怕什么?
海滩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吱吱还在灌木丛里探头探脑,幽冥狼已经被消灭,是什么让她如此恐惧?
被女巫的样子弄得心里发毛,李凉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喂……”
女巫猛地一哆嗦,额头死死抵着地面,磕磕绊绊喊道:“至圣先知,我,我不应闯入,您,圣域……”她一着急,后面的话变成了另一种发音古怪的语言,声调起伏,有点像印度语,鼻音很重。
李凉愣了,什么至圣先知?圣域?能不能说清楚点,麻烦说普通话啊。
女巫趴在地上,看不到李凉的表情,显然以为“至圣先知”沉默不语是因为生气,竟然用额头抵着粗粝的砂石,两手用力,拖着身体往前一蹭。
李凉皱起眉头,这个动作看着就脑门疼。
至圣先知的地位得有多高才能让这样一个能召唤传送门的魔法师卑微成这个样子?
“请怜悯我!”女巫整个人趴在地面,脸埋进砂石里,艰难地抬起右手,喘着粗气喊道,“请见证我!”
“……”
见证什么你倒是说啊。
李凉一头雾水,不过立刻注意到女巫右手食指与中指同样戴着一个双环戒指,银色的,斑驳陈旧,像传承了很多年的样子。
这下他有些明白。
原来这个女巫也信仰“混沌”。
李凉紧接着想起,塔姆和塔塔信仰“纳鲁之灵”,所以他们擅长精神力,那么信仰“混沌”就可以召唤传送门,使用空间的力量?
莫非戒指就是……一种魂器?跟塔姆,艾伦的魔杖一个意思?
顺着这个思路,李凉恍然,所以魔法就是通过魂器操控灵的运转,而“飞剑”则是以人体作为容器操控灵。
两种截然相反的运转方式,却殊途同归。
如果不是见到女巫佩戴了同样的戒指,李凉一直以为这枚戒指是个单独的东西,现在却意识到,戒指是施法的工具,是操控灵的媒介。
不过,虽说双环戒指是量产装备,但他手上戴着的这一枚却是不折不扣的神器。
因为李凉悄悄闭上眼睛“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手上的戒指辉煌闪耀,而女巫手上的戒指只是散发着微弱的淡金色,穿梭其中的灵更是断断续续。
至于“至圣先知”,李凉也顺理成章的有些理解,只是困惑,“混沌”与狡诈之神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塔姆的书没写清楚,二者根本一回事?
成为狡诈之神的信徒……怎么看都像是反派标签。
“请,见证我,”女巫再一次战栗着喊道。
李凉回过神来,琢磨了这么多,可还是不懂见证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用最低沉的嗓音说道:“起来,我有话问你。”
女巫身体明显一松,慢慢起身跪坐在地上,极力低着头,额头蹭破的地方鲜血横流。
“……你来自哪里?”
李凉先问了一个很基础的问题。
眼下双方存在很大的信息差,而李凉是信息匮乏的一方,还好这不是头一回,他也算老谜语人了,接下来还是一样的配方。
不过这次李凉很警惕,避免犯之前同样的错误再把自己坑了。
女巫语气恭顺:“圣狄戈城。”
“圣狄戈?”
“马科西克城,卫星城,”女巫补充道,“很小城市,很多人,父神忠实的信徒,我的家族,一位司祭。”
女巫说起人类语言总是随机缺失一些字眼,好在李凉大体听得懂。
“这两个女孩是谁?你为什么和她们在一起?”
“地球,希安卓斯,两年前出发远东号船,我……”女巫停顿了一下,低声道,“顾问。”似乎提到这个身份相当羞愧。
李凉倒不关心她为什么会给地球人当顾问,只要确定这两个女孩来自卓斯就够了,他真正关注的是“两年前”。
一阵莫名地心悸,李凉皱眉说道:“地球?通往地球的灵理之门不是封闭的吗?”
“一项私人委托,”女巫犹豫道,“她们…她们…”她嘴里拌蒜,像找不出准确的词汇描述。
李凉接口说道:“她们偷渡出来的?你在灵理世界接应?”
“嗯的,至圣先知。”
“你们怎么会遇见这种东西,”李凉含糊地用“这种东西”代指幽冥。
“她们,妖精的生意,失败,我们逃,遇到冥兽。”
原来女巫把幽冥叫做冥兽,李凉这下终于可以问出想问的问题:“听说之前通往地球的灵理之门遭遇过罕见的冥兽攻击?”
“嗯……”女巫回忆片刻,迟疑道,“三年前。”
“你确定?”
“嗯的,三年前,冥兽猎人传闻,”女巫语气确凿,虽然惊讶于先知为何会知晓这种小事,但也不敢抬头,更不敢多问。
因此她无法注意到,此刻李凉脸色有多么难看。
三年前?
在李凉的记忆中,从中京出来到现在加起来也没超过两个月,怎么可能一眨眼过去了三年?
接着,他反应过来……这三年很可能就是跳入刹雾界后缺失的记忆。
所以,他用了差不多三年时间……只学会传送门和飞剑两个技能?
“……”
李凉无奈想到,如果是便宜师父没好好教也就罢了,要是因为他天赋太差的缘故,那还是尽快回中京继续上班好了。
更重要是,三年说长不长,却也不短,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女巫说这俩卓斯家族的女孩从灵理之门溜出来,还说她们是去和妖精做生意,而且还失败被追杀。
整件事情明显与希安固步自封的理念背道而驰,处处透着阴谋的味道。
想到这里,李凉缓缓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女孩。
这样复杂又危险的计划,为什么会带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不对劲。
不知什么时候,小女孩不再疯疯癫癫地傻笑,而是怔怔望着大海。
似乎注意到李凉投来目光,小女孩眼珠一转,面无表情地说道:
“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