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驻足,季秋正欲抬步,往着大炎朝最为庄严和肃穆的太学宫行去时。
却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几乎是擦着他的边儿,就欲策马而走。
那马蹄飞踏,溅起的尘土吹在他干净的衣袍上,顿时叫季秋的衣角染上了些许污渍。
旁边两侧但见到这马匹飞奔而来的民众,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远远撤在了边上,只有季秋没有动作。
“嗯?”
眉头一皱,思绪回神,季秋朝着眼前几匹马前,那为首的一紫衣锦袍的少年郎看去。
这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衣着华贵,眉眼飞扬含有锐意,一双鹰眸直摄人心,只是一眼,平白无故就给人一种飞扬跋扈,骄纵意气的感觉。
事实上,他的行为也确实没有辜负季秋的印象。
纨绔子弟,鲜衣怒马。
季秋皱了皱眉,本不欲理会。
可能是因在此驻足片刻的缘由,模拟时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却在此时突然发生。
不过对于这副作态,他倒是不足为奇。
毕竟炎京泰安脚下,一块石头能砸到的公卿后人可不算少,这些个锦衣少年正逢意气,即使闯出什么祸事,也不过是一顿责罚便可免去。
久而久之,自然不以为然。
世家子弟良多,虽有少数潜心钻研学术,以期继承家业之辈,但大多数的因出身影响,总得来说还是飞扬跋扈,骄纵奢淫的。
眼下这些个膏粱子弟,很显然便是其中一批。
“少爷,这人怎么这般无礼?”
随着季秋一道而来的张氏侍从脸色微怒,显然对于那少年行为很是不快。
对此,季秋摆了摆手,倒是无所谓。
几世沉沉浮浮,不过是一介毛头小子而已,如此令人反感的行为,若执意争辩,并不会生出什么益处。
没有必要。
然而,这少年策马飞驰速度过快,那同行的人心中也没谱子。
就算是大道宽敞,可却也总有意外发生。
就比如眼下,这少年策马飞驰,刚刚越过季秋的身畔,就提起了速来。
而在他不远处,正有一男娃一女娃两个稚童,在这道路上玩耍,此刻想要避开,已是来之不及。
若是按照这等速度冲刺撞上去,怕是顷刻间就得生出意外,不过是几岁的小童而已,就算侥幸在马蹄冲撞下不丢去性命,估计也得落下伤残。
眼神一瞥,看到这一幕的季秋,本来正欲离开的脚步顿住,暗叹一声后,只得出手免去这场意外。
此世修行之道虽不算昌盛,但相较于大乾已经高出了不知多少倍。
就比如足以媲美炼气中期的武道先天,季秋以此身近乎绝世的武道资质,在区区十六岁的年纪中就已修成,没有借助任何外力。
虽这份修为在这大炎朝的武夫里只能算是二流水准,但拦下这不学无术的锦衣少年,应当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顿住脚步,季秋此时猛地扭头,一抹残影于他脚下划过,身形矫捷如猎豹般,下一刻在大道之上猛地一踏,就是飞身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那为首少年胯下的马匹尾巴。
马匹吃痛,一声长嘶,当下就叫本来飞驰的动作顿了下来。
这一举动,叫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动了。
而那紫袍锦衣的少年,更是一个不慎,差点从马匹上摔掉下来,要不是抓着缰绳抓的紧,怕是下一秒就得颜面尽失。
“放肆!”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折辱于我?!”
出身世家,鲜衣怒马的少年怒吼出声,一双带着阴冷的眸子泛着怒火。
而与他一道前来,护持在其一侧,隐隐以他为中心的那些人,此时也顿住了动作,面露惊色。
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竟敢与天下显赫的袁家嫡系公子结仇?
不要命了!
并不晓得这些人如何作想的季秋,对此极为冷淡。
他只是指了指自己衣袍下的污渍,以及那不远处两名早已跑远的稚童,语气平淡道:
“在讲别人折辱之前,还请阁下自己先看看自己的行为再说。”
“于大街之上策马飞驰,可有顾忌过左右之人的意思?”
季秋平视眼前的公子,目光穿透一切,似乎将他的一切行为轨迹,都尽皆看破。
【袁木】
【1岁:生于三公世家袁氏门庭,为嫡系出身,自小锦衣玉食,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
【9岁:性情聪慧,启蒙典籍熟背于心,可惜心并不诚,于文道并无多少建树,武道修行尚可,却也不算太过用功。】
【16岁:年少意气,广结同辈世家好友,以豪爽侠气称名,再加上门庭之故,倒也有了一番气象。】
【24岁:家族举荐,出仕为一方官吏,武道达至先天。】
【30岁:任职一郡太守,积累功绩资历,于任期内招募私兵,素有野心。】
【37岁:恰逢太平道举旗起义,其率领麾下郡城私兵打着讨伐叛逆的名号,镇压了一地叛乱,后因功升职中郎将。】
【44岁:江山动荡,各地烽烟四起,其暗中与豫州三元道合作,占据一地根基稳固,号称拥兵十万,为一方诸侯。】
【46岁:野心冲昏头脑,于江淮自立国号,为乱世之中第一个明目张胆反了大炎的诸侯。】
【49岁:伪帝野心勃勃,能力却是不足,各地诸侯皆讨伐之,治下百姓苦不堪言,三元道与儒道及武夫都瞧出其难成大气,尽皆降低筹码,以至众叛亲离。】
【49岁:同年,连连兵败逃命不止,于一处荒地重伤不治,吐血而死。】
【模拟评价:能力配不上野心,不过冢中枯骨罢了。】
一眼扫去,将此子一生轨迹勘破,季秋不由冷笑一声。
他当是谁。
原来此人就是那素未谋面过,早已久仰过大名的袁家嫡系公子。
现在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飞扬跋扈,更胜恶名三分。
而且以剿灭太平道换取功绩,用以添作晋身之姿...
不觉间,季秋此时眸中已是寒意顿生。
他晓得,眼下此刻境地,不能直接取了此子性命。
但以自身目前的筹码,要先给这袁家子一番教训,叫他好好看清看清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却还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