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主听到闻人政那有些惊颤的疑问话语,转过身来看向闻人政不以为然的郎朗轻笑了几声。
“怎么?那本经书闻人兄修得,老夫修炼不得?”
闻人政听到影主意味深长的笑声,目光复杂摇摇头,与影主刚才一样背手而立的看向了京城西南的方向。
“非也!非也!老朽绝无此意,李兄无须多想。
老朽与李兄都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本身并没有什么区别。
故而那本经书老朽修得,李兄自然也可以修得。
老朽先前只所以会情不自禁的惊叹那一句,只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出乎了老朽的预料罢了。
老朽实在是想不通,以往一贯常常言说天意难违的师兄,为何会把那本经书教给李兄你来修炼。
他既然知道天意难违,如此行事不恰好是在逆天而行吗?
原来在老朽心目中一直奉行道法自然的师兄,竟然也干出了逆天而行的事情,由不得老朽不惊讶一番。
所以老朽先前那番失神而出的话语李兄无须放在心上,就当它不过是老朽的一番戏言罢了。”
闻人政的言辞说完,这一次轮到影主目光惊讶,为之侧目了。
“师兄?老夫冒昧一问,闻人兄说的师兄可是李神相?”
闻人政感受到影主目光中满是惊异的神色,迟疑了片刻轻抚着胡须默默地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老朽也就不瞒李兄了,老朽在瑞安七年言和这小子大行归天的前夕就已经被师兄他代师收徒了。
关于这件事情,别说李兄你心里惊奇不已了,就连老朽自己至今也不明白师兄他此举何为。
毕竟老朽昔年在朝期间与他充其量也只是有过数面之缘而已,然而当年在颍州的时候他却主动来找老朽,言说要代师收徒?
于是后来……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朽现在仍然是一头雾水。
昔日老朽不止一次询问过师兄这件事情,然而无一例外全都被其一笑而过,师兄他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老朽的问题。
稀里糊涂的老朽不明真相,也只能这样认命的苟延残喘于世了。”
影主惊叹连连的打量了闻人政良久,眼中的惆怅之意越发的显而易见了。
“原来其中竟然还有这些曲折离奇的缘由存在,老夫总算明白神相那句天意难违是什么意思了。
有闻人兄暗中帮衬并肩王一二,也许不是天意难违,也要变成天意难违咯。”
闻人政苍老的双眸骤然一缩,若有所思的与影主对视着。
“看来李兄已经从师兄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某些答案了,既然如此李兄又何必非要逆天而行呢?
以李兄你数十年的阅历,难道不懂什么叫做大势所趋?天意难违吗?
天下之事早已经盖棺定论,李兄心中又已经心知肚明,又何必再以武力故意戏耍子睿这孩子呢?
老朽说句不太中听的话,如今的天下,不正是言和徒儿梦寐以求希望能够看到的乾坤盛世吗?
大龙盛世,万民安乐;四夷宾服,万邦来朝。
如今的大龙之盛世百年以来绝无仅有,言和在位之时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为的不就是今日场景吗?
至于这天下姓柳还是姓李真的重要吗?
如今朝中皇长子柳承志与武宗李白羽长女云昌公主李静瑶新婚燕尔不过三日光景,子睿这孩子似有将其立为太子之意。
此二人若是诞下凤子龙孙,亦有李氏皇族一半血脉,天下虽名为柳氏执掌,亦有李氏皇族之实。
就以大龙天下眼下的乾坤盛世而言,李兄,你真的忍心看到天下在你的手里变得动荡不堪吗?
兴亡交替,百姓俱苦啊!大势难违,还望李兄三思啊!”
“闻人兄!”
“嗯?李兄请讲。”
影主看了一下闻人政疑问的目光,转动脚步静静的领略了一下主陵周边景色宜人的风光,最后将目光落在柳大少兄妹两人的身上。
“闻人兄,你修炼了那本经书因祸得福,然而你知道老夫修炼那本经书会有什么下场吗?”
“这老朽愿闻其详。”
“呵呵呵……事到如今,说与不说其实没什么两样。
只是老夫的用意闻人兄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否则早在老朽那一刀无量有量出手的前夕闻人兄就该出手相助并肩王了。”
闻人政神色一苦,眼神惆怅的幽幽叹息了一声:“唉,说实话,老朽也是犹豫不决,左右难为呀!
倘若非要老朽说点什么,左右不过一个赌字罢了。
所以,老朽厚着老脸劝诫李兄一句,此时回头,为时不晚呢!”
“闻人兄,有你这一言就够了,不枉你我兄弟二人此生相识可一场,你的美意老夫我心领了。
可是老夫的这一生终究……终究是执念太深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犹如生义难以两全,明知左右为难也总得选择一样不是?
老夫是无所怨言的,奈何苦了跟在老夫麾下的这一帮生死老弟兄了,并肩王说的对,老夫不是一个个好大哥啊!
哈哈哈……天意难违?何来的天意难违?终归是这老天爷他瞎了眼罢了。”
影主仰天怒笑了几声,持着雁翎刀飞身略过身前的闻人政径直朝着柳大少兄妹二人飞攻了过去。
闻人政见状,非但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反而神色凄楚的解下腰间的酒囊轻啄了几口,好似完全不顾柳大少的生死。
盘膝坐在柳大少身后,正在为大哥运气疗伤的柳萱察觉到影主对着大哥飞攻而去的行动,双掌一收纵身一跃朝着柳大少的身前防守了过去。
“老匹夫,你敢,本姑娘跟你拼了。”
柳萱娇声呵斥的同时,一记充满煞气的指罡直接点向了影主的咽喉位置,希望借此阻挡影主的攻势一二。
“闻人爷爷,你快为萱儿的大哥护法,萱儿先跟这个老狐狸缠斗一番。”
闻人政仰头望了一眼天际的斜阳,似乎没有听到柳萱的求助话语,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品尝着葫芦内的酒水。
影主凝望着迎面而来的凌厉罡气,不闪不避的举起手中的雁翎刀轻飘飘的劈砍了上去。
在柳萱看来那道本该在影主跟前撞击出巨大罡气劲风的指罡,轻而易举的便被影主萦绕着淡白色罡气的雁翎刀一分为二,波澜不惊的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柳萱来不及惊讶这是什么原因,右手纤纤玉指在身前横挥而出,指尖再次凝聚着汹涌的真气,然而天罡指尚未点出,雁翎刀厚重的刀身就已经横拍在了柳萱的柳腰之上。
停顿在半空之中的柳萱俏脸一紧,整个人顿时朝着远处倒飞了出去。
盘膝坐在地上运气疗伤的柳明志望着贴着自己倒飞出去的小妹惊慌的喊叫了一声,一个弹跳举着天剑朝着影主袭杀而去。
“萱儿!”
“李戡,老子跟你拼了。”
望着天剑锋芒毕露的剑尖朝着自己的心脉位置直刺而来,影主屈指一挥,略微枯槁的双指不偏不倚的夹在了天剑冷锐的剑尖之上。
微微抬眸看着天剑另一端停顿在半空中全身真气肆虐的柳明志,影主锐利的目光中闪烁了许久的回忆之色。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的时间,影主回头扫了一眼站在几十步外独自饮酒的闻人政幽幽长叹一声,轻轻地松开了夹住天剑剑尖的双指。
在柳大少惊愕不已的眼神中,失去了抵挡的天剑剑尖径直朝着影主的斗篷内刺可过去。
噗的一声轻响,几人为之震惊。
闻人政手中的酒葫芦亦在那一声轻响之后在其手掌之间化成了碎片,里面的酒水亦是喷洒而出。
空中的酒水在夕阳霞光的映照之下,闪耀出如血一般殷红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