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街道上,人群散开了,只剩下遍地狼藉,街角处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方宸穆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眼中满是悔恨,他分明见到了昭儿,昭儿也看到了他,可等他追过去时人却不见了。
他不知道去哪里寻找他的昭儿,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十余骑身穿红衣的护卫打马而来,行至方宸穆身边时翻身下马,神色恭谨地道:“郡马,请随属下回府吧。”
方宸穆没有理会那群护卫,径直朝着一家酒肆走了过去,那群护卫谁也不敢出言劝止,只能不远不近地缀在方宸穆身后。
“昭儿,是我对不起你……”
方宸穆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大口酒,烈酒入喉,满眼酸涩,方宸穆将内心的伤痛和酒一并吞咽了下去。
一壶酒下肚,方宸穆微微有些醉意,想到他和昭儿自幼相伴的时光,心中不免伤感。他看到了昭儿眼中失望的神色,虽然知道昭儿就躲在建安城内的某个角落,可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见昭儿呢?
“小二,再来两壶酒!”方宸穆拍着桌子大叫道。
小二不敢怠慢,又给方宸穆上了两壶酒,不远处的那群红衣护卫狠狠地瞪了小二一眼,吓得他赶忙缩进了后堂。
方宸穆将碗中的酒水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泪眼婆娑地道:“父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方家被蛮族人灭了门,二老尸骨未寒,孩儿就身披喜服,被迫与人成亲,是孩儿不孝……”
那群护卫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同情这位郡马爷的遭遇,可也仅限于同情,他们是公主府的护卫,拿的是公主府的俸禄,根本不敢违抗长公主的命令。
“父亲母亲,你们若是泉下有知,能不能告诉孩儿到底该怎么办?”方宸穆说着,又灌了一大口酒。
一名护卫实在不忍心,走上前道:“郡马,不要再喝了,身体要紧。”
“都给我滚开!”方宸穆爆喝了一声,将方桌上的酒壶和酒碗全部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那名护卫见状,也不敢再劝了,摇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缩在门后的小二战战兢兢地走上前,重新端上了酒壶和酒碗。
“哟!快来看看这是谁呀?这不是咱们大夏国新上任的郡马爷么?”一群身穿黑色麒麟纹官服的护卫走了过来,其中一名长脸护卫对方宸穆眯眼一笑,大剌剌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方宸穆看了那名护卫一眼,觉得有几分面熟,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此人名叫焦大,是大皇子的贴身侍卫,两人曾经在一家驿站发生过冲突。
“我今日心情不好,不想死的话就滚远一点。”方宸穆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起头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焦大掏了掏耳朵,神色不屑地道:“怎么,大喜的日子,好好的新郎官不当,跑出来喝闷酒,是因为那位长平郡主长得太丑……见不得人吗?”
焦大的话引来一阵哄笑,一旁的红衣护卫们听了,满脸羞愤,却没人敢站出来出头。
唰地一声,方宸穆手起剑出,干净利落地刺出了一剑,众人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听到耳边的破风之声。
焦大还在大笑,突然感觉面颊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之感,伸手一摸,他的左脸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皮肉外翻,鲜血喷涌。
“啊——”
焦大低吼了一声,“你竟敢毁了我的脸……我要杀了你!”焦大一只手紧捂住受伤的半边脸,另一只手呛啷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刀,不管不顾地朝着方宸穆劈了过去。
方宸穆那晚被胡燮打成重伤后,迷迷糊糊中喝下了方昭的血,不仅身上的伤势痊愈了,修为也突飞猛进,达到了二品武师的境界。一套八荒剑法更是玄妙多变,令人防不胜防。
焦大只和他过了几招,就悻悻败下阵来,心头暗惊:上次交手,二人还能战个平手,短短数日,这小子的修为提升得竟然如此神速。
“还等什么?一起上啊!”焦大也顾不得颜面了,说什么也要给这个臭小子一点教训。
那群麒麟护卫见焦大吃了亏,纷纷拔出腰刀,向方宸穆围扑了过来。旁边的红衣护卫终于坐不住了,冲上前与那群麒麟护卫拼杀在了一处。
店小二和掌柜瑟缩着身躯躲在门内,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对战的双方一边是凶名赫赫的麒麟护卫,另一边是公主府的人,哪一方都不好惹,只求不要闹出人命来就好。
方宸穆手持碎星剑,横眉竖目,他的发髻乱了,身上穿的大红喜服上面染满了鲜血,如同一尊杀神一般,三下两下就将几名麒麟护卫砍翻在地,却没有下杀手。
公主府的护卫见郡马如此神勇,士气大振,很快就将那群麒麟护卫压制住了。
焦大且战且退,正准备逃跑,碎星剑破空而来,斩掉了他的一缕鬓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焦大丢掉手中的腰刀,直挺挺地跪在方宸穆面前,痛呼道:“是小人瞎了狗眼,冲撞了郡马……郡马饶命啊!”
方宸穆啐了一口吐沫,收回了碎星剑,冷冷地道:“今日没有杀你,是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日后别让我在建安城内看到你,滚吧!”
“是……是,小人这就滚。”焦大伏低身子,真在地上打起了滚,滚出去数丈远的距离,才站起身,形容狼狈地向远处逃去。
麒麟护卫是皇帝陛下的禁军,在建安城内横行霸道,到处欺压百姓,普通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公主府的护卫也不例外,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麒麟护卫吃瘪,一个个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方宸穆坐在方桌旁继续喝闷酒,心中惆怅,大夏国的军威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先前那名红衣护卫壮着胆子向前挪动了几步,拱手道:“请郡马回府吧。”
其他护卫也躬着身,齐声道:“请郡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