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的荣耀正文卷190,访客的到来春天的阿尔卑斯山虽然依旧寒冷,但是已经能够感受到大自然复苏的澎湃生命力。
各个山峰上的雪线开始往山顶步步退缩,让出了山坡的空地,而沉寂了一个冬天的植物,开始迫不及待地接管了这片刚夺回的领土,用嫩芽的绿色妆点着山峰。
原本封冻的河流湖泊纷纷解冻,壮美的山川开始变得妩媚多姿起来。
潜藏在山脚下的农庄中的艾格隆和特蕾莎夫妇,也亲眼目睹了如此鲜明的季节转化,这如诗如画一般的景象,也激发了两个人的艺术细胞,让他们忍不住吟诗作画以资纪念。
这一段时间当中,艾格隆将自己下榻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指挥中心,从他的办公室到法兰西境内,书信在快速地双向流通,他也借着这条信息的通道,指挥着自己潜藏在法兰西境内的同党们,驱使着他们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
而在忙碌之余,夫妇两个还经常抽空游山玩水,享受这里幽静壮美的自然风光,甚至还经常一起滑雪划船钓鱼,算是好生回忆一番曾经的美好时光。
对艾格隆来说,这段时间的生活只是最后一搏之前的暂时休息,而对特蕾莎来说,这种生活却让她感觉无比的惬意,这正是她从一开始就梦想着要和丈夫一起过的日子。
她享受着这种不受外界打搅的宁静,也享受着只有自己和丈夫独处的幸福,在她内心深处,甚至有点期盼在这边的日子能够延续得越久越好——反正她又不急着戴上皇后的冠冕。
然而特蕾莎也知道,世事无常,再美好的时光也有结束的时间,但是她绝没有想到,这段时光居然会在她还没有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蒙上了阴影。
这天,艾格隆和特蕾莎正在按照往常的习惯,进行午后的散步,一边聊着各种话题,而正当他们两个谈兴正浓的时候,艾格隆的卫队长安德烈-达武过来了。
“有什么事吗,安德烈?”艾格隆中断了对话,然后问安德烈。
安德烈的表情有些古怪,看上去是在掩饰自己的兴奋,而且躲躲闪闪地瞟了特蕾莎一眼。
艾格隆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什么。
埃德加来了!
当然,埃德加来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艾格妮丝姐妹两个也来了!
不久之前,特雷维尔侯爵写了一封信报告艾格隆,表示自己想要派儿子一家过来觐见陛下,艾格妮丝小姐自然也会随同;同时在信中,他还暗示自己有办法让艾格妮丝小姐按照艾格隆的心意行事——也就是说,在未来为艾格隆扮演贞德,帮助波拿巴家族宣传声势。
艾格隆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因为他之前给特雷维尔侯爵送信的时候,只是把画册给了他,并没有说过自己内心的想法,结果还没有等他开口,特雷维尔侯爵居然就已经开始着手去办了——
不愧是心腹,这样的人不当宠臣谁还配当宠臣?!
不过,在内心当中,艾格隆还是有点怀疑,毕竟艾格妮丝的性格他也清楚,她肯定不会愿意乖乖地配合自己的,所以哪怕艾格妮丝主动跑到了自己这边,自己的这个心愿能不能实现还是未知数。
但不管怎么样,能来就意味着前进了一大步——接下来就看埃德加的发挥了。
艾格隆脑海当中转动了无数个念头,而后,他向安德烈使了个眼色。
“到底什么事,说吧!”
特雷维尔一家人的访问,是不可能瞒过特蕾莎的,既然反正瞒不住,所以艾格隆现在决定干脆挑明了——反正现在他们的到来已经是既成事实了,特蕾莎就算心里再怎么吃味,也不可能大发雷霆把他们都赶回去。
“陛下,埃德加-德-特雷维尔先生,偕同他的妻女,以及妻妹一起前来觐见。”得到了艾格隆的暗示之后,安德烈也不再犹豫,而是简短地跟少年人报告。
特蕾莎在旁边听着,起初她神态自若,但是听到埃德加的名字之后,表情就僵住了,等到之后听到‘妻妹’这个词的时候,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妻妹?艾格妮丝小姐也来了吗?”她一反常态,迅速地插话了。
“是的,陛下……”安德烈低垂下了视线,然后做出了肯定的答复,“我已经把他们一行人都安置在农庄外围了,只要两位陛下下令,立刻就可以带到您的面前。”
确认了之后,特蕾莎急速回头,看向了自己的丈夫,而艾格隆却正好别开了视线,看向了远处高耸的山峰。
这诡异的场面,让安德烈-达武心里更是心里发毛,他太清楚其中的内情了,所以他生怕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一场狂风暴雨,巴不得自己赶紧逃离现场,可是又不敢私自行动。
好在艾格隆解除了他的忧虑,“安德烈,你带他们进农庄吧,我和特蕾莎等会儿就去见他们。”
“是,陛下!”安德烈如蒙大赦,立刻行礼然后退开了,把现场还给了这对夫妇。
等安德烈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树林外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但是艾格隆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殿下,这到底怎么回事?”果然,沉默了片刻之后,特蕾莎终于忍不住质问了。
“安德烈已经报告了所有的情况,现在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了。”艾格隆回答。
“现在——可之前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们会来拜访!”特蕾莎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就好像是在指责丈夫一样。“我可不会相信他们来之前不会给你报告。”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问过我——”艾格隆虽然心里直打鼓,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特雷维尔将军是我的重要部下,他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孙女来觐见我,难道我还能拒绝吗……?”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特蕾莎咬了咬嘴唇,委屈地看着丈夫,“难道非要我直接问吗?”
特蕾莎的委屈目光,让艾格隆心里暗生畏惧,但是现在既然已经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硬顶下去了。
“你是指艾格妮丝小姐吗?可是这又有什么可指责的呢?她和爱丽丝夫人姐妹情深,姐姐一路远行,她怎么可能舍得放下不管呢?上一次他们新婚旅行的时候,艾格妮丝也是一路护送的。”
“对呀,一路护送,到最后跑过来和你见了面——”特蕾莎冷笑,“这一次倒是可以在老地方重温旧梦了嘛——”
因为严格的家教,所以特蕾莎平常说话行事都非常追求优雅,哪怕生气的时候,也总是有几分矜持,轻易不会感情外露,可是现在这句话却流淌着满溢而出的酸涩感,完全不复往日的从容。
显然,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毫无准备的她乱了阵脚,谁能想得到前一刻还在享受幸福生活,下一刻就突然听说大敌到来呢?
“特蕾莎,我和她在这里没有什么旧梦。”艾格隆耸了耸肩,非常坦然地回答,“见第一面的时候她还要追杀我呢,到后来她也没有对我有多少好脸色……”
“就这样才叫故事,才让你念念不忘对吧!?”特蕾莎大声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觉得我们见面时我太客气了,让你记不住可怜的特蕾莎?!”
艾格隆顿时哑口无言,女人要是存心吵架,那无论怎么样都能找到理由,他再多说好像也没意义。
“如果你非要这么争论,那么我们吵一万句也不会有结果的,特蕾莎。”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重要的是,现在他们是客人,而且我们应该热情接待他们……你不应该这样的,这太失态了。”
特蕾莎伸出手来,抚摸着丈夫的脸,表情既无奈,又有着微妙的责备。
“并不是我在同你争论,殿下。我知道你口才无双,哪怕我们争吵一万句你也会有理,可是事实如何,难道我们两个心里不清楚吗?难道你觉得作为和你同床共枕这么久的人,我会猜不出来你到底怎么想的吗?不……不必争论,也没什么可争论的,事实就是他们来了,我们要接待他们,我知道什么是事实,也知道应该做什么。”
“特蕾莎……”艾格隆有些急了,他害怕特蕾莎此时是气急了在说反话。
“你在担心什么呢,殿下?我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公主,我比谁都知道什么是体面,我也不会让大家不体面!所以我会欢迎我们的客人的,他们毕竟是客人。”特蕾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且,就算我要发脾气,我也懂是非,难道我会对爱丽丝夫人发脾气吗?还是对夏露发脾气吗?更不用说对艾格妮丝小姐发脾气了!那只会让我显得既卑鄙又可笑!”
说完之后,她勐得伸手抓住了艾格隆的耳朵,狠狠地揪了一下。
“啊!”猝不及防之下艾格隆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反击,但是他很快就自己控制住了。
帝后互殴实在不成体统,再说了本来就是他有错,他也没那个脸面还手。
“要有错,那也是你有错!你隐瞒,你欺骗,你还想要装傻湖弄我!你不仅在贬低我对你的爱,还在贬低我的智力!”在艾格隆惨叫的时候,特蕾莎怒气冲冲地对艾格隆小声吼着,“这是我对你的回答,殿下!今天你让我很不高兴!”
说完之后,她的眉头重新舒展了,原本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脸部肌肉也恢复了原位,“而现在我顺气多了,我们一起去接见客人吧——”
说完之后,她就伸手揽住丈夫的手。
艾格隆只感觉自己的耳朵火辣辣地痛,特蕾莎那一下是真的用力了。
对丈夫也下这样的重手,真是狠心啊……等下自己去见客人的时候,让他们看到耳朵发红,那该找什么借口湖弄过去?简直成何体统!
等等,她就是要这么惩罚自己,顺便宣示主权吧?
艾格隆突然明白了过来。
这不仅仅是给自己惩罚和警告,也是想要给艾格妮丝小姐一个下马威。
但是可怜的特蕾莎,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艾格妮丝是自己情敌……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舒服了好多。
换个角度来想,自己私相授受,踩在了特蕾莎的逆鳞上,却只受到这么一点反击,已经算不错了。
唉,丢点脸就丢点脸吧,反正特雷维尔家的人也不算外人。
于是,他和特蕾莎勾着手,一起沿着林间的小路走向了农庄。
正当两个人即将踏入农庄的时候,特蕾莎突然小声询问丈夫。
“殿下,还疼吗?”
“还有点疼,不过不碍事。”艾格隆回答,“这点痛楚不算什么的。”
“对不起……我刚才实在太生气了。”特蕾莎心疼地看了一下少年人犹自发红的耳朵,内心也随之抽痛,“就算你想要让他们过来,提前告诉我也可以呀,难道我会拦着不许吗?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赖?”
对这个问题艾格隆倒是无话可说,毕竟,他还有其他事情也瞒着妻子。“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毕竟他们觐见我,除了给我们解解闷之外,也是另有要事。”
“另有要事……”特蕾莎略微思索,然后立刻恍然大悟,“所以你还是坚持那个什么贞德的盘算?”
“算是吧,只是艾格妮丝小姐不一定接受。”艾格隆回答,“这一次她过来,我是尝试想要和埃德加、爱丽丝一起说服她。如果她肯点头参与到我们的计划,这对我来说帮助也挺大,因为她就是不二人选了……这一点上,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
不二人选……不知道为什么,特蕾莎听到艾格隆以这种用词夸奖另外一位少女,就会没来由地火气蹿升。
可她虽然有心想要反驳,但是她的自尊不容许她胡言乱语,毕竟她的内心也是如此认为的——那画像不就是她自己手绘的吗?
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因为她是哈布斯堡的公主,更重要的是,她一定是世界上最爱着殿下的人。
“殿下,我给了你全部的爱,我忠实地追随着你,我发过誓无论你飞黄腾达还是落魄潦倒我都要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构筑一个大家庭……而直到此时此刻,我都可以骄傲地说,我忠实地践行了我自己的誓言,我问心无愧——而且我以后一定也会问心无愧。”她踮起脚来,一边在丈夫耳边吹了一口气帮助他缓解疼痛,一边小声呢喃,“我相信,无论未来发生何等事,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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