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平身,但讲无妨,恕你无罪!”凤仙打一手势,虚扶道。
“谢陛下!”胡炜起身,恭声奏道,“昨夜因争执而起冲突之事,外臣在场目睹。罪本不在萧将军,杨元帅也只不过是帮腔,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他们却遭受到如此严酷的责罚,末将以为,陛下需为两位股肱讨回公道才是。”
黄凤仙面露难色,来回走了几步,方缓缓道:“朕已然向公子求情,只是未果。此事只怕要从长计议才好。”
胡炜见皇帝有所心动,心中窃喜,火上浇油道:“天竺的火枪军甚是厉害,士卒何止百万?不久,我们将会跨过边境,与强大的波罗王朝正面交锋,胜负难料。而今……”胡炜几近哽咽,继续激将攻心道,“大战在即,元帅抱恙,将军卧床,若不能消除二位内心的积怨,只怕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呐,还请陛下三思。”
黄凤仙不语。
众将被胡炜带偏节奏,寻思胡将军言之有理,甭说无罪,即便有罪,也不该严刑拷打成这个样子吧?遂呼啦啦跪倒一大片,众口一词,“请陛下三思。”
“朕已当面为萧大将军求情,只是公子并未允诺。”皇帝长叹一口气,劝慰道,“事已至此,还请诸位以大局为重,切莫意气用事。诸位爱卿,请起身说话。”
跪地诸将,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皇帝的话。
“这算什么,逼宫吗?”黄凤仙语气生硬道,“难道你们想回南宋不成?”
无人吭声,这下实锤了,看来他们的确是有点闹情绪,有回去之意。
自古法不责众,总不能把各位将军都军法从事,打个皮开肉绽吧?那军队谁来带?谁来指挥?
“朕,何尝不明白你们的意思?”黄凤仙苦笑道,“既然你们心存离开之意,朕也不会强留。只是你们可否想过,不服调遣,回到南宋,意味着脱离紫霞国,意味着与公子决裂。届时,你们能否承受住火器营的打击?”
火器营的威力有多厉害,他们多次亲眼目睹红衣大炮、榴弹枪、榴弹炮攻城杀伐,感同身受,是最有体会的。他们权衡利弊再三,当下陷入沉思。
胡炜不给诸将思考的机会,趁机谏言:“陛下,恕外臣直言,天下虽大,但能以赵楠抗衡的人,只有天竺的火枪军,除此之外,任何地方都是死地。”
胡炜言外之意,不言自明。叛逃天竺,才是唯一的出路。
“胡将军,不得妄议!”皇帝厉声斥责,“背叛,从来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动辄言叛,非但会遭人唾弃,还会遗患无穷,成为人神共愤的败类。远的不说,大唐时期,儿皇帝石敬瑭,叛臣安禄山,便是前车之鉴。自古以来,卖国求荣的叛徒,哪一个人有好下场?”
胡炜煽风点火,为大将军、元帅鸣不平,皇帝竭力驳斥,劝慰诸将。
腾冲府后衙。
赵楠正与管家议论军中哗变之事,接到锦衣卫密报,“南宋大营密谋投敌。”
“好嘛!”赵楠拍案而起,将纸条撕的粉粉碎,“管家,命穆统帅亲率火器营,包围南宋大军的帅帐,我倒要看看谁是叛徒?投敌之人,绝不轻饶。”
穆桂英接到命令,深感无奈。
因一场内讧而导致哗变,今天拿起武器,对付自己人,心不落忍啊,也属实下不去手!于是慢腾腾发令,吩咐火器营出战。
“陛下!”皇帝正与胡炜唇枪舌剑,摆事实讲道理,相持不下,斥候来报,“眼下并无战事,火器营突然全副武装出动,似乎朝我们这边而来。”
事发突然,黄凤仙知晓这是有人故意走漏风声,泄露了议事的内容,引起误会。
但当下想解释清楚,也绝非易事,尤其赵楠盛怒之下,只怕很难听得进去她的解释,反而会造成更深的误会。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事不宜迟,黄凤仙果断下令:“传旨,我大军弃掉所有赘物,只披挂甲胄,携带兵器,骑战马,快速拔营而起,前往天竺边境集结。”
旨意下,诸将呼啦啦四散,一刹那,马嘶人喊,轻装上阵的命令传达到了南宋全军。黄凤仙特意嘱咐胡炜:“萧将军、杨元帅二人因伤不能骑马,你速用车辆,多铺稻草棉被,先行转移。”
“外臣得令!”胡炜心花怒放,施礼后,退步转身离开。
不大一会儿,军营回归死寂,成了空营一座。
穆桂英半道闻报,“禀统帅,南宋大军忽然潮水般弃营而走,驻地空无一人。”
“前方尘土飞扬,看样子并未走远,传我帅令,命火器营追击,允许开枪警告!”
“啪啪啪!”顿时枪声大作,火器营将士虽奋蹄疾追,终究跑不过草原上的王者之师,无功而返。
“禀公子!”穆桂英只得硬着头皮,亲自来报,“我得到您的命令,便亲往火器营领军,无奈还是慢了一步,黄凤仙望风而逃,往天竺边境去了。我率部猛追,甚至开枪射击,都没能阻止……”
“嗯。”赵楠摆摆手,示意她别再提此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朱仙镇的十万兵马,加上西宋十万大军,兵力足够了。你安排一下,马上出发,西征天竺。”
“桂英得令!”她转身下去安排行军事宜。
话说黄凤仙带领大军,马不停蹄越过大理边境,早有蒲甘王朝的探子在此等候。
大军一到,探子忙上前施礼搭讪:“诸位是大理人吧?我蒲甘王朝,向来好客,家中略备酒水,还请寒舍一叙。”
“慢着。”胡炜闻言,赶忙上前,“阁下认错人了吧?我等并非大理人氏,乃从中土远道而来。”
“原来是上国客卿到了,我家主人早有心结识。小人奉命在此久侯,一是行善乐施,二便是恭候上国的诸位大人,要不怎么礼单都是现成的呢?”说着从袖笼里取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递给胡炜,“还请大人过目。”
“哼!”胡炜看了一眼,随手将书信扔到地上,“岂有此理,所谓礼单,原是白纸一张,你是欺我不识梵文吗?”
原来,大将军阿言对探子早有交代,递给对方空无一字的书信一封,对方只要提到“白纸”和“梵文”,就是自己人。白纸,代表对方身旁的人不知情,梵文,代表天竺佛教,意思是皈依。
暗语对上,探子道:“恕小人大意,掏错了礼单,”说着拿出另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胡炜打开书信,只有四个字:“当地向导。”
胡炜明白了,这是让他听从此人的指挥。
他向探子点点头,意思是完全服从。
探子转身,解开拴在旁边一棵小树上的马匹,只见他越上马背,用嘴吹一声口哨,潜伏在暗处的一支人马,马上现身,驰骋于前方开道。
黄凤仙命大军仅仅跟随,风餐露宿,星夜赶路,一直跑到天竺的重镇,方驻扎休整。
第二天。
探子来报,“在下奉阿谣、阿言二位大将军之命,来请皇帝陛下,他们在将军府设宴,恭候诸位,为大家接风洗尘!”
腾冲府后衙。
“公子!”管家端过来一杯泡好的黄芩茶道,“太行山上的茶叶,味道始终如一,公子请用茶!”
赵楠接过茶盏一闻,果然一股清香飘过,直沁人心脾。“管家,待灭了天竺,同回盖城县,故地重游,可好啊!”
“当然好!”管家感慨道,“自打跟随公子出来,一晃五载,阔别多年,也该回去看看了!”
“好好好!”赵楠喝一口茶道,“现在就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希望早日回来,太行山一游。”
“公子,”管家突然想起来什么,提醒道,“好像你没有空闲与我一同回去吧?待征下天竺,我记得您规划的任务,这个夏天,要征服东瀛,而且战船早已备好,就等你一声令下了!”
赵楠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是真忘了!要不……”
“等消灭倭国再议!”管家直接打断他的话,学着赵楠的口气道。“毋须公子多费口舌,我知道了,出发!”
不消一个时辰,穆桂英率大军顺着永昌古道,来到大理境内的最西端,古勇隘口。
古勇隘口,后世称猴桥镇,系一带一路的中缅边境口岸。
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蜀身毒道”之咽喉重要部分。
我国古代有一条被称之为西南陆地的“丝绸之路”,从成都,到达这里,再进入缅甸,然后通往印度。
“跨过古勇隘口,便到达蒲甘王朝的甘拜地,那里是天竺人的天下,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防敌人偷袭。”赵楠警告道。
大军一路并未遇到抵抗。
忽一日,一座大山挡住去路。密林遍布,瘴气氛氲。赵楠喝住战马,取地图来看,此山乃蒲甘王朝境内与天竺接壤的山脉,名唤若开山。
若绕道而行,可能几个月也到到不了印度。若开山脉像一条巨龙,横卧在赵楠眼前,崇山峻岭,郁郁葱葱,渺无尽头。
唯一便于大军通行的,只有洞鸽山隘。
“禀公子!”斥候来报,“洞鸽隘口,有敌军把手,具体人数不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