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赵楠兴致很高,提高声音道,“野利荣旺,你既然关心西宋兵力,说明你已经融入新的朝廷,欢迎你加入西宋朝廷,成为朝堂一员。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错就错在你的眼界不够开阔上!”
“嗤!”野利嗤之以鼻,扭过头去,不予理睬。既不听赵楠说话,也不看他。
心说,这丫头功夫高强,我认栽了,输得口服心服。可是你算哪根葱?在朝堂上说三道四,说别的,我不敢言语,说到带兵打仗,守土戍边,我堂堂三军统帅尚不敢自作主张,哪就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既然野利将军不服,我想,有此疑问的大臣也不在少数,”赵楠微笑着,看了看倔强的野利道。
“其一,西夏国人口不足二百万,服兵役者却达七十万之众,平均每户都有一至两人服兵役。本已经田少地薄,缺少劳动力,日子艰难,入不敷出,还得赋重税,交口粮,养活七十万大军,老百姓辛苦一年,到头来吃不饱穿不暖,请问,朝廷有何用?军队又有何用?最大的用处,可能就是需要的时候挂在嘴边说一句:我们都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天下苍生,仅此而已。百姓的艰辛与不易,朝堂诸位,有几人切身体会过?”
众臣沉默,赵楠的寥寥数语,仿佛直击他们埋藏在内心深处不能见光的秘密:无人敢在朝堂之上为老百姓代言。
这位公子,开天辟地第一人!第一个敢在朝堂之上实话实说,替百姓鸣冤叫屈的人!
野利听了也为之动容,不由得暗赞:不怕得罪权贵,不怕惹恼既得利益者,这位公子好样的,令人钦佩!
至此,他扭过脸来,站直身子,开始认真聆听赵楠讲话。
没有正确的废话,没有空洞的说教,从未有过的一股清流在野利心间潺潺流过。
“其二,”赵楠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给人们留下一定的消化时间,继续道,“西夏号称七十万大军,却被天竺国和倭国区区几千人死死拿捏压制,何也?依野利所言,即便全民皆兵,能否抵挡住天竺人的火枪?”
静。
落针可闻。
整个朝堂都陷入沉思之中。
赵楠提出的这句振聋发聩的灵魂拷问,所有人都在认真思考。
是啊!在天竺人的火枪面前,不管二十万还是七十万大军,不管数字怎么变,结局确实是只有一个:沦陷。
不仅仅是因为这几千人有火枪,更是因为他们身后的国家,有更多的火枪。
火枪面前,没有平等。
“公子所言极是,”沉默良久,相国张元打破寂静,率先发言,“臣同意就地解散大军,留二十万足矣!”
“臣附议!”
众臣争先恐后附议。
“臣也附议!”赵楠的话,戳中了野利的痛点,他心头一热,高喊附议。
“最后,我强调一点,”群臣激情过后,赵楠满怀希冀,道,“西宋将在皇帝杨排风的带领下,发展火枪,受人欺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以后的日子,希望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团结起来,造福桑梓!”
有了火枪,社稷稳定,朝廷上下一心谋发展。四十万将士卸甲归田,家家户增添劳力,免除多种苛捐杂税等等,无疑是插上了经济腾飞的翅膀。
群臣热烈鼓掌,心情豪迈,好日子真的到来了。
野利心潮澎湃,身不由己跳跃起来,高喊:“有了火枪,至此边境安宁无忧,我西宋定会成为一个强大富足的国家!”
饱受天竺人之苦的张浦,更是热泪盈眶,倒地跪拜,亲吻着脚下的土地,发自内心高呼:“圣上万岁,公子万岁,万万岁!”
群臣受张浦的情绪感染,也都跪地高呼:“圣上万岁,公子万岁,万万岁!”
赵楠亲手扶起张浦道:“诸位请起,将军请起!有仇不报非君子,明日便是大显身手的好时候,勿错失良机。”
“感谢公子,感谢你给我这个报仇雪恨,手刃仇家的机会!”张浦涕泪横流,感激不尽。
“好!既然天竺人要来,那当然要给予最好的招待,用我们的火枪迎接他们!明日,诸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尽可一雪前耻!”
“你们君臣继续议事,我就不打搅了,先走一步!”赵楠说完,转身走出朝堂。
“恭送公子!”杨排风起身施礼,群臣躬身拱手相送,尤其是野利,腰弯得快成了一个问号,毕恭毕敬。
一直候在金殿门口的管家,正和黄门官闲聊,见公子出得门来,匆匆和黄门官说了声“我还有事,失陪了!”就忙迎上前,跟随公子一起往书房走去。
“公子!”管家快走几步,小声道,“我刚才听野利那小子的口气,甚是傲慢无礼,公子却为何苦口婆心开导教化他?依我看,这种人一刀砍了也就是了,不值得公子多费口舌。”
“管家,此言差矣!”赵楠停住脚步,扭过脸来,看着贾如,“咱们攻城略地,开疆拓土,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但是,常言道,攻城难,守城更难!就是因为无人可用。”
管家频频点头。
“话说回来,无人可用不代表能滥用,若识人不明,用人不当,将会是一个朝廷的灾难,一国百姓的灾难。因此,凡是有能力的人,我们都会尽力挽留,只考察其德行即可。这也是我一直都在执行使用的方法。”
“噢,我明白了。”管家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手势,“当初的萧天佐、黄凤仙,被俘之后都得到了公子的尊重和重用,原来是公子在下一盘大棋,懂了,我懂了!”
“历史已经证明,多少帝王都是无情无义的,他们没有道德,没有底线,只是一味榨取,嗜血如魔,老百姓沦为他们吸血的工具。这样的人,错用了,公子我也会遗罪千秋。”
“是,不能留,必须杀!”
“人生就是,大闹一场,悄然离去。我们在大闹,也会悄然离去,但却不能落下骂名,所以要留住人才,他们骂我没关系,只要有利于百姓,他们尽管骂,我不会生气的。”赵楠豁达地说完,呵呵一笑,继续向书房走去。
管家听了连竖大拇指:“公子,你胸怀天下,体恤苍生,小人钦佩之至啊!”
书房内。
赵廷美、萧天佐、萧天佑和暴风等众将奉命前来议事,早就在此恭候多时了。
赵楠进到书房,与诸位将军见过,吩咐管家给大伙泡茶,直奔主题,道:“明日午时,天竺人将会横跨贺兰山西部到达兴庆府。”
赵楠铺开一张西夏地图,手指着贺兰山道:“天竺人最近的行军路线是途经敖包梁,再到旗里沟,从黄旗口出来,直达兴庆府。由此推算,明天上午他们正好到达旗里沟至黄旗口一带。”
赵楠皱了一下眉头道:“他们的行军路线,却正好都在山梁之上,天竺人居高临下,像往常一样设伏,显然不太可能。”
“公子!”萧天佐道,“区区几千天竺人和倭寇,何足挂齿?我们伪装潜伏在路旁的灌木丛里,眼下青草正盛,量他们也发现不了。待他们走过,从背后突然袭击,定打他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不可!”赵楠摇头道,“不打无把握之仗。他们手里不是冷兵器,而是火枪,一旦他们绝地反杀,伤亡惨重,绝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公子,”魏王赵廷美道,“我有一计,咱们叫士兵们把干柴、硫磺、火药等埋藏在山梁下,同时再埋伏千名火枪军,只等他路过,点燃易燃物,逼迫他们逃往凹处,我们乘胜追击,歼灭他们。”
赵楠仍摇头道:“不可!天竺人若原路撤退,我们便无计可施。火枪对阵,他们在梁上,视野开阔,我们在梁下,利弊显而易见,杀敌一千,自毁八百,得不偿失。”
“罢了,居然不适合打野外歼灭战,那就把他们引入城中,来个关门打狗。”赵楠微微一笑,离开案几上的地图,“不费一枪一弹,活捉天竺人!”
诸将军大眼瞪小眼,猜不透赵楠的意思。
公子你不是再三强调火枪厉害吗,放火枪入城,它依然是火枪,变不成烧火棍,城中该有多少人遭殃呢?
看着大伙疑惑不解的表情,赵楠呵呵一笑道:“大家都知道,火枪是我亲手制造出来的,我自然知晓它的弱点,火枪属于机密,我不能说太多,针对这个弱点,我们明天演一场好戏,让他们乖乖束手就擒!”
诸位将军听公子的破敌妙计了然于胸,齐刷刷站起来拱手道:“愿听公子差遣!”
“赵廷美听令!”
“末将在!”大敌当前,魏王又焕发出铁血男儿本色,以大将军的身份领命出战。
“你即刻率人,征用老百姓家里的水缸,明日一早,从城门口到京都街,再到皇宫,沿途每隔十步摆放一只,一街两行,都要摆满。记住,有偿征用,对百姓不得用强。”
“得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