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我佩服你的勇气!那你就再忍耐一时,咱俩前往府衙,前去对质!”郡主搀着秦晓芳,二人快步去撵朱夫人等。
朱夫人一众大步疾走,赵霞秦晓芳尾随,七拐八拐就到了府衙门口。
朱七的几位捕快兄弟正在羡慕他艳福不浅,明日此时,又要洞房花烛了,一脸洋洋得意的朱七,一扭头看见几个女子朝府衙走来,顿时心生不满,指点着两个人头道:“你,还有你,你们二人去截住那几个小娘子,让她们不要自找苦吃。”
被点名的二位捕快,急忙走上前去拦阻,他们才疾走几步,便觉察不对:“头儿!是诸位嫂夫人到了!”
“丞相马上就要到了,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不要不识时务,办差要紧!阻拦闲杂人等。”
“头儿!真的是……”
“朱七,你好威风啊!恭喜官人又要当新郎官了!”朱夫人远远就撂过一句蕴含着愤懑的讥讽之语,仿佛字字都冒着寒气,让他不觉浑身一颤。
“娘子!……”朱七一时梗住,脸色突变,勉强笑道,“此话从何讲起?你没看我正于忙公务吗?赶紧离开此地,有事回头再说。”
“回头再说?”朱夫人冷笑一声,声音提高了八度,怒声叱责,“岂不耽误你的好事了?官人花纹银千两典当来的祖宗,老娘还不得领回家去供起来?”
“胡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朱七知事情败露,只得正色道,“为夫正在办差,不得徇私,更不可因私废公。还请娘子速速离开,家事等我下值回家再论。”
“哼!等你下值,早被狐狸精勾引到被窝里了吧?”朱夫人怒气冲冲,“朱七,你现在领着我们去把银子拿回来,沾花惹草、夜夜新郎随你的便,否则,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过了今天便人财两得,朱七的如意算盘岂肯轻易落空,他咬牙道:“娘子,莫要胡闹,几句话说不清楚,你先回去,内情自会相告。”
“哈哈哈!”
朱夫人气极反笑:“朱七,清不清楚无所谓,我只要银子,现在就去取回。”
“好,听你的,都听你的。”朱七强压怒火安慰道,“你且到一旁等我下值,一起去取银子。”
“不行!”
朱夫人见他再三推诿,哪管他当值与否,伸手就拽住了朱七胸前的衣口,另一只手拿着当票在他面前,“纹银千两,老娘现在就要。”
小妾一看正主上手了,一个个醋意十足,呼啦啦围上来七手八脚拽住朱七就是一顿撕扯,嚷嚷着要去拿回银子。
别看朱七平时对娘子唯唯诺诺,百依百顺。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娘们令他颜面扫地,怎能不恼怒?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朱夫人直到半边脸火辣辣的开始疼,才反应过来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自己,这下她彻底崩溃了,躺地哀嚎打滚撒泼。
“丞相大人驾到!”朱七这边正乱成一锅粥,黄凤仙恰巧到了。
朱七急欲甩开众妾,撒泼的娘子哪里肯依,滚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腿,哭喊道:“你打死我吧!我给你腾开地方,好把那个狐狸精娶进家门。”
黄凤仙见吵吵闹闹,心里不悦,眉头紧皱,还没来得及问话,在一旁迎候的府尹完颜绥可急忙拱手道:“下官完颜绥可,奉王爷耶律隆庆之命,在此恭候丞相大人!此乃属下家事,怪下官处理不周,还请丞相责罚!”
既为家私之事,黄凤仙不好说什么,视线掠过完颜绥可,转头招呼杨排风一起下马,随众臣走进府衙。
朱七知道这下惹祸了,一向奸诈刻薄、只知讨好上官的府尹,断不会饶过他此次惊扰相国之罪。
秋后算账,和之前一样,扣罚俸禄,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他瘫软在地,任妻妾哭闹。
趁混乱之际,郡主朝秦晓芳使了个眼色,二人快步走向衙门外的登闻鼓,秦晓芳拣起鼓槌,“噔噔噔”击鼓鸣冤。
黄凤仙正在问话,听得登闻鼓骤然咚咚作响,心里一动,暗想:刚才所见之事定非偶然,必有隐情才是。
完颜绥可则想:谁这么不长眼,专拣丞相巡察之际给我上眼药,丢人现眼不说,政绩被抹杀,对仕途而言这是最致命的。他黑着脸抑声对身边的少尹道:“你出去看看是谁在敲登闻鼓耍乐子?赶紧撵走,不要耽误相国大人公干。”
少尹领命离开,黄凤仙冷眼相观,向杨排风道:“杨副帅,你且议事,我出去一下。”
杨排风心领神会,以军政整饬为由,询问天福城驻军军饷发放可否存在盘剥现象。
少尹走出大堂,脸色凝重,大步赶到门外,见二位女子正在与衙役撕扯,衙役不让敲鼓,女子则执意要鸣鼓喊冤。
少尹不悦训斥道:“你们倆个女子好没见识,今日丞相莅临,如此重要的日程,竟然让你们搅和了。”
黄凤仙悄然而至,听赵霞分辩道:“官爷,非我等搅扰,而是民女有冤在身,不得不申。”
“有冤申冤,却不是今日!”少尹不耐烦道,“本府念你们二人无知,不做深究,速速离去罢!”
“当官不为民做主,无疑是尸位素餐,”赵霞冷笑,“你享受着朝廷俸禄,老百姓却有冤不能申诉,这是哪家道理?敢问你有何颜面自称为‘本府’?府衙不就是为民除害,解民倒悬的吗?难道府衙要与恶人沆瀣一气,欺压良善不成?”
少尹被责问得哑口无言,既然道义上失势,站不住脚,就只能用强了:“来人,把这两个无知女子拉出去,遣返原籍,若执意不肯,就下入大狱。”
赵霞一听要强制遣返原籍,知道最后一丝希望,就是惊动丞相,才有可能得救,就趁衙役不备,夺过其手中的鼓槌,又“噔噔噔”地敲起来。
“反了反了!这是要造反啊!”少尹气急败坏,失声道:“还不给我锁了,下入大狱!”
“不问情由,就锁拿入狱,”已在旁听了一阵的黄凤仙沉声道,“不问青红皂白,就给申冤之人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你们东丹国的府衙,就是这么草草为老百姓办事的吗?”
“嗬!又是一个不怕死……”少尹正欲发火,一听话音不对,扭头见问话的正是相国大人,忙低头躬身施礼道,“丞相大人批评的是,下官只是不想闲杂人等搅扰到丞相……”
“试想,若不是有血海深仇之冤,又有哪个女子愿意抛头露面,公然与府衙叫板?”黄凤仙深感失望,没想到东丹国的吏治如此混乱,刚一踏上附属国的土地,就亲眼目睹了欺压百姓之事,这是公子最为忌讳的,也是她治国安邦之道的失策啊!“你二位女子随我来,此事我自会处理。”
少尹面对诘问,无言以对。
见丞相亲自审理此案,少尹无话可说,只得随众人一齐回到大堂。
郡主赵霞和秦晓芳随在丞相身后,望着黄凤仙的背影,郡主心想,如此年轻漂亮的小姐姐,就站在一个大国的权力巅峰,文韬武略可见一斑,无疑也是一个逆天的存在。
丞相一脸严肃地责问正在向杨副统帅回话的完颜绥可:“府尹大人,你治下的两位女子身负冤情,击鼓鸣冤,却被府衙之人威胁恫吓,粗暴对待,是何道理?难道说府衙不是为民解忧之所?”
“丞相大人,定是误会了!”完颜绥可辩解道,“下官只是下令清除闲杂人员,创造一个适宜大人巡察的场所,并非有意要驱除申冤之人。我想,应该是属下错领了卑职的意图。”
“不是故意驱赶就好。”丞相双眸光亮,面色如水,颔首沉声道,“百姓无小事,本阁希望你解民疾苦,为民做主!”
丞相话已至此,完颜绥可再难推托,只好当下吩咐众衙役,特意为相爷搬来座椅陈放案旁,升堂问案。
丞相入座,府尹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何人,为何不跪?有何冤屈,如实招来。但有半句不实之言,本府定不轻饶!”
“我乃大宋朝廷御封的紫霞郡主,有圣上封号在身,”郡主神情肃然、衣袂飘飘立于大堂,目光扫过跪在旁边的秦晓芳,眉带笑意,声如银磬,大家不自禁地便开始凝神细听。“本宫领受大宋皇恩,出门自然代表朝廷的脸面,因此恕不能在附属国的府衙下跪,还请见谅!”
跪在一旁的秦晓芳得知赵霞竟然是一国的紫霞郡主,便有了主心骨,觉得她和儿子离自由不远了,想着不觉便跪直了身子,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
“好一个尖牙利嘴的小娘子!”完颜绥可面如寒冰,“你口口声声称你贵为大宋郡主,尔可有国书文牒佐证?本府焉知你不是撒谎,故意使诈抬高自己的身份?”
“本宫一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须抬高自己的身份?”说着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秦晓芳,“她与我情同姐妹,也不适合在你天福城的府衙下跪!至于身份,你尽管去核实好了,如假包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