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还是耐着性子,施一礼恭敬的问:“大师,你说的豆油,事关民生社稷,学生也一直在寻找策论的课题,如果真有压榨之法,我定会写在文章之中,让圣上看到,惠及天下。”
“好,那就算我助你一臂之力,当给你破题了!”赵楠听了连连点头微笑,略一思索继续道,“烹饪有四类油,菜油、大豆油、花生油、芝麻油。芝麻油家家都有,但不适合炒菜,咱且不提。大豆是本地作物,我们可以先把大豆油搞出来,提升菜品的口味。”
“而这冷轧豆油之法,恰好我略知一二。”赵楠抛出问题的核心。
寇准一听赵楠居然真的有榨油之法,激动的连连施礼道:
“大师,你这是造福天下黎民百姓啊,对我本人也有莫大的益处,大师提携之恩,学生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平仲,现在言谢,为时尚早,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我需要你和掌柜的帮助。”赵楠摆摆手道。
掌柜和寇准听了,自然不在话下,旁边的人也都纷纷表示愿意出一份力,听从他的吩咐。
寇准更是激动万分,因为一直困惑着他的策论久久无从下手,居然无意中被赵楠点破了,接下来他正好可以和赵楠一起参与验证榨油之法。
在掌柜的眼里,大师可是财神爷啊,一旦榨油成功,这里面的利益将是巨大的,他好像已经看见了成堆的金银正朝着自己飞来……
掌柜的鞍前马后,不仅给赵楠安排了最好的食宿,就连换洗的衣服和银两也一并亲自送过来,甚至还专门在客栈附近租了一个独家小院给他,作为榨油专用场地。
赵楠看着床榻上大宋的粗布衣服,想起刚才掌柜的话。
掌柜本来计划派人去购买僧衣禅杖,却被赵楠婉言谢绝了,又不是真出家,穿哪门子僧衣?持什么禅杖?
然后赵楠就轻飘飘的用一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名人名言把掌柜的说服了。
换好大宋的服饰,赵楠就喊酒保,让他把寇准叫来,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赵楠需要马上知道。
比如,现在是哪一年?谁是皇帝,有哪些个王爷等等。
赵楠的目的是找到赵霞,前提是得知道社会现状,哪些资源可以为己所用,然后才能制定一个详细的寻人计划。
自古以来,皇亲国戚里的一字亲王,二字亲王,王爷和异性王都有很多。
赵霞是奉了谁的王命?赵楠不得而知。
身在大宋,却无形中与王爷的对手为敌,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这也是赵楠谎称自己为修行之人的一个动机。
不一会儿,寇准来到赵楠的房间,寒暄几句,寇准入座,赵楠倒茶。
茶到唇边,赵楠只是闻了一下便顿感五脏六腑一阵翻腾,有种想吐的感觉。
“大师,可是身子不适?不如你休息一下,明日学生再来打扰。”寇准见状慌忙起身问道。
赵楠强忍着不适,用手抚摸着胸口,把茶盏推到一边道:“无妨!平仲啊,我跟随师傅在五台山修行,和师傅在深山里闭关十几年,世间之事一概不知。”
“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连当今圣上是谁,年号是什么,也不清楚,你能给我大概讲一下时局吗?”
寇准对大师的能耐佩服的紧,赵楠此番话,更是没有一丝怀疑,恭声道:“大师,现在是太平兴国五年,宋太宗在位。”
赵楠心算,是公元980年。
“大师,目前,朝廷内部有一些内讧的传闻,但问题不大。”寇准继续说道:“最大的祸患,就是边乱。西夏是辽国豢养的一条恶犬,时不时咬几口,为的就是给大宋持续放血。”
“八王千岁赵德芳、秦王赵匡美想消灭西夏,直指辽国,收复燕云,但朝堂之上,以赵普为主的主和派,打压了主战派的声音,甚至不惜暗杀等下流手段。”
“圣上睁一眼闭一眼,装糊涂,主帅杨业在雁门关死战,文武大臣却无人同情,主战派更是人人自危。”寇准激愤不已。
赵楠听到杨业以一己之力,力战辽军,不由心里哀叹,杨家将浴血奋战,也难以更改赵匡义苟且偷生的本性啊!
赵楠有意考较一下这位未来的宰相:“依你之见,是战是和?”
“学生主战!”
“自古以来,没有一场胜利是求和得来的,即使求和,那也是暗渡陈仓之计,还是为战的一种手段。”寇准激情澎湃,斗志高昂。
听到此,赵楠欣慰的点了点头,很是满意。道:“你此次赶考,必中进士,他日为官,不忘初心才是。”
“多谢大师吉言,平仲此生定不负大师教诲,鞠躬尽瘁。”寇准躬身深施一礼。
赵楠也不能透漏天机,多说无益,只可点到而止。
又听寇准说了一个多时辰,他对现在这个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时局才有了一定的了解。
寇准回房歇息,掌柜进来问安,赵楠就借机问到茶的问题。
“施主,你送来的茶,小子实在是难以入口,更别说解渴了。”
“大师,这是煮茶:把茶砖碾成茶末,把茶末投放到滚水里,像煮饺子一样煮上三滚,茶里加盐、椒等佐料调味,煮成糊状,即成。”
“嗯,原来如此!”赵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掌柜本来是想打听一下豆油的消息,才三番五次找借口过来送东西、问安。
见赵楠沉思不语,他知道干等着也不会有结果,又不能呆着不走,打扰大师想事情,转身带上房门就出去了。
赵楠在想,现在的茶还是延续大唐的煮法,点茶还未出现,“斗茶”也未盛行。
看来,比豆油还急迫的,应该是制茶。
后世的赵楠,饭后一支烟,午后一杯茶,是雷打不动的铁律。
今天刚穿越过来就断了茶,比断了烟还难受。
宁可一日无食,不可一日无茶。
一杯清茶一杯酒,除却人间万古愁。
不行,得想办法搞清茶。
后世,太行山盛产一种茶叶,叫黄芩茶,高一点的山头基本上到处都有,生长旺盛。
赵楠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每年的七至十月份,勤劳一生的母亲,都会带着他采茶制茶的情形:取其嫩叶,冲洗晾晒,剪成指节长短,九蒸九晒,得黄芩茶。
眼下,正是黄芩盛开的季节,时机不可错失。
赵楠马上呼唤酒保,请掌柜过来,有要事相商。
掌柜的正在房间里坐卧不宁,走来走去,迫切想知道豆油的消息,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听到赵楠相邀,掌柜一蹦三尺高,一路小跑过来。
他还没进到房间就高声喊道:
“大师,大师,你有何事,只管吩咐,在下万死不辞!”
人未到声先至,赵楠觉得这个时代的人,为了赚钱也是很拼啊!
招呼掌柜坐下,赵楠也不客套,直入主题。
“施主,豆油的压榨程序比较繁琐,需要几天时间准备工具,明天再议。”
“之所以大晚上喊你过来,是因为刚才的茶,太油腻,膻味也重,我想在榨油之前,先把清茶制作出来。”
掌柜听了露出一丝失望,还以为是豆油有什么消息了,不悦道:“大师,城外便是茶马古道,别的不消说,茶叶吗,小店应有尽有,好像清茶也没有什么用场啊!”
“施主,此茶非彼茶。”赵楠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你所说的茶,味道太过浓厚,且工艺落后。我说的茶是你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一种新品。”
“怎么样?施主有兴趣吗?”赵楠引导加引诱,不管哪朝哪代,鸟为财死,人为食亡,放四海而皆准。
掌柜的犹豫不决,他既不想粘上清茶,又不想放手豆油。
豆油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的利益。
至于清茶,柴米油盐酱醋茶,家家户户都有储备,而且价格极低,几乎没有利润,有必要劳心费力不讨巧吗?
处于两难境地的掌柜的,犹豫踟蹰,一言不发。
赵楠吩咐一直站在掌柜身后的酒保:“小二哥,速去取一壶开水,一小块砖茶来。”
酒保刚欲转身,他又吩咐道:“稍等一下,你顺便把寇准也请到这里来。”
不多时,寇准和酒保都到了房间,赵楠示意他们仨人都坐下,包括酒保。
他倒了三盏沸水,每盏水里都放了一点点砖茶,砖茶味浓,烫洗了三遍,才复又泡上。
一阵从未闻过的清香,雾霭氤氲,暮云叆叇,缓慢飘散着整个房间,扑鼻而来,直入心脾。
在座的,除了赵楠一脸风轻云淡,其余三人都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俯下鼻子到茶盏上方贪婪的吮吸缕缕清香。
“大师,此盏气味芳香,闻之神清气爽,瞧这水色,像一幅水墨画,这将又是一个造福黎民百姓之举啊!”寇准率先出声。
赵楠暗暗钦佩,不服不行,到底是宰相之才,什么事都能想到黎民百姓,造化呀!
掌柜的也被赵楠这一手惊呆了,这是茶盏吗?这简直就是金盏,银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