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异事录第三十二章、忽遇经略使【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八月初一、未时、杭州城南郊外、黄家山坟场】
舒恨天推着徐恪的轮椅车在坟场内左转右转,可转了半天,仍未见王大爷的坟冢。那坟场内本就无路可走,坟堆之间又满是乱石杂草,舒恨天推着轮椅车甚是不便,不由地焦急问道:
的,究竟是不是埋在了这儿?咱们可都找了老半天了,坟呢?!」
徐恪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一时间,也是茫无头绪。
两人一坐一推,又找了半圈,最后,还是徐恪眼尖,终于在坟场东南角找到了一座孤坟。不过,与其说那是一座坟茔,倒不如说那只是一个小土包。坟前早已没了墓碑,整座坟墓非但长满了杂草野藤,连坟堆也不知是被谁用外力移除了大半,远远看去,就只成了一个稍稍隆起的小土堆而已。
舒恨天推着徐恪的轮椅车,见此情形也分外不解。
徐恪摇了摇头,他凝神想了片刻,忽然怒道:徐恪气得面目胀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舒恨天宽慰道:,一般人家断不会做出那种毁人阴宅的缺德事……」
……」徐恪冷笑道:他手指着眼前的小土包,兀自咬牙愤恨道:,这分明就是人为之故!」
见徐恪口气如此肯定,舒恨天也不好再行劝解,遂道:
徐恪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的杨员外!」
两人正待转身,却听得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从坟场之外匆忙奔进来一人,正是青衣卫青镜司百户魏嘉诚。
魏嘉诚气喘吁吁道:
徐恪奇道:
徐恪抬头问道。他此次南下杭州府,特为查案而来,对于江南官场人物,之前并未全面了解,是以对这位所谓的几乎是毫无印象。
魏嘉诚望了望四处的坟堆,微微理顺了呼吸,这才缓缓回禀道:「依咱们大乾官制,经略使官居正三品,分管一道四府的
钱粮赋税,手中的权利可不小。这江南道经略使名叫汤山劭,盘踞江南官场已不下十年,据闻还是晋王府的门下……」他又望了望徐恪的眼神,见对方似是陷入沉思之中,这下面的话便没有接着讲。
徐恪心下奇怪,往魏嘉诚身后一望,却见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已徐步走了进来。
那中年男子朝徐恪抱拳为礼,说话虽极尽热忱,神色间却是不卑不亢。
徐恪问道。
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朝徐恪身旁的舒恨天望了望,见那位一副身短手短、白髯垂地的奇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也只是一瞥而过,眼光仅仅在舒恨天头顶微微掠过。
徐恪望了望身前的魏嘉诚,面露不悦之状。
慌得那魏嘉诚连忙解释道:
徐恪摆了摆手,朝那中年男子问道:,就快点说吧!」
中年男子又朝坟场四周看了看,只见遍地荒草之中,满是大大小小的坟茔,群鸦呜咽之下,秋风吹来,忍不住勾起了一身寒意,他窘然一笑道:
徐恪身旁的舒恨天早已看不顺眼,此时两眼一翻,忍不住插话道:的亲来,我们也未必有这工夫陪他!……」
舒恨天话没讲完,未曾想,那一身锦服、体态微胖的中年男子却咳嗽了一声,面色一沉,不悦道:
舒恨天气得小眼翻白、胡子乱颤,上前一步就要动手,却被徐恪摆手阻住。徐恪朝那中年男子看了几眼,忽而冷笑道:
吧?」
徐恪话一出口,身旁的舒恨天与魏嘉诚都是一愣。那锦服中年男子却哈哈大笑道:
听闻眼前这位中年男子竟是汤山劭本人,魏嘉诚忙堆起笑脸,朝汤山劭连连拱手作揖道。
汤山劭大度地朝魏嘉诚挥了挥手,他又瞟了一眼魏嘉诚身旁的舒恨天,面露不屑道:
徐恪见那汤山劭处处一副居高临下、志得意满之状,心中甚感不快,然顾虑对方毕竟一位三品大员,执掌江南四府之财政大权,自己此来江南道办案,不到万不得已,实不必与一道之主官为难,遂强压心头之不满,耐着性子问道:
汤山劭脸露微笑,朝徐恪略略拱手道:「目
下已是未时,想必千户尚未用过午膳吧?不如就由本道做东,咱们上城里的楼外楼一聚?」
徐恪坐在轮椅上,望着眼前王大爷的坟包,摆了摆手,道:
汤山劭干笑了几声,见徐恪如此不给自己颜面,心中虽感万分不快,然面色却也不改,依旧和言道:
他又看了看徐恪身旁的魏嘉诚与舒恨天,见两人并无回避之意,只得接着言道:之罪,现已被关入杭州府大牢,接下来,不知徐千户欲如何处置那汪再兴?」
徐恪听闻啊汤山劭竟是为汪再兴而来,不由地有些意外,听对方言语中的口吻,不无求情之意,遂问道:
汤山劭点了点头,神色间甚是恳切。
汤山劭一言既出,不仅是徐恪,就连旁边的魏嘉诚与舒恨天也都是甚感诧异。他们既奇怪于一位堂堂的江南道经略使大人竟会替一个区区杭州府通判求情,又惊诧于这汤山劭对于求情之事竟一点也不避讳,一开口就直接承认。
徐恪朝汤山劭看了看,冷笑道:
汤山劭忽然改换了一副诚挚的面孔,再度恳切言道:
徐恪依旧冷笑道:
汤山劭还欲求肯,却见徐恪摆了摆手,朝舒恨天言道:
舒恨天推着徐恪的轮椅车,慢悠悠地从汤山劭身前走过,走时还不忘瞟了汤山劭一眼,不无得意道:的……咱们也去尝尝?」
魏嘉诚朝汤山劭拱了拱手,忙也跟着徐恪的车轮而去。
徐恪坐在轮椅之上,随着山路的颠簸,心中兀自在思忖着那汤山劭与汪再兴之间,到底是何特殊关系,竟要那位三品大员纡尊降贵,不惜低三下四来找自己一个四品官来求情。这时,忽听得身后的汤山劭朝自己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