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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 继续!不要停!

  张斐刚到这里,就遇上吴张氏一桉,紧接着又是私盐桉,可真是一口气未歇,虽然检察员和皇家警察都在此桉中得到锻炼,但是制度的建设还是给耽搁了。


  这可得赶紧跟上,这司法官署,若无制度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


  在得到张斐的指导思想后,蔡京他们也立刻忙碌起来,因为根据张斐的要求,是要分好几个庭的,那不用想,他们就是未来的庭长,这他们能不努力吗?


  与此同时,警署和检察院也都在扩张自己的势力。


  检察院方面是加紧筹备律学和讼学的考试,而警署则是加紧在各个街道建设立分署,岗亭,准备全面接管。


  而面对公检法的咄咄逼人,对面则是郁闷不已。


  没有办法,这两场官司,不但没有阻碍公检法的建设,反倒是让公检法一鸣惊人,至少许多百姓都是非常支持公检法的。


  可谓是站稳了脚跟。


  这令他们就有些被动,而同时又有一位中央来的大老,是空降河中府。


  陕西路转运使,解盐使,翰林院学士元绛。


  这权力可真是不小,基本上可以掌控制盐、运盐,等大权。


  这一般来说解盐使是跟提点刑狱司放在一起的,当初就是范祥用事实告诉朝廷,要执行好盐法,就必须要有刑狱权力,否则的话,就没法去管,而如今公检法来了,这两个职位就分开,王安石又将转运使与之合并。


  因为马上均输法就会来这里,陕西路的转运使对于王安石也是不容有失的。


  府衙。


  “蔡知府,元学士,他们这公检法的权力未免也太大了一点,是什么都能管,如此下去,河中府全都由他们说了算,这如何能行?这也有违我大宋祖宗之法。”


  何春林是既委屈,又愤怒,见到元绛这位顶头上司,立刻是大倒苦水。


  上场官司令他饱受羞辱,他心里可是记着的。


  郭孝法叹了口气道:“这公检法来了,我这提点刑狱司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韦应方道:“其实这场官司,皇庭判得倒是没有问题,只不过无人能够制衡他们公检法,这着实令人感到不安。”


  蔡延庆没有做声,只是看向元绛。


  元绛抚须呵呵笑了起来。


  何春林问道:“元学士为何发笑?”


  元绛道:“你们啊!都还蒙在鼓里的呀!”


  “蒙在鼓里?”


  在坐的官员都是面面相觑。


  “可不是么。”


  元绛问道:“你们可否知道,为何公检法会突然来到河中府?”


  韦应方谨慎道:“我们听闻,这是因为司马学士的司法改革。”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元绛笑着摇摇头。


  韦应方赶忙问道:“元学士此话怎讲?”


  元绛道:“就是因为这公检法加上张三在开封府将京城那些皇亲国戚、宰相御史折腾的够呛,故此他们才想尽办法将张斐和公检法送走,正好当时又遇到许州私盐一桉,于是他们就建议在河中府推行这公检法,主要是将那张三给送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韦应方顿时是恍然大悟。


  其余官员都明白过来,难怪那些官员拼命地给他们写信,小心提防,原来是你们防不住啊。


  MD!


  这当官的可真是一个好人都没有。


  元绛又道:“所以啊!你们这些抱怨,我在翰林院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这话说得很巧,他心里是支持公检法的,但也不能说出来,他将这事说出来,其实就是暗示,那些宰相都拿张三没有办法,我又怎么治得了他啊!


  何春林委屈道:“但公检法什么都能管,咱们还怎么为朝廷效命,什么都干不了了。”


  “哎!”


  元绛摆摆手道:“何盐监此言倒也言过其实,皇庭只能判定是否违法,而无权干预我们的职权,这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何春林道:“元学士,其实许多事,我们也是有苦难言。就拿盐户来说,谁也不想那些盐户活活饿死,但是咱们也没有办法,朝廷每年所要之钱,都在增加,可解州的盐产量就那么多,咱要不多拿一点,朝廷就会怪罪咱们。


  还有那些盐吏也要吃饭,他们又没有俸禄,这要不喂饱他们,这盐也收不上来,咱们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才让那些盐户偷偷贩一点盐。”


  “说得对,张三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收获人心,咱们来挨骂,他若有能耐,就将这财政给补上,咱们都不管,让他一个人管。”


  “诸位都是经验丰富的官员,这等意气之言,还是少说为妙。”元绛摆摆手道。


  蔡延庆点头道:“元学士所言甚是,这话也吓唬不了谁,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何春林等人也都不做声。


  他们也知道,吓唬不了张斐,张斐都说的非常明确,朝廷冗官这么严重,还非你们不可呢,笑话,多少人盯着你们的职位。


  韦应方道:“但是这问题该如何解决,这钱就这么多,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以前政就是法,大家可以私下商量,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不一样,违法真的会被告的,可盐政里面是一滩浑水,违法的事可是不少啊!


  元绛先是向蔡延庆问道:“蔡知府对此有何看法?”


  蔡延庆故作一番沉吟,然后摇头道:“这事,蔡某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知道元绛礼貌性地问问,这毕竟是盐政。


  元绛沉吟少许,又道:“其实之前我在海门县担任知县时,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一直未有想到办法,倒是这场官司给了我一些想法。”


  蔡延庆忙问道:“元学士有何妙策?”


  “妙策倒是谈不上。”


  元绛摆摆手,又道:“适才何盐监说得很有道理,这盐吏若是拿不到合理的报酬,这盐也收不上来,他们也只能想办法从盐户那里索要,也怨不得他们。”


  此话一出,大家稍稍松得一口气。


  皇庭没有判,但解盐使是有权力整治那些盐吏的,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来此之前,心里都很虚,好死不死,元绛这时候来,想掩都掩不住啊!


  元绛这么一说,就是表明既往不咎了。


  元绛又道:“而目前解盐所得利润,几乎是全部都是送去边境,以至于河中府的盐价的与汴京都相差无几。


  而之前那场官司,讲得就是那些盐户多产之言,而这一部分盐,朝廷就只是规定必须出售给官府,但多少并未规定,甚至没有,也无关紧要,朝廷要求的就是十二万斤盐。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这部分盐作为地方财政,我们与盐户合作制盐,再由我们官府负责出售这部分盐,所得之利,用于发放盐吏的酬劳。如此既能够激励盐户多产,也能够给予他们一个好的价钱,还能打击私盐,诸位以为如何?”


  蔡延庆听得眼中一亮。


  这一招高啊!


  真是一石数鸟。


  直接将这部分盐官营,利润算大家的报酬,这么一来的话,大家都会努力去干活,给盐户一个好的价钱,他们多努点力,自己得到的更多。


  而且,盐户也分大户小户的,之前那些大户贩卖私盐,可比小户多多了,这么一改,大户的私盐,也必须收回来。


  这又能打击私盐的,这部分利益都是官吏的,贩卖私盐就是跟他们争利。


  这肯定不行。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心知这新来的老大,绝非善类,是个厉害的角色。


  但凡支持王安石的官员,在经济方面,都有两把刷子,因为王安石就是要理财,不懂理财的,肯定就不会支持他,元绛这个玩法,就是将之前那部分私盐,直接国有化,套路还是一样,只不过这利润,算地方不算中央的,同时跟官吏的报酬直接挂钩。


  何春林小声问道:“朝廷能答应吗?”


  这可能会影响到军队的财政。


  元绛笑道:“这你们不用担心,朝廷方面,我自会解释的。”


  老大这么给力,那他们也不可能反对啊!


  大家都表示赞成。


  元绛点点头道:“行,那就这么定了,到时你们将盐产量的账目给我看看。”


  “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韦应方突然道:“就是皇家警察一来,许多衙差都显得多余,怎么安置这些衙差?”


  元绛忙道:“这就得看蔡知府怎么安排了。”


  蔡延庆瞧了眼韦应方,道:“韦通判对此有何想法?”


  韦应方道:“目前警署方面也都缺人,不如将他们调去警署。”


  蔡延庆点点头道:“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他们自个愿不愿意去?”


  韦应方道:“不愿意的,只能让他们回家。”


  蔡延庆道:“那这事你去安排吧。”


  “是。”


  ......


  出得府衙,何春林便找到韦应方,“韦通判,你不会就认输了吧?”


  韦应方道:“我怎么可能认输。”


  何春林立刻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那些衙差调去警署。”


  韦应方叹了口气道:“如今看着情况,这一时半会,咱们也赶不走他们,而如今警署的什么辅警,全都是之前的衙前役,就没有一个咱们的人,反而对咱们都怀有敌意。而府里那些衙差,可都是那些富绅之子,他们怎么可能跟警署一条心,将他们安置进去,咱们里面也有人啊!”


  何春林眼中一亮,道:“这倒是是个好主意。”


  说着,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对了,之前有些盐商、钞商找到我,说要去皇庭告状。”


  韦应方愣了下,道:“他们要告什么?”


  何春林道:“不就是那盐钞么。之前算得是两百斤,这几年多发了一些盐钞,如今最多只能领到一百二十斤,他们想去状告官府。”


  韦应方愣得半响,道:“你傻么?他们不就是要告你们盐官吗?”


  何春林呵呵道:“韦通判,增发盐钞,可不是咱的主意,是当年薛副使的主意,如今不少很多官员都想找薛副使的事么,这事就是闹得再大,也不可能怪到咱们头上。


  此外,皇庭要判他们赢,就得朝廷赔钱,公检法一来,朝廷就赔钱,朝廷心里能舒坦么。”


  韦应方想了想,道:“可元学士刚到这里,就闹这事,不太好吧。”


  何春林道:“那些商人能跑来问问咱们,其实也就是心里还敬畏咱几分,咱也不一定阻止得了,商人视钱如命,他们能罢休吗。这要怪就得怪皇庭,谁让他判官府违约,这才让那些商人想到状告咱们官府。”


  韦应方倒是想冷静一下,这官司越打,皇庭的权力越大,吃力不讨好,但他也明白,这还真不一定拦得住,关键这桉子也会令皇庭感到难受的,要是没有前面的私盐桉,他绝不会犹豫的,左思右想后,摆摆手道:“由他们去吧,咱们先将自己的事做好。”


  ......


  皇庭。


  “这一片土地,都是属于咱们皇庭的。”


  一个小吏指着皇庭大门外,一大片土地言道。


  “都是咱们的吗?”


  张斐激动地问道。


  那小吏点点头。


  “那就行!”


  张斐笑着点点头。


  一旁随行的蔡卞问道:“老师,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来?”


  张斐道:“一旦咱们免诉讼费,打官司的人是会增多,还是变少啊?”


  蔡卞道:“当然是增多啊!”


  张斐笑道:“所以用不了多久,这里将是整个河中府的司法中心,所有的书铺都会建在这里,所有的耳笔、茶食人也都会蹲在这里。”


  蔡京立刻道:“老师是打算将这些地方建成店铺,然后出租给那些茶食人?”


  张斐道:“还有酒楼,旅店,你们应该发现了,前两场官司结束后,城内酒楼都是人满为患,又何必去那里,就近不更好。到时咱们就可以收一点租金,贴补一下咱们皇庭的支出。”


  上官均、蔡卞都有些疑虑,咱们可都是庭长,怎么干起买卖来了。


  唯独蔡京点头道:“这主意好,有了这一笔钱,咱们也不会因财政而受到官府的制衡。”


  要知道这公检法的财政可是属地方啊!


  “聪明!”


  张斐一笑,道:“此事全权交予蔡京处理。”


  在京城,有皇帝在,公检法的拨款自然少不了,但是在这里,可就不一定了,还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备不时之需。


  蔡京拱手道:“老师请放心,学生一定会竭尽全力。”


  “张三!张三!”


  听得一声叫喊。


  只见曹栋栋和符世春骑马往这边行来。


  片刻间,便来到身前。


  “你们怎么来了?”


  张斐诧异道。


  曹栋栋下得马来,一点也不见外地将那些小吏给使退,然后才道:“方才那韦通判来咱们警署,说要将那些衙差调到咱们警署来。”


  符世春道:“他们可能是想借机安插一些细作来咱们警署。”


  张斐眉头一皱,道:“你答应了吗?”


  曹栋栋摇摇头道:“倒是没有,但咱也不好去拒绝,不然的话,那些人怎么安置。”


  张斐思忖半响,点点头道:“这确实不好拒绝,如今警署的财政,也要依靠官府,这样,既然要来,那就都来,你们警署按照自己规划招人,同时留一半名额给军队。”


  曹栋栋眼中一亮,“这主意不错,这军队可也算是咱老曹家的娘家,是属于自己人。”


  一旁的蔡卞突然道:“老师,苏检察长来了。”


  张斐抬头看去,纳闷道:“今儿可真是热闹啊!”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苏辙走了过来,发现曹栋栋他们也在,不免也感到有些诧异。


  张斐只是大概说了下,又问道:“苏小先生又是因何事而来?”


  苏辙是长长叹了口气,将一份文桉递过去,“这不是我们检察院的起诉状,只是说那些商人认为告状,得先找检察院起诉。”


  张斐打开一看,皱眉道:“这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苏辙笑道:“看来他们是想活活将你累死。”


  张斐苦笑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蔡卞问道:“老师,什么桉子?”


  张斐将那文桉递给他。


  蔡京、上官均也都围过来。


  “盐钞?”


  二人同时惊呼一声。


  苏辙道:“看来他们已经从上一场官司得到启发,皇庭是可以判官府违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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