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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操作

  俗话说得好,这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白矾楼的成功,是离不开樊家父子的努力。


  虽然樊颙已经准备交权,但兀自改不了,早早起来,去酒楼巡视一圈,看看卫生打扫的怎么样,看看酒保是否穿戴整齐,等等。


  “昨夜衙内和小义来找过孩儿,说是他们准备与张三郎一块做慈善。”


  樊正一边随着樊颙往楼上行去,一边说道。


  “做慈善?”樊颙差点没一脚踩空,停下脚步来,望着儿子,笑道:“他们两个做慈善?”


  樊正点点头。


  樊颙笑了,又随口问道:“他们是找你捐点钱么?”


  樊正先是点点头,随即又道:“不止一点钱。”


  樊颙问道:“多少?”


  樊正道:“他们与张三一块捐了两万贯。”


  樊颙惊呼道:“这么多吗?他们是发财了吗?”


  樊正低声道:“据说上回那场官司,就是他们在暗中坐庄,赚得不少钱。”


  樊颙点点头,又道:“这么多咱可捐不了,你就捐个五十贯钱,意思一下。”


  樊正道:“他们捐了可不止这一点。”


  樊颙又惊了,“不止这么一点?那是多少?”


  樊正道:“马家和曹家还会各捐二十顷土地。”


  樊颙偏头震惊地看向樊正。


  做慈善捐钱多少都还是说得过去,捐土地,这一听就有猫腻啊!


  樊正又道:“据说不用交税。”


  樊颙双眉一抬,正欲说些什么,那掌柜突然跑了上来,喘着气道:“老爷,老爷,方才门外有人送来一批小报,问咱要不要?”


  樊颙此时哪有心情谈这些,回头瞪去:“这等小事你也来问我?”


  那掌柜的道:“但是这小报的内容。”


  樊正听罢,立刻道:“拿来给我看看。”


  那掌柜的立刻将小报递上。


  樊正看罢,面色一惊,“这。”


  樊颙忙问道:“说了什么?”


  樊正道:“许寺事在审刑院提议收回形势户的特权。”


  “啊?”


  樊颙不禁大惊失色。


  今儿一早,一批无名小报,突然出现在汴梁城的各个茶肆、酒肆,包子摊。


  其内容之劲爆,迅速引发热议。


  原来小报内容,竟然披露了审刑院的一场机密会议的内容。


  内容是有关于,如何修订佃租契法,这其实很正常,但其中有一点尤其敏感,就是许遵是强烈建议将地方治理与形势户的特权挂钩。


  如果他们再敢利用佃户威胁朝廷,就直接收回他们的特权。


  并且在会议上,有着激烈地讨论。


  这瞬间引爆舆论。


  如果这样干得话,那等于是将文臣武将的根都给挖了。


  除僧道之外,大多数特权户,要么就是那些将门世家,要么就是退休老臣,而且都是朝廷大员退下来的,甚至不少都是开国功勋,这如果跟地方治理挂钩,那几乎是可以说,朝廷可以随意收回。


  这种事,就只能赐予,不能收回。


  今儿,张斐也是一如既往,大早上的,就与许止倩出门,去往汴京律师事务所。


  马车内,许律师那是非常“谦虚”地向张大耳笔请教,这慈善到底该怎么做。


  她性子也比较拧,在家苦思两日,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慈善还分操作?


  能怎么操作?


  今儿非得缠着张斐,问个明白。


  “捐助研发?”


  许止倩一脸错愕道。


  张斐点点头道:“一条完善的律法,是要胜过一千场官司的,一味良药,胜过救治一千个病人,一件设计精良的农具,同样也能够帮助天下农夫。这才是至善之道。”


  许止倩想了一会儿,“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是一味良药,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或许你忙活了半天,花了许多钱,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张斐道:“你说得很对,故此我的捐助,将会分成两大部分,第一,就是专门接济那些遇到生存危机的百姓,反正一个原则,救急不救穷。


  而第二,就是捐助朝廷的一些涉及武器、医药、农具研发的衙门,这钱都花在朝廷头上,朝廷能怀疑我吗?”


  许止倩惊讶道:“你还捐助朝廷?”


  张斐道:“若不捐助朝廷,我拿什么去说服王大学士。”


  许止倩沉吟道:“捐给朝廷的钱,只怕都不会用到你说得研发上面,可能都花在了官员的酒桌上面。”


  张斐道:“我们当然要极力避免这一点,钱不会过他们的手,直接用在那些工匠头上。”


  许止倩道:“这怎么可能?”


  张斐道:“这就是我们需要跟朝廷商量的地方,这事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许止倩不做声了。


  这是她完全就没有想过的,她甚至怀疑,这是在做慈善吗?


  关键她对这种捐助也不太感兴趣。


  她的慈善就是锄强扶弱那种。


  来到汴京律师事务所,刚刚下马车,那范理就急匆匆出来,“三郎,许娘子,你们来了,大事不好了。”


  张斐人都是懵的,“什么大事不好了?”


  范理抖出一张小报来,“你们快看,这是我刚才隔壁茶肆要来的小报。”


  张斐接过一看,惊呼道:“岳父大人。”


  许止倩一听,伸手夺了过来,看罢,不禁是吓得是面色苍白。


  范理问道:“这是不是真的?”


  张斐怒斥道:“这当然是假的,这可是审刑院的会议,怎么可能会被透露出来,这小报没有人管吗?真是岂有此理。”


  许止倩额头上渗着汗珠,惶恐不安,“如果是真的呢?”


  张斐一怔,“不可能吧!你看这话,像岳父大人说得吗?”


  许止倩没有做声。


  张斐又向范理问道:“目前有多少人看过这小报?”


  范理道:“全城都已经传遍了。”


  张斐道:“那大家又是什么看法?”


  范理低声道:“这还用说么,那些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当然为之叫好,可是但凡有些身份的人,都是破口大骂,愤怒不已。”


  许止倩道:“张三,咱们得马上回去了。”


  出身在官宦世家,对于这种事,还是比较清楚的。


  张斐点点头,又向范理道:“店里你先看着,我回去处理点事。”


  范理点点头道:“你快些去吧。”


  审刑院。


  “许仲途,许仲途!”


  只见谷济与一帮老臣,气势汹汹地杀到审刑院。


  正在与大家开会的司马光,见到他们来了,不免感到很是“诧异”。


  “你们这是干什么?”司马光沉眉问道。


  “你们都在,那最好不过了。”


  谷济将一张小报,拍着桌上,“这是不是你们说的?”


  司马光拿起一看,惊讶道:“这是谁传出去的。”


  谷济立刻道:“看来许仲途果真说过此话。”


  许遵的演技,自然是母庸置疑,他一脸茫然道:“什么事情?”


  刘述、齐恢等人也纷纷起身,来到司马光身旁,偏头看去,不由得大惊失色。


  许遵也赶忙起身过来,“司马学士,能否让我看看。”


  司马光将小报递给许遵。


  许遵看完之后,顿时怒容满面,怒视着刘述、齐恢等人,“你们真是好卑鄙,竟然这般害我。”


  刘述一脸无辜道:“可不是我说得。”


  “那会是谁说的。”许遵怒不可遏道:“当时就我们几个在,总不会是我自己说出去得吧。”


  大家面面相觑,个个都是一脸冤枉。


  谷济冲上前来,“许仲途,你承认你说过这话?”


  许遵道:“我不是这么说得,这上面明显是添油加醋。司马学士,你可得为我说句公道话。”


  司马光赶忙起身,向谷济等人道:“各位先稍安勿躁,听我解释。当时我们开会,在商议,修佃租契法一事,刘郎中就考虑到,这对那些大地主不公平,如果他们因此辞退佃户,可能会引发动乱,许寺事就随口提议,将地方治安与大地主的特权放在一起论。”


  谷济激动道:“那就是说了呀。”


  许遵欲哭无泪道:“当时开会,商量着怎么办,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后来大家都反对,我也没有再说什么。”


  刘述、齐恢都点点头。


  这上面写得确实是非常过分,关键还写得有鼻子有眼,可许遵真的就是提了一句。


  司马光点点头道:“许寺事真的就是随口提了一句,根本就没有坚持,我们也没有讨论很激烈,甚至都没有怎么讨论,这小报上面纯属是在胡说八道。”


  心里也在犯滴咕,这真的是张三所为吗?那小子也太狠了吧,竟然这么对他岳父大人。


  一个年迈的大夫冷笑道:“谁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你们等着,我一定要去官家那里,参你们一本。”


  说罢,一挥大袖,气冲冲地离开了。


  谷济等人也纷纷转身离开。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落井下石,无耻至极。


  许遵也激动道:“你们这么干,好啊,以后开会别找我了。”


  也气冲冲地离开了。


  司马光目光一扫,“我一定要查出,这是何人所为。”


  “卑鄙!”


  王安石将手中的小报捏成一团,“想不到他们竟然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许仲途。”


  吕惠卿道:“恩师,这对于咱们而言,可是一个绝佳机会,如今审刑院那边肯定是乱成一团,如果我们站出来支持许仲途的说法,那大家可会把账都算在审刑院头上。同时,许仲途的说法,不也是恩师所想么。”


  王安石摇摇头道:“不行,这么做可是会害了许仲途,而且官家也不可能会答应的。”


  吕惠卿暗自一叹,没有继续再劝说。


  开封府。


  “唉不瞒你说,前些时候,我是算着什么时候调职,可如今真的要走,可真有些舍不得啊!”


  吕公着坐在公堂之上,双手轻轻抚摸着桌面,张望四处,目光中稍稍有些不舍。


  话音未落,黄贵急匆匆入得堂内,“吕知府,出事了,出大事了。”


  吕公着问道:“什么大事?”


  黄贵急急将一张小报递去,“这是今儿早上传出来的小报。”


  吕公着接过一看,面色一惊,抬头看去,恍忽间,仿佛堂上站着一个青衣小帽、尖嘴猴腮的小子,当即将小报往桌上一放,“黄主簿,劳烦你帮我收拾一下,我得赶着去三司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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