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
陆江喘着粗气,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双手紧握,满脸怒容道:“你竟练武了?”
陆江这一声大喝,终于引起陆景的注意。
“这陆江死了爱马,又在雪虎公子面前丢了面子,明显恼羞成怒,想让我背他心中那一口黑锅。”陆景心道:“而且他也并非蠢人,知道以什么缘由拿捏于我。”
今日这件事,陆景自然也是受害者,是陆江那一匹马发狂在先,陆景差一点便被疯马冲撞。
若不是陆景这几日始终观想大明王焱天大圣,精神与体质都好了不少。
再加上从昨日开始,修行了鳄魔铸骨功以及神明感应篇,让他在面对这种危险事宜的时候,多了几分自保的手段,这才免于厄难。
否则那疯马冲撞过来,前蹄落下,恐怕陆景便要被踩残,下半辈子都只能在床榻上过活。
如果陆景运气不好,被直接踩死也有可能。
在这样的前提下,陆江却毫不后怕于差点断送一条性命,反而要向陆景兴师问罪,找补他丢掉的面子……
“大族人心,未免太过无情了些。”
陆景心中暗道:“陆江明知是他御马不利,理亏在前,我为了自保打死他的马也绝无过错,所以根本不在这件事情上与我为难,反而责问我练武之事……”
他思绪未落,陆江却已经朝前走出一步,怒目注视陆景。
陆景仔细看去,只觉得陆江身上火热的气息流转出来,带动周遭的空气,让陆景呼吸都有些困难。
陆景眼神微凝:“这是……气血境!”
“陆景!族中没有给你指派武道教习,也没有给你赐下典籍,你这武道是何人教你?你所习武学又是从何得来?”
“你难道不知陆府有规矩,除非长辈应允,否则绝不可修行其他武学?”
陆江说话间,一步步逼近陆景,气魄摄人:“即便是陆烽兄长早年都因此受罚,陆景……你忘了你的身份!”
陆江丝毫不提旁边那一匹死马,眼中的愤然却已出卖了他的心绪。
“这黑风马是我央求母亲多日,劳她亲自与朱夫人开口,才由朱夫人赐下。
母亲费尽周折,与那女人说了不知多少好话,才得了这么一匹马。
今日我在雪虎公子面前丢了面子不说,黑风马也死了……”
陆江浑然忘了,身上流淌着同族血脉的陆景,刚才差点被马踩死,语气咄咄逼人,走向陆景。
可陆景却依然站在原地。
他脸上毫无惧色。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必然无法善了,索性毫不退让,道:“族兄,我即便犯了罪,自然有长辈责罚,大府中尚且有我的嫡母钟夫人做主,怎么?你想当一当这大府的家?亲自责罚于我?”
陆江气息一滞。
陆景左右看了看此间景象,又道:“这里乃是神霄伯府西院,并不是归山院。
虽然大府二府不分家,族兄却不可骑马行走在归山院以外的院中。
今日你不仅骑马入院,还纵马行凶。
看来我受责罚,族兄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陆景语气平常,一字一句之间却尽是道理。
“好,陆景,好!许多日不见,你胆气却涨了。”
陆江也不再前行,只是微微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寒光,注视着他这个不得宠的堂弟。
几息时间过去。
一声轻笑突然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僵持。
“倒是有趣。”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雪虎公子,终于开口,他微微俯身看着陆景道:“伱竟习武了?倒让我颇为意外。”
“雪虎公子,今日之事让你见笑……”
陆江面对雪虎公子,眼中的凶狠瞬间消散。
可他刚要说话,那雪虎公子突然摆了摆手,道:“陆江,你的模样狼狈了些,不如先回你自家院里打理一番。
你也知我与陆景,还有一番渊源,正好与他说会话。”
雪虎公子说话的时候,就连目光都凝固在陆景身上,不曾去看那陆江一眼。
陆江微微怔然,眼神中更是羞恼。
他冷哼一声,又深深看了陆景一眼,转身离去。
雪虎公子见到陆江离开,缓缓下马。
他走到陆景旁边,左右四顾,笑道:“陆府这些花卉植木到颇为美观,陆景,你也是这陆府的主人,不如陪我走一走?”
雪虎公子语速极慢,却带着一股笃定,寻常人与他交谈,决然生不起拒绝的念头。
陆景先是沉默,足足几息之后,他脸上也突然流露出些许笑意。
他不曾回应雪虎公子,反而转头对面色紧张,忧心忡忡的青玥道:“有客前来,你去煮一壶茶。”
“是,少爷。”青玥应声而去。
陆景这才转头对雪虎公子道:“我今日乏了,不愿去逛这终日可见的园子。
雪虎公子如果愿意,倒不如入我院中,喝一壶劣茶。”
他说完,便当即转身,走入自家院中。
那幽静、平凡的院落门庭大开。
雪虎公子脸上和煦神色有了极短暂的变化,却又恢复如初。
他迈步向前,走入陆景的院中。
院子外面,那马终是死了,血腥味扑鼻而来,也引来了许多蝇虫。
血腥味传入院中。
青玥强忍着恶心,为陆景和那雪虎公子斟茶。
这两位少年好像浑然没有闻到这股子气味,相对而坐,一同饮茶。
“陆景,你又怎么知道我姓南?以前听过我的名讳?”
雪虎公子喝了一口茶,竟少见的皱起眉头,想来是陆景这茶叶,确实太劣。
陆景也喝茶,面色却如常,眉宇中还有几分满足,回答道:“我看到你腰间的玉佩,加之陆江对你的态度,自然不难猜出来。”
雪虎公子低头看了看腰间,他所佩戴的拇指般大的玉佩上,确实刻着一个极小的“南”字。
“许是我的丫鬟早上更衣时,为我装饰的。”他抽了抽鼻子,道:“我还以为我已名声显赫,即便是数年以来从不曾走出陆府的陆家庶子,都知道我的名讳。”
陆景摇头,话锋一转,突然道:“你便不怕那一匹马将我踩死,陆家责问南国公府?”
南雪虎一言不发,望着陆景。
陆景点了点头:“确实,一介破落庶子,并不重要,不值得陆府与南国公府交恶……想来陆家不会问责于南国公府。”
“陆景,你猜错了,倘若你死了,陆家一定会责问南国公府。”
南雪虎嘴角露出笑容:“只是……却不是为了你的性命,便如你所说,一个平日里就受人厌恶,如今更是沦为赘婿的庶子的性命,其实并不打紧。”
陆景明白过来,道:“一个姓陆的人死了,即便他不重要,乃至许多人都巴不得他死。
可这个人死在了南家子弟手中,陆家……总要要些好处,将那一具尸体卖一個好价钱。”
南雪虎饶有兴致的望着陆景。
“陆景,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