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太子
开京王宫之内,年仅七岁的高丽王正在宫城内撒欢奔闹,厚重的小朝服并没有压制住独属于孩童的活力,一群宫人大呼小叫的追在后面。
“王,陛下,您慢点。”
“嘻嘻,你们都别想抓住我。”
朝会刚刚结束,对一个孩子而言,被迫坐在椅子上听着一群大人争吵不休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所以一下朝王禑便直接跑了出去。
“呵,这个样子,真是没有规矩,太后就是一直这么教导我们的王么?”
“真是不像话啊,宫里教导王的几个师傅,都该换掉。”
两班大臣缓缓退出大殿,各个气度雅然须发精致,头上系辫发,发梢及身各处都配饰着各种名贵的珠宝,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这是元朝给高丽留下的习惯。
上自王室、贵族,下至庶民百姓皆习惯辫发胡服…
一名武将模样的黑须大汉不爽的扭了扭头:“大明赐下的朝服真是别扭,不如原来的穿着舒服,骑射也方便。”
周遭的人并没有应话,你有不满可别牵连上我们,蒙古人走了,可汉人回来了,再说这衣服也挺好,我们又不骑射。
“大人,根据最近传回来的军报,李府君停止了进攻,还督促朝廷尽快调拨粮食。”
李仁任身边的一个气度颇为深沉的老者捋须道:“为何突然停止攻势,他以为朝廷有的是粮草吗!竖子得势,误国误民!”
“为了给他凑足上次所需的粮草朝廷的库存就已经清空了,他还敢延误战机,分明是想要养寇自重,大人,要不立刻将他召还回京?”
李仁任面色没有变化只是吩咐众人立刻去筹备粮草,但话音发出却没有一個人应声,家族势力较弱的低下了头颅,势力较大的则是直接皱起了眉头直视李仁任。
李家不弱,可也真就没到能压的各世家俯首称臣的地步,尊李仁任为首,也不过是因为他身份能力都合适,大家确实需要一个代表的缘故,这也是世家传统,不是万事争先,维续家族传承才是重中之重。
“子重,前几日庆尚道奏报出现了造反逆贼,可拖到现在都没能解决,不就是因为没有粮草,我们连乱民都快镇压不了了,十余万大军的粮草你我们从哪里筹出来?”
李仁任笑道:“这个月还没收过税吧,派人下去征收,百信们会给朝廷凑足粮草的。”
右献纳李詹愤然怒视:“天下各处都以不断出现百姓造反,如果再百姓强征粮食,李大人可知会发生什么!”
李成桂没有理会他,其余人也是同样,李詹眸子中的火焰渐渐熄灭,整个人仿佛行尸走肉般径直离去,这个国家没有救了。
几声叹息,一些官职较低的新晋官员们冷冷的看了看这些世家贵族们的背影后也离去了,他们在朝堂上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谁都做过李詹,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大人物们看着他们远去,才有人开口道:“弄的天下大乱也不好,何况那帮贱民手中确实没有几粒粮食了。”
李仁任嘲讽道:“金家富有粮山千座,不如献于朝廷以解燃眉之急?我可替世兄请功,怎么也要让宫里送出一位公主答谢不可。”
先前说话那人哈哈一笑:“如此还是派人征粮吧,家族基业都是一代代祖辈勤勉节俭攒下的,我可不能当这个不肖子孙,至于公主,去了袍服也没什么两样。”
“哈哈哈哈”
“金兄看来是尝过公主滋味了,就是不知是哪位,小弟可也想涨涨见识。”
“好说好说。”
高丽王世传承数百年,正经的公主这两代不多,但风韵犹存的老公主可不少,何况还有王府出身加封为公主的宗室女。
商讨的正经事很快就转为了这样,李仁任也习惯了,他当初也不是没想过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可奈何身边都是这般人。
要说这帮人都是只知道享乐的蠢货也就罢了,可他们偏偏不是,这些人中,家族传承短的也有百余年历史了,一代不是多少人,能从中脱颖而出当上家主怎么可能是愚笨之辈。
他们不是蠢笨,而是太聪明了,高丽很显然已经到头了,投入再多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狠狠的搜刮积蓄,好搭上下一个王朝,继续传承这数百年的富贵。
区区造反乱民,左杀右屠疯狂劫掠,到最后一看,死的全是他们的同类。
自打蒙古势去王权旁落,谁家没趁机养个万余的私军,真打起来比朝廷兵丁强上不知多少,那帮乱民手无寸铁,朝廷兵丁都打不过,何况是他们的私军。
一句话,天下人过的越苦,他们的生活其实就好,活不下去的人除了造反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给他们当奴隶,原先弄个奴隶还需费些手段,现在自己送上门的还得好好挑一挑。
……………
高丽后宫一座佛堂内,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妇人虔诚的拜着金塑佛像,一段经文念完后,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面庞滑落。
“佛祖啊,我王氏虔诚供奉了您三百多年,您就真的要让我们覆灭吗?”
“佛祖啊,恳求您救救我们吧,保佑高丽能够中兴,哪怕是要我的命也可以。”
“佛祖啊,求您保佑,那个孩子一定是先王的血脉。”
一个中年宫女扶起她安慰道:“太后娘娘,您又为佛祖塑了五座金身,佛祖一定会保佑您的。”
明德太后双眼无神,只是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话,但突然仿佛回过神:“去,将王带来!”
“是,娘娘。”
很快,挣扎的王被强行抱了过来,当他看见明德太后的时候就害怕的哭泣了起来,明德太后扑上去抱过王,一丝一毫的寻找着属于先王的痕迹。
“这眼睛有点像,他的背脊也很像对不对?”
“是的,娘娘,王就是王的血脉。”
凄厉的哭声终于让本就烦躁的明德太后崩溃,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了王的脸上:“不许哭!你是王,你要带着王朝复兴,你要传承王室的血脉!”
…………………
开京周旁的村落内,十余名征收赋税的衙役挎着腰刀手中拎着铁尺,挨家挨户的搜刮着仅存的粮食,每近一户就是凄厉的求饶苦嚎声。
当然也不全是,偶尔入户后他们很快就会骂骂咧咧的退出来,里面的人已经饿死或者上吊死了,这不仅晦气,也使得他们还得多跑几户才能把这家的份额收上来。
“大人,我们真的没有粮食,孩子昨天就饿死了。”
两个连爬都爬不起来的夫妇强撑着身体应答着话,但官吏们仿佛没有听到,粗暴的搜查着这屋内的一切。
“啊!大人不要,我们错了,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两人各挨了一道铁尺后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仿佛两条被人从地底揪出来的蚯蚓一般,官吏们看着哈哈大笑。
那女人并不好看,而且也很脏,看起来得有月余没有梳洗过了,任何一个官吏都瞧不上,这几年下来,他们谁家现在没有四五个好看的女人,要不是嫌她们吃得多,一人十几二十个都没有问题。
谁叫他们手里有刀,还管着征粮呢,真是好时候啊,过的跟贵人们也差不多了,真希望这日子能就这么继续下去,儿孙也能享受享受。
余下几声凄厉,几声抽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