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余下的奏章微臣就搬到中书省去了。”
“嗯,去吧。”
朱标安心修养了几日,精气神都养足了,本打算恢复往日的章程临朝监国,只是皇帝传回圣旨,责斥众臣懈怠国政致使太子累病…
这可不是小罪名,吓的满朝文武伏地向着空荡的龙椅叩首请罪,那道离京北巡多时的身影重新映入他们的心底,惶恐畏惧诸多情绪被再次唤醒。
旨意最后命太子安心休养,不可逞强以误国本,丞相携领中书六部自理政务,开平王掌大都督府及京营诸事,直到圣驾回京…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别再劳累老子儿子,否则等咱回来,要你们的命!
如此一来,朱标说自己身体痊愈也不行了,臣下们是真的哭着劝他多修养,每日能批阅的奏章也仅限于军国要政了,繁琐的地方奏务都被中书省承担起来了。
朱标看着外边日头还没落下来,不禁摇头失笑,这日子过的倒真有点寻常太子爷的感觉了,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今日也就是批了几道北疆的奏报,见了户部及兵部的几个官员,用了能有三盏茶的时间?
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根据北疆送来的奏报,蒙古进犯果不出所料,是意图夺回他们昔日的上都,好在李文忠早有警惕,开平卫守将龙虎将军宋晟老成持重,虽死伤稍重,但开平卫还是守下了。
开平卫适处漠南坝头,北控沙漠,南屏燕蓟,自古为燕山西部诸山口口外之口,战略地位异常重要。
朱标已经下了死命令给李文忠,务必守住开平卫,丢了就重新夺回来,绝不能放弃!
按说战事不以一城一地得失为重,但开平卫太过重要,在大明强盛时期或许看不出来,毕竟现在是压着蒙古在打,可一旦失去或是等国势衰弱,开平大宁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历史上朱棣为了封赏当初朵颜三卫对自己靖难之役的帮助,也为了消除宁王朱权对大宁的影响,朱棣与朵颜三卫达成协议,让他们驻守大宁,这也意味着大明主动放弃了大宁卫所的战略要塞位置。
放弃了大宁,在宣府和辽东之间留下大片的空白,让开平卫失去了协同,变得异常孤立,补给艰难守兵弃逃,随即明宣宗又作出了一个让大明悔恨两百多年的决定,放弃开平卫,弃地三百里。
接连失去了大宁和开平,大明的整个北部防线后移,这就增加了宣府、蓟州两边的危险,使其他几个关门也如丢了锁钥一般,由战略进攻转为被动防守。
大明失去前进基地,进攻蒙古战线漫长补给难运,而蒙古南下却再无阻挡,京师时刻处于威胁之中,天子守国门也成了现实,辽东西部变成狭长的走廊,北方边防因此更加空虚。
结果就是十几二十后瓦刺军屡犯宣、蓟,常常出没于此,也就导致了一个年轻的天子决定御驾亲征……
朱标负手站在地形图前沉思,不能给也速迭儿机会了,他的作用已经尽了,该到死的时候了,他死更有利于所有人。
作为一個弑君称汗的谋逆叛徒,他已经使得黄金家族出现严重的分裂,元朝的文化习俗在他手中被抛弃,蒙古又回到了野蛮纯粹的传统之中。
在刚经历一场白灾的情况下主动像大明发起战争,想要进取夺回上都,这很显然是也速迭儿的最后一博了。
多次的失败让他的汗位岌岌可危,周旁臣服的野狼们,狰狞可怖的尖牙利齿如果再撕咬不到猎物鲜美的血肉就要撕咬无能的头狼了。
朱标又已经吩咐亲军都尉府在瓦剌部内潜伏的死士去刺杀也速迭儿唯一的儿子,到没期望过能成功,但只要有了这回事,猜疑的种子将会迅速生根发芽,将引发也速迭儿最后的疯狂反扑。
但也速迭儿的败亡已经是可以预料的了,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底蕴支撑这么多次的失败,也没有足够强大的亲信部族支撑他镇压叛乱。
而且擅自挑起与大明的战争,没有一个交代是不行的,大明这边也不会答应停战,瓦剌鞑靼各部的首领都会促成这一切。
柔和的光线照射进来,朱标伸出一只手掌悬在北疆之上,乌云般的黑影遮盖住了蒙古草原…
剩下的问题就是下一任蒙古大汗是谁了,黄金家族的血裔死伤惨重,但留存着的还有不少,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依旧还得是成吉思汗的血脉才能服众。
想要彻底让黄金家族丢掉神圣性还需要时间,现在扶持一个非黄金家族血裔的大汗是没有用的,反而会让草原之民向着他们靠拢。
成吉思汗带给子孙的荣光,不是两三代大汗就能消毁的,至少还需要几位荒淫残暴无能的大汗来亲自斩断这个家族的神圣根基。
分裂的蒙古诸部不可怕,被黄金家族整合起来的蒙古才可怕,朱标要彻底毁掉这个荣耀了百余年的家族,让蒙古各部首领不在限于血脉,臣弑君弟杀兄子刺父,各部族互相残杀引为仇寇永无安宁……
不多时,朱标收回手掌捏住腰间环佩,如果那个叫恩克的孩子没有死,那就扶持他做下一任大汗,想来瓦剌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毕竟才几岁的孩子,作为傀儡再合适不过,相信有了也速迭儿这个教训,瓦剌这边也不想再看见一个指手画脚的大汗了。
恩克作为上一任大汗也速迭儿的儿子,阿里不哥一系的血裔,显然是有资格继承汗位的,只要他父亲死的体面,想来瓦剌那边也不至于办的太糙。
照目前看来也速迭儿注定会死,区别就是领着自己的可汗亲卫拼命反抗导致死的很难看,亦或是明智的选择暴病身亡,还能给儿孙留线生机。
恩克继承汗位的结果必定会引发鞑靼诸王的强烈不满,毕竟一直以来占据主导的都是他们忽必烈一系的血裔,分裂对抗,草原一时出现两位大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朱标就再册封天保奴为蒙古可汗,再从辽东强征蒙古女真帮天保奴征讨不臣,连番的天灾兵祸下来,黄金家族不再为荣耀而是灾祸的代名词了。
刘瑾捧着一份奏章缓步走进来小声道:“爷,这是湖广平章政事赵延年送来的奏章,中书省那边不好批复,就又送回来了。”
“哦?”
朱标随手接过,快速扫了几眼就了然了,倒是沉得住气,这么久了才上奏请罪,他差点都忘了这件事了。
“无需批复,放起来吧。”
“诺。”
这里面除了照例汇报地方民生政务外,还有为自己孙女,也就是朱标的承微之事请罪的话,也难怪中书省不敢批复,毕竟是太子的家务事。
此一时彼一时,这赵承微现在有了用处,朱标自然不会在苛责,何况因为这点小事,朱标也不可能去为难一位封疆大吏,这可都是朝廷柱石之臣。
赵延年也算是最早臣服老朱的那一批旧元之臣,出身名门世家,能力是足够的,在元朝时就是知府,治理湖广这几年,成效卓著,否则老朱也不会给他这个恩典,让其孙女,入东宫侍奉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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