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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如果不停,那么国子监终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毕竟原先国子监只不过科举学子们暂时学习的地方而已,上与不上丝毫不影响参科入仕。
老朱经过近两年的观望,已经看的十分明白,靠现如今这些只读死书的人难以治天下,乱世未远民风强悍弊病尚存,需要的不是歌功颂德之辈,而是肯干实务之臣。
“你们如今在哪堂学习?”
为首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学子无疑在这些人中较有威望,面对朱标的问答一直都是此人当先开口,其余人也并无抢答之举措。
“学生等三人是诚心堂学子,至于学生左手边的张兄是率性堂学子。”
国子监分为三级六堂进行教学,初级班为三堂,分别名为正义、崇志、广业三堂;中级班为二堂,修道、诚心二堂;高级班只有率性一堂。
低级堂的学生要升高级堂,国子监规定每年考试十二次,每个季度考试三次,即每一个月考试一次,考得好的学生得一分,中等学生得半分,不及格学生无分。
只有得够八分,且行为稳妥并无违法乱纪事的学生,才可以进入下一年级,就要以积分制升级,即通过考试累计学分的方式决定学生能否升级。
朱标目光在其左手边扫了一下接着问道:“率性堂学子已经快要历事了吧,可有什么志向?”
那张性学子一看就不是善于言辞之辈,被突然一问还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之人,然后才小心的开口道:“为国效力不敢惜身,听学正们说朝廷现今较缺地方官吏,学生愿以棉薄之力为君分忧。”
朱标拍手笑道:“好,本宫最欣赏的便是务实之臣,地方虽比不上京城繁华,确实实实在在磨砺之所,不经地方何以入庙堂?”
“你之学分多少了?”
“学生回禀殿下,学生入率性堂已有半载,是有六分。”
“尚缺的那两分便免了吧,楚王那边灾情如火紧缺人手,而且将来恢复民生恭劝农桑也不容易,你可敢往之为一县之父母?”
那人血气上涌面色潮红拜倒在地:“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其余几人显然没料到最不起眼的一人竟先得到了机遇,赶忙跟着拜倒:“学生等也愿为国分忧,解君之难!”
他们快些的这几个月便能入率性堂,明年也就差不多攒够分数毕业,被祭酒司业推荐入朝廷衙门任职。
现如今科举停罢,他们的机会自然也就更多了,一个县令不算多好的出路,但被国子监推荐而去的县令,能同太子殿下亲自委任的相比吗?
别说有没有可能会被县衙小吏拿住手脚了,他这一去,楚王殿下都会照顾三分,州府上官也不会苛待,还怕没有回京的机会吗?
他们的心思自然也瞒不过朱标,先直接对那人吩咐道:“你即刻回去收拾吧,明日就出发。”
张姓学子深深一拜就快步离去了,背影都透着浓浓的欣喜活跃之感,一看就知道他是要卯足了劲去展现自己的能力,方才不负如此机遇。
“你们的学业还未完成,也不急于这一时,若是明年还有下地方任职的决心,本宫自会应允。”
“学生等谨遵殿下教诲。”
太子已经这么说了,自没有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何况还有机会,就算不如张兄,那也比其他同学要强得多。
让他们起身后,朱标又开始以地方之治考问,这也是现如今国子监的主要教学内容了,老朱同志显然是认为,有他们父子俩在,朝廷中枢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缺的是基层官员。
国子监刚开始是以老朱的想法管理教学的,本来就很务本求实,自科举停罢后更是极端,现如今培养学子的要求更多的是为了让他们成为一个合格的地方县官。
圣心独裁之下,原本国子监主要教学的四书五经兼及《说苑》、律令、九章算法、《大明律》、回回文字、武射等都转为辅学。
国子监学员现在主学考核的都是收税征丁、赈灾济贫、劝课农桑、兴修水利、尊敬耆老、屏除盗贼、里民安居,断狱平允、民无冤滥之学。
朝廷为此,还从本就紧缺的地方官员中召回了一部分经验丰富的县官入国子监教学,可见老朱对国子监是抱有了多大的期望。
朱标对此自然也是持支持态度的,基层不稳天下难安,县令不过芝麻小官,但在百姓眼中,却是青天父母,他们无能害的是大明的根基。
如今天下初定地广人稀,最重要的不是急于发展其他,而是稳定固本,先将自身回复元气,然后再谋求突破瓶颈。
大明现在就如同一个大病初愈之人,外强内虚兵盛民弱,与官绅该当以重典,与百姓则当以呵护,所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定要齐头并进。
渐渐的又有一批人围了上来各抒己见倒也热闹,朱标也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重视务实官员的态度表达了出去,上有所好,下必趋之。
热热闹闹的游玩喧闹了一天,终于是到了回京的时候,公子哥儿们倒是无所谓,但对闺阁小姐夫人来说,这样的机会再不多了,难免有些伤感。
朱露也是一直撅着小嘴,眼巴巴的瞧着远处,显然还是没玩够,她记事以来,可是头一次能出宫游玩。
其余的小公主们也是一般,年纪在小些的都已经偷偷啜泣起来,不过到底是长在宫里有奶娘女官教规矩,没有那个敢耍赖不走的。
各府的车架都以备齐,朱标领着朱露上了最先的那一驾,径直朝着宫里驶去,其余皇子公主们的车架紧随其后。
“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啊,我还没玩够呢。”
朱露靠着哥哥的肩膀打着哈欠,显然是已经累极了,毕竟是亢奋的跑来跑去一整天了,就是小孩子精力活泼也顶不住了。
没等朱标回答,朱露就直接睡了过去,下山的道路并不平整,颠簸都没影响到她快速入睡,刘瑾小心的将小公主抱过,转身递给随行照顾公主的女官。
“爷,宫里传来信儿,大都督府和京营的几位侯爷将军都在谨身殿前跪着呢。”
“知道了。”
刘瑾传完话也不再多言,只是上前将靠枕往自家殿下身旁挪了挪,省得车架晃动磕到了。
朱标闭目养神,思索着一会儿怎么处理他们,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不能闹大,但该处理的还是得处理,大都督府和京营绝不容许再有什么乱子发生。
否则哪怕是要乱了计划,朱标也要大兴牢狱,肃清京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若不是胡惟庸知道分寸,动的不过是个小小都统,这件事绝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暮色将至,百姓们也都成群结伙的往家赶,欢声笑语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们回城的城门同贵胄们不是一个,所以倒也不需要再避让。
随行护驾的卫队骑兵大多都自觉的停在了城门口,由另一队接管护驾之责,同府军卫以及兵马司共同护卫太子进城回宫。
就在城门口交接之时,一个捂着屁股的壮汉走到车驾侧方拜倒:“罪将张大嘴叩问殿下千秋。”
车架内的朱标微微睁开眼睛冷哼道:“倒是皮厚,可要本宫再赏你五十军杖?”
“嘿嘿,罪将替赵东领了差事,自然不敢玩忽职守罪上加罪,万请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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