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点点头示意会考虑此人,陈佑宗回去后应该还会上奏举荐几位备选的人才,这么紧要的职位,不是一两句话就可直接定下的。
皇帝以重典治世,最重刑罚公正,大理寺之职若落于徇私枉法之徒,那吏治刑罚败坏必将影响甚广,朱标不得不重视万分。
阎东来这场大病也是劳累所致,纵然数月后身体康复,但总归是元气大伤,朱标怎么也得让他在清闲衙门再将养半载,以全君臣之谊。
行至午门就见刘瑾领着一群捧着箱盒的太监们在此等候,朱标停下脚步转身说道:“你们各归其职去吧,多帮本宫分担一些。”
“诺。”
陈佑宗等人郑重行礼应诺,殿下重新监国理政,他们这些心腹不仅不能趁势猖狂,反而更要恭谨勤勉,为君分忧解难才是臣子之德。
看着他们走远后朱标负手朝着宫外走去,他自被禁足东宫以来,只有去接先生宋濂的时候匆忙出去过一趟,有些亲长臣子也是多时未走动了。
李姑父府上自然是要去一趟的,开平王府也是免不了,还有侄儿朱守谦府上,以及阎东来府上,这四家他得亲自走一趟,其余的就由内侍送些礼品就行了。
尊老爱幼顾臣,至善矣,出了端门后朱标上了车驾,当先朝着曹国公府行去,按理说改换牌匾叫做岐阳王府亦可了,可能姑父还是想要低调吧。
朱标没上朝这些时日,礼部已经秉承圣谕宣旨册封了曹国公李贞为岐阳王,南昌王朱兴隆之孙朱守谦为靖江王,暂无实封之地。
说起来是大事一件,不过这两家到底都是皇亲国戚,封王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何况还只是没有实封藩地的郡王爵位。
倒是礼部目前还在商议章程的皇五子朱橚的册封规格比较难办,尤其是封号为吴王,礼部上下不得不慎重再三,拖到今天都还没把章程定下。
要知道朝廷已经册封过三位皇子亲王了,有先例可循并不算多难的事情,可见礼部是在顾虑太子这边的想法。
从此细微处即可见朱标在朝中的威望是如何了,明有日月,时有二主,天下咸服。
朱标的动向自然格外引人瞩目的,离这曹国公府还有段距离,就已经看见李贞领着家小在府门前迎候了。
“老臣李贞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秋万福。”
朱标弯腰扶起李贞道:“子侄晚辈来访姑父又何必亲迎,往后不可如此了。”
寒暄客套几句就被迎入了正堂,李贞依旧穿着一身缝补过的衣物,头上也只是用根乌木束了发冠,清瘦朴实。
“家门口的牌匾怎么还没换,可是工部没做好送来?”
李贞摆手道:“老臣托着曹国长公主遗留下的福份,安享泼天富贵就已经是惭愧不已了,如今又要靠着儿子在边疆的功勋提爵,实在是不敢在受了。”
“老臣已经上奏圣上,这王爵显赫尊贵非臣这等于家国无功之人可配享的,就直接让文忠袭爵吧,老臣住着国公府也就不想再换了,恳请殿下体谅。”
朱标见此也就不在多劝了,能懂得惜福养身是长寿之道,自是不该勉强,何况重要的是李文忠在北疆能顺利接手常遇春的兵权,而非这名头上的东西
又问过李贞近来身体康健后朱标也就起身告辞了,李贞作为朱家唯一存世的长辈,于情于理都不得不过来探望,何况李贞为人处事得当谦和,朱标心里也是敬重的。
留下一些滋补佳品车驾朝着开平王府行驶,常家是朱标的妻族,虽然泰山大人不在,但岳母大人也是要孝敬的,车驾内有不少雪蛤膏东珠紫貂皮等珍物,都是刘瑾特意准备的。
开平王府自是显贵非凡,府门前有两座敕造牌楼来表彰他的丰功伟绩,府邸和牌楼所在,便取名为常府街、花牌楼。
开平王夫人蓝氏出迎,常遇春和常茂都不在,小舅子常升年纪又太小,刘瑾等人将礼品搬下,朱标稍微入正堂落座片刻就起身告辞了。
常府极大,其实真要算起来是有些逾越了的,仅其花园中的大小池塘就有九个,号称九莲塘,一到夏季花园内桃红柳绿、荷香遍传十里。
不过这些小节与常遇春的能力忠心相比也就不算什么了,没看自己父皇都没说什么,可见有能力又忠心的人才,就算是朱元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然后就是已经将牌匾从南昌王府换成靖江王府的朱守谦府上,朱守谦受封后倒是成熟了不少,起码要比上次见进退有据的多。
王府内有资格接待朱标的唯有朱守谦一人,他生母不是朱文正嫡妻,老朱和马皇后也向来看不上此妇,一直也没给个正经的名位。
朱标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侄子说道:“圣上对你格外看重,封你为靖江王,虽暂未实封,但等将来,还是有意让你就藩桂林。”
“桂林为岭西重镇,奠五岭之表,联两广之交,屏蔽荆衡,镇慑交海,枕山带江,控制数千里,诚西南之会府,用兵遣将之枢机,此重地将委托于你,是希望你能慎固边境,翼卫皇室,为此你也要好好习文治通武略,不能再贪玩了。”
“侄儿谨遵叔父教诲!”
朱标略微皱眉看向堂门口一闪而逝的身影,如今这个时节虽不再是寒冬腊月,但还是有些凉风阵阵,而方才那人分明穿着轻薄…
“既如此也就不打扰你用功了,叔父给你带来了高丽宝参以及辽东雪蛤膏,平日读书用着,还是要爱惜身体。”
朱守谦赶忙道:“叔父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能抽空来侄儿府上,无论如何也该伺候膳食才是,娘亲方才亲手做了些菜肴,还要当面谢过叔父之恩德。”
刘瑾等伺候的奴婢将头低的更低了,朱标面色不变起身道:“下次吧,本宫还要去阎府探望。”
径直走到门口微微转头对着脸色有些涨红的朱守谦道:“你是朱家的子孙,你的母妃已经随你父而去,留在这的只是你姨娘,莫要乱了规矩。”
随即大步流星而去,朱守谦慌忙跟上,有些魂不守舍的将太子叔父送上车驾,行礼拜送车驾远去,再回偏堂就见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妇人神情有些哀怨的等候着。
朱守谦尚有些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几丝阴桀,陈氏开口叹道:“你叔父太子之尊,相传还同太子妃少年夫妻恩爱甚笃,何必这么折辱娘亲呢?”
堂内仅有几个心腹奴婢伺候,朱守谦也就不再掩饰了,气冲冲的坐在上位恶狠狠的开口道:“明明我该是南昌王,竟只给了我一个什么靖江王,将来还要赶我去桂林那等地方,不想法子一起去死吗?”
陈氏脸上的哀意尽去,本来美丽的面庞也浮现出恨意:“太子重名望,根本不可能冒这个风险的,儿,你还是要去多求圣上以及皇后,趁着他们对你父还有愧,早点要回封地。”
朱守谦将一旁的茶杯砸碎道:“要封地有什么用,上次去帮二叔干了好几个时辰的活才得到消息,纵然有了封地,将来太子登基也是要削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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