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说长也不长,但如果是跪着的话就有些难熬了,纵然膝盖下面有垫子,但也就是略微舒服一些罢了。
三兄弟刚开始还有聊的,慢慢也就都沉默了下来,原本高悬头顶的太阳也逐渐到了眼前,刺眼的光芒映射,让人无处可避,太监们也不敢到皇子们身前遮挡……
终于等到阳光不再那么刺眼,而是将柔和的金黄色映在整座皇宫的时候,三人被身边的小太监搀扶起来,腿脚酥麻无力,膝盖有些疼痛。
不过问题倒是不大,三人肚子统一的响起了咕咕声,站立起来缓了一会,等到麻劲儿过去了各自散去,约好明早去开荒…
朱标看这俩个弟弟走远,挑了挑眉毛对一旁的刘安吩咐道:“饿了,去通知备膳吧。”
刘安应诺一声快步朝着东宫走去,朱标则是同早就回来了刘瑾慢步行走在御花园当中,并没有急着回东宫。
刘瑾躬身一礼然后就走到了一旁小太监的身边交流了起来,然后又默默的回到了朱标身后,陪着他走到一处池塘亭子内坐下。
朱标舒服的做了下去,悠悠的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揉了揉膝盖:“父皇可曾下旨降罪了?”
刘瑾躬身回答道:“圣上下旨降吏部左侍郎李宗尘为员外郎,大理寺右少卿谢云贬为寺正,通政使司右通政………”
朱标不时点头,这些人大多是那些纨绔的父兄,也有几个不是的,可能是原先就被老朱记下小帐的,借此机会一起清算了。
老朱毕竟是皇帝,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去责罚那几个纨绔,那无异于壮汉打幼童,有失体面,所以就直接降罚他们的依靠,反正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而且还不用自己动手。
这里面被降的最狠的无异于是朱樉朱樉的亲舅舅吏部左侍郎李宗尘,直接从正三品贬到了从五品,其余的倒是都还好,降了一两级小惩大戒。
如此特殊可见绝不是因为这件事了,打的再狠老二老三也是堂堂晋王楚王,因为这等摆不上台的小事,如此严苛的责罚他们舅舅无异于是打他们兄弟俩的脸,两位皇子亲王的尊荣有损,这不是老朱希望看到的。
看来李宗尘是与某些人走的太近了,惹的老朱心中不快,所以才严厉敲打,想让他知道分寸,知畏守己。
若是别的六部官员如此,老朱绝不会管,甚至还会推波助澜,在这个暗流涌动的时局,还不知死活的向丞相胡惟庸靠拢,必然是心中有鬼,所以才会迫切希望寻求同党互助。
朱元璋肃清吏治的决心宛如堂皇大日高悬于空,势要照破一切阴私虚暗,太多官吏自知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曾经犯下的案子要被翻出来,那时必然会被烈日灼光照的魂飞魄散,所以在末日之前,结党自保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这其实是很清晰的事情,从先义惠候之子刘春被杀之后,所有人就知道这件事不可阻挡了,皇帝宁愿背上忘恩负义残杀恩人血脉的名声,都要将肃清吏治进行下去。
当皇帝连自己名声都不顾了之后,那这个世界上就基本没有能限制他的东西了,尤其是此人还是威震天下的开国帝王。
不过在怎么样,人都想要活着,越是位高权重,越是享受过富贵奢华就越舍不得去死,所以联合所有力量结党自保就成唯一的出路。
不奢求推翻大日的统治,只求一块不被烈阳直射的阴影之地繁衍生息,他们觉得只要树大根深,只要根须扎入地核,只要动则折损过大,或许就能使得活下去,甚至还能谋求更大利益,让他们活的更好…
只不过他们低估了朱元璋的决心,低估了这位草莽帝王的魄力,开国之主同守业之主是截然不同的,官员们代代传承的经验教训多来自守业帝王,觉得权衡利弊制衡妥协能解决一切,也能约束帝王,毕竟天下确实不是靠一个人能治理完成的。
对守成之主来说,稳定的守住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就是重中之重,安稳胜过一切,因为他们的权柄来自于血脉来自于体系,而不是自身。
但对开国之主来说,没什么不敢的,就是玩坏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尤其是对老朱这种千古难遇的乞丐皇帝,难不成还能比原先开局更难?
“回宫,本宫都快饿死了。”
朱标笑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明天还要去开垄,可得多吃点了,说起来今天才用了一顿,中间又跑又跪的,难怪这么饿。
径直朝着东宫走去,想着这时候菜肴应该快准备好了,估计回宫就能吃上,这种幸福感,不枉他特意在这边等了这么久。
有了期待走的自然也就快了,没一会儿就回到了东宫,常洛华云锦等都出来迎接,看样子都担心得很,没等她们行完礼朱标就从她们身旁过去了。
“本宫好饿,都别愣在外面了,暖玉过来布菜,先把那个烧鸡端过来。”
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众人各归其职,在外洒扫的洒扫入内伺候的伺候,照顾太子妃的照顾太子妃。
在云锦的伺候下,朱标快速的净了手更了衣,然后落座夹起碗中的鸡腿咬了一口,舒坦的叹了口气了。
常洛华看了眼云锦,见她含笑摇头就知道太子后背无伤,心终于彻底落下,中午传过来的消息个个含糊不清,若不是刘瑾过来解释,她都要坐不住了。
朱标连吃了半碗饭,腹中饥饿感消退,这才开始细嚼慢咽,看着自己太子妃说道:“老二这小子,这次可是牵连了不少人,往后估计都没人再敢同他玩了。”
刘瑾让其他太监宫女退去,只留下了云锦暖玉给太子太子妃布菜,其余多嘴多舌的不适合留在这里。
常洛华这才开口道:“那您也不该扑上去拦,幸亏父皇有分寸,否则受伤了可怎么办,爷可是国本,这传出去外人还都不知道怎么想呢。”
朱标不以为意道:“他们怎么想无所谓,关键是他们怎么做,算起来你的生辰也快到了,要不热闹热闹?”
常洛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不办了吧,臣妾月份大了,安稳些的好。”
朱标却是劝道:“难得有桩喜事,而且也不用大操大办,叫些你的闺阁好友过来聊一聊,想必你们也有许久没有见过了吧。”
常洛华听到这也是眼睛一亮,她自然是有些交好的小姐妹,只是随着各自婚嫁难得一见,其他人倒还好,怎么也有机会约在一起去逛逛胭脂水粉珠宝店铺,唯有她久居深宫。
那些好友都是去当媳妇,纵然是嫁入勋贵之门,头上还有婆婆在,命妇的资格自然轮不到她们,所以就算平日过节宫中宴请命妇,她们也没资格入内参加。
见常洛华有了兴致,朱标就含笑同她计划起来,倒也不是有什么太大的深意,只是随手安排,顺便转移一下自家太子妃的注意力。
孕妇么,又不是什么艰苦的时局,让她了乐呵呵的玩笑就对了,大不了那天他去别的地方呆着就是了,臣子之妻犹如虎蝎,他得避讳着点,纵然没有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一顿晚膳用完,朱标还是陪着常洛华在外面走了一圈,然后才去文华殿看了会书,戌时就回殿安寝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第二天一早,朱标起身用过早膳,换了一身他父皇特意送过来的粗布素衣,然后就到了武英殿后面,楚王朱棢齐王朱棣两位尊贵的亲王殿下正在挥舞着锄头,在两个户部官员的指导下埋头苦干。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朱标摆摆手让他们免礼,从一个太监手中接过锄头到兄弟俩特意给他留出的位置干了起来,不论是准备种粮食还是种地,总得先翻土松土,总不能直接挖个坑就埋种子浇水等收成。
“嘿嘿,这也没那么辛苦,我们去练臂力甩石锁可比这累多了。”
朱标看着可劲显白力气的朱棢无力吐槽,你才锄几下,自然是不累的,种地的辛苦是不断积累的,而不是石锁那般痛快,那酸爽连着干几日就明白了。
不过自己这两个弟弟也确实要比寻常农家子弟底子强,所说没什么耕种的经验,但自小营养充足,舞刀弄剑弓马娴熟,虽说还没长开,但身体素质已经比绝大多数成年人要强许多了。
朱标无论是去山西迁民还是巡游沿海的时候,所见村镇百姓多是瘦骨嶙峋身材矮小,他自然知道这是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自小吃不饱却还得干体力活,自然是折损身体的,所以大多老的快寿命不长。
在军伍当中也是如此,都不用看衣甲,谁胖谁的地位就定然不低,纵然不是将校那也肯定是伙房的大爷,不能得罪。
朱标一下一下的锄着坚硬的地民说道:“不辛苦就好,这样大哥也就能放心的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俩了,对了,老二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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