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军缺人竟已缺到了这种程度吗?!太上老子愕然,向小巷外望去,目光所及,只见那些士卒正在驱赶着的那些要饭之人,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这样的人,拿起武器怕都费力,送去了战场上,除了死路一条之外,恐怕再无其它可能。更重要的是,不管是西岐军也好,还是西岐子民也罢,已经对这场战争感到绝望了。无论是西岐军士卒,还是西岐子民,都认为不可能获胜。恐怕不止是他们,就连姬发自己,都对此不抱信心了。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如此随意的收拢士卒?“他娘的,这些城卫军的王八羔子最不是东西,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健,却仗着都是世家子弟,出身高贵,都不去前线,却让我们这些人,拿性命去填缺口!难道,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便不是命吗?”中年人破口大骂连连,对西岐,对姬发,一肚子的怨气。以小见大,他如此,恐怕,大多数西岐之人,也都是相似的情况。仅以此来看的话,朝歌城宛若朝阳初升,一派蓬勃,生机盎然;而西岐城,则已是日薄西山,行将迟暮,所有人都知道黑夜即将到来,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这一切。“你,给我站住,过来!”“总算是捉到个年轻力壮的,就是你了,别想乱窜!告诉你,今天你被捉定了!”“身为西岐子民,自当为国尽忠,去前线杀敌!你,跟我们走,去杀商狗!”而在这时,小巷外,那几名抓壮丁的城防军士卒,已是看到化作青年,身材高大的通天教主,当即眼睛一亮,立刻冲了过来,指着他,大呼小叫道。这段时间,他们送往前线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已是让姬发分外不满。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看起来年轻力壮的,自然不能错过。“我若是不想去呢?”通天教主刚听了中年人的那番话后,已经是满肚子的怒气,此刻看到这家伙的样子,脸上冷色更重,闷哼一声后,面带嘲弄玩味之色,鄙夷地淡淡道。“不想去?爷爷们说了让你去,你就得去,敢不去,打断你的腿!”几名城防军士卒听到这话,仰头癫狂大笑不止。“凭什么只让我们去,你们不去?难道这西岐,不是你们的西岐?这大周,不是你们的大周吗?”通天教主神色漠然,继续道。“哈哈哈,你也知道这是我们的西岐,是我们的大周!既然知道西岐和大周是我们的,那爷爷们的命,自然比你们贵重百倍!你们这些泥腿子不去送死,谁去?”城防军士卒听到这话,就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嘲弄连连。“少他妈废话,今天,就是你了,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紧跟着,他们提着绳子,就往通天教主的脑袋上套。“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捉人去前线,那么,不必那么麻烦了,你们便自己去吧。”通天教主如何能让这些人如套牲口般,将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闻声后,淡漠冷笑一声,手轻轻一挥,刹那间,这群城防军士卒,便一个个变得神情呆滞。紧跟着,他们便仿佛如提线木偶般,丢掉了手里的绳索,向西岐城外走去。“神仙……”“你们两位是大商来的神仙爷爷……”中年人看到这一幕,激灵灵的哆嗦了两下,紧跟着,慌忙跪倒在地,向太上老子和通天教主叩头不已。“两位神仙爷爷,求求你们,把我带走吧,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去朝歌,我想做商人,我不愿意再做周人了!”紧跟着,中年人仰起头,满脸泪水的向太上老子和通天教主哀求不已。“你想做商人?不想做周人?难道你的根不在西岐吗?”太上老子低头望着中年人,缓缓问道。“我的根在西岐,可是,不是现在这样的西岐!我想和大商的那些人一样,用受德犁犁地,能有风车和水车碾粮食,能不用再受饥饿,我也想我的孩子,能有纸笔用!求求两位神仙爷爷,把我送去大商吧,我求求你们了!”中年人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连连哀求不迭。西岐之民,已是不愿再做西岐之民。周人,已是不愿再做周人!这样的城池,已是城将不城!这样的子民,已是民将不民!这样的国度,已是国将不国!“求求你们,带我去大商吧!求求你们了,我在这地狱里面待够了,我想去看看天堂,我想去看看,朝歌城的生活,到底是不是真的像传说里一样,是那么的好……”中年人祈求的看着太上老子和通天教主,道。“如你所愿。”太上老子低下头,寿眉低垂,喃喃道。“跟着我们两个吧,我们会把你带去朝歌,等下回去的早了,你还能跟上今晚的饭食……”通天教主手轻轻一拂,将中年人从地上扶起后,轻笑一声。“再去其它地方看看……看够了,便回朝歌……”太上老子淡淡一句,信步向着西岐城其它地方看去。在这里,他们看到了,诸多奴隶,被当做祭品,献祭给了天上的神明,所祈求的,不过是为了一场赌局的胜利!在这里,他们看到了,在那些世家的库房中,堆满了粮食,却舍不得给路上的人一口!在这里,他们看到了,许多权贵,申饬大商之物为异端,可是,他们自己的家中,却是堆满了商币!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亡故将士的遗孀,只因为姿色出众,便被世家子夺走,肆意玩弄,然后弃之如敝履!在这里,他们看到了,无尽的不公,无尽的不义,无尽的罪责,无尽的黑暗,以及无尽的绝望!在这里,他们发现,原来在这世上,真的存在着对比如此鲜明的两座城市:一座,光辉笼罩,朝阳初升,生机勃勃,希望无尽,宛若天堂!一座,黑暗覆盖,日将迟暮,寒冬将至,万物凋零,宛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