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骨干们,都以为林冲之也是上前挑战的。
谁也不会料到,他竟然是来求情的。
林冲之恭恭敬敬地向简直行了礼,“马瑛琦昏迷不醒,已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是先让人将他抬下去救治吧。”
事实上,简直也的确在等人来给自己送梯子。
简直让马瑛琦输了就学狗叫,这要求之狠辣并不次于吃拉一条龙。
二者皆为诛心之举,也都不可能真正兑现。
最终必然是以输者背约不认账收场,进而承受极其严重的后果。
若简直耍赖,将很难继续呆在大兴学院。
若马瑛琦耍赖,其少主地位必然不保,更别指望继承狼王大位。
简直并不打算迫使马瑛琦,走到这最后一步。
马瑛琦装着昏迷不醒,正中简直下怀。
与其要求当场兑现,令其算赖破罐破摔。还不如留作把柄,日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只是他计划将平息事端当众卖好的机会,留给云啸天。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林冲之竟然肯为马瑛琦委屈求情。
但无论如何,简直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倒不是因为林冲之的梯子危险,关键是会让云啸天很失望。
云啸天之所以始终冷眼旁观,是将比试当作对简直的一次测验。
只有在激烈的冲突中,人的本性才容易暴露。
一方面有助于云啸天,能够更深入地观察简直。
另一方面,最好是简直将所有骨干都得罪光,只剩下云啸天勉强同意收留他,从此死心塌地。
简直必须彻底得罪林冲之这一派,才能让云啸天放心。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反问道,“莫非三当家要替马瑛琦接受处罚?”
林冲之一愣,“非也。只想向二当家求个情,让我等先行救治。”
简直真是一点儿情面也不讲,“简某心里有数,这点儿攻击并不致命,无需特别救治。相信很快就能苏醒,完成了处罚要求,自然就可以下去啦。”
二当家大人大量,这回放过他算了。
简直心说,我拼死拼活是为了对付你,不是让你捡便宜的。
三当家这么说,不太合规矩吧。若都网开一面,吟唱会还有何价值?
不过是游戏娱乐而已,
简直若有所思,“既然如此,三当家也来一起娱乐下如何?我出一个字谜,如果三当家能猜出来,我会考虑你的要求。如果猜不出来,我就当你什么也没说过。”
向来自恃文采的林冲之,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请二当家出题吧。”
简直抬手一指仍躺在地上装晕的马瑛琦,“就他这个姿势,打一个字。吟唱会还得继续,咱就限定一盏茶的工夫吧。”
此题一出,便仿佛进入集体猜谜环节。
全场都在讨论,到底是个什么字。
狸猫精很快就琢磨出一个答案,“应该是个献字。一只死狗,面朝南方。”
野猪精纠正他,“他是狼,不是狗。”
狸猫精自有理由,“可他比试不是输了么?按要求,他得学狗叫,当下就成狗啦。”
野猪精不认可,“太过牵强。照你这么讲的话,还不如说是个狱字。一只狼,开口,学狗叫。”
狸猫精反唇相讥,“你一心抬杠,没好好审题。二当家说的是马瑛琦当下的姿势,而不是处罚他要做的动作。”
野猪精知道他说的在理,连忙换了一个,“那就伏字吧,也比献字强。一条狗,像人一样伏地不起。”
狸猫精不得不服,“都说猪脑子不好使,那绝对是谣传。”
马瑛琦的识海里,马瑛琦魂魄和鹰鼻小老头儿也都在猜,希望能想出来帮到林冲之。
眼下帮林冲之,就是在帮马瑛琦自己。
马瑛琦魂魄琢磨了一个谜底,“我觉得是个疚字。昏迷者,病也。久病者,疚也。让本少主昏迷这么久,二当家的深感愧疚了哟。”
鹰鼻小老头儿连连摇头,“当下不是自恋的时候。你看二当家那张小白脸,可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意?”
马瑛琦魂魄还有解,“那就是二当家希望本少主,昏迷这么久后突然觉悟,因而对自己的反上之举感到愧疚,这样就能解释得通啦。”
鹰鼻小老头儿感叹道,“若不是先前你要求过二当家又拉又吃,我还真就信嘞。”
马瑛琦一脸不屑,“你个老东西就知道说我,有本事你也说出一个来呀。”
鹰鼻小老头儿思忖了下,“要我说呢,应该是个瘫字。昏迷者,病也。昏迷难动弹,瘫也。二当家对你恨之入骨,想让你一辈子瘫痪在床哦。”
就在这时,林冲之突然开了口,“屁。”
简直大吃一惊,连忙追问,“三当家在骂人还是在说答案?”
林冲之淡然一笑,“林某化形为书生,便是想做知书达理之人,自然不会随便骂人。马瑛琦昏厥无息,堪比死尸一般。比尸者,屁也。这应该便是谜底啦。”
简直不由得点赞,“三当家文思敏捷,果然名不虚传。既然猜对了谜底,简某也不能食言。只得当他是个屁,便放了吧。不过呢,我还有个说法。”
林冲之故作体谅,“我知道,马瑛琦这回真是将二当家惹恼了。他理当受罚,二当家不妨明白给个说法。”
林冲之已经将姿态摆得这么低,简直如果就此下梯子,云啸天也挑不出毛病。
简直见好就收,“今儿个可以算了,欠的账不能算了。我权且记下,各位也作个见证。”
林冲之一听这话,当下便生出被套路的感觉,但也不好反驳。
毕竟自己最初便是以救治的名义,要将马瑛琦弄下去的,此刻多说无益。
他只得向自己的手下人挥挥手,示意将马瑛琦抬下去。
而后沉着个脸,向简直拱了拱手,便臊眉耷眼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林冲之不爽,云啸天开心。
倒不是他对林冲之有多恨,而是看到简直彻底得罪了林冲之一派。
简直仍旧站在场中,嘶哑着声音咆哮了一句,
“还有谁?”
这架势,几乎就是逮谁和谁玩命的意思。
既然进行比试,简直就要将杀鸡儆猴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他很笃定,此刻不会再有人上来触霉头。
两位至尊境输了个没脸没皮,三当家都被当场撅了个大窝脖,谁又会来自取其辱呢?
而且这种娱乐性比试,赢了也没啥诱人奖励。
无非是将对手戏耍羞辱一番,或许有助于提升一下在会里的地位。
如果没有深仇大恨,没人想在这种场合玩命。
可二当家的这两场比试,都干到了要命的程度。
二当家这会儿,貌似已经杀红眼了,躲着还来不及呢。
更何况二当家再便宜,那也是二当家,能不得罪就尽量别得罪。
在场的骨干们很清楚,如果将自己与二当家摆在一起衡量,大当家极大可能会选择站在二当家那一边。
管理层的地位,必须加以维护。
这与二当家的实力无关,只与二当家这个位置有关,与大当家的权威有关。
见没人响应简直的叫嚣,云啸天这才过来表达问候,“二当家,你没事吧?”
简直和缓了脸色,“托大当家的福,侥幸赢了比试。”
云啸天表示满意,“我就知道,指定会这样。共济会的二当家,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新生。”
简直有些窘,“我也是新生。”
云啸天不以为然,“那是你化形的身份而已。我是否应该称呼您一声神狐前辈呢?”
简直叹了口气,“看来我这本相,还真与那位断尾神狐有着脱不开的关联。”
云啸天不爱听,“难道说,二当家依然信不过云某,到现在都不肯吐露实情么?”
简直赶紧分辩道,“并非有意欺瞒大当家。只是其中内情,简某自己也不清楚呀。”
简直这话说得很有技巧。
即使云啸天有判断话语真伪的神通,也听不出毛病来。
云啸天的脸色,看不出丝毫变化。
他显然认同了简直的解释,但依旧有着疑惑,但这回却是通过传音的方式,“没听说神狐前辈是混血来的啊。”
简直终于给出了酝酿好的说辞,“神狐是否混血,我不知道。但我的确并非人族,而是化形来的。如果大当家还想要我在三清盟当线人,希望能够保守这个秘密。我若不说是混血,便会被当作刻意打入三清盟的妖族奸细,自然要遭到清除。或许这条命,也就因此交待啦。”
云啸天连忙宽慰他,“这个自然。二当家无需多虑。”
简直的这个说法,没有明显的破绽。的确很有说服力,云啸天也挑不出毛病。
他基本上已经相信,简直便是断尾神狐所化。
或许遭受过重创,而后失去了部分记忆。
也或许是有意隐瞒身份,不想再牵扯以往的纠葛。
云啸天手头上掌握着,大量有关简直的情报资料。
而简直的经历,对他给出的说法,也是很好的证明。
出道以前,简直只是一个小家族的少爷。
可出道以来,却从未有过败绩,并且往往是越级战胜对手。
云啸天想象不出,如果简直只是一个没有根底的人族修士,如何能够创造出这等战绩。
他下定了决心,要将这断尾神狐收入麾下,成为死忠助手。
于是刻意提醒简直,“方才你可是将三当家和他的兄弟们得罪惨喽。”
简直冷哼一声,“我是二当家,投靠的是大当家,难道还怕得罪三当家不成?”
云啸天有些好奇,“是汪自力建议你帮我的么?”
简直信誓旦旦,“他让我投靠林冲之。可我自然是要投靠大当家的。”
云啸天淡然一笑,“其实,我与林冲之并无太大矛盾。之所以显得不和,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是手下人不明内情,也就真地时常闹些不和出来。”
识海里,夜枭给出判断结论,“实话。”
小正转达鉴心提示,“这货颇为得意,成功蒙蔽了人族。也是在试探干爷爷的反应,与林冲之是否真地无法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