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菜虽非比武,但对抗的形式还是要有的。
为对决选手安排的灶台,便被刻意并列在了一起。
既有利于裁判细加比照,也能极大提升观赏性。
那百位贵宾光临现场,可不是为了帮仙味居来投小票的。
简直依照基本礼仪,向左大佑拱手致意,“幸会左兄,还望手下留情。”
左大佑此刻正一肚子气。
仙味居竟然将简直安排成自己的对手,这不是骂人么?好歹你也找个专业厨师吧。
左大佑认为,仙味居利用大赛主办方的特权,在故意羞辱他以及鸿宾楼。
与简直照面后,他这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绝对不可能留情。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简直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不过是客气话而已,左兄莫当真。”
左大佑一听这话,更来劲儿了,“客气个屁!我认识你是谁啊?”
简直见他发这么大脾气,反而心平气和起来,语重心长地劝导他,“你这坏脾气,可对事业发展不利哟。”
左大佑就不爱听这话,“关你屁事!”
简直耐心解释道,“对咱们厨师而言,火气大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左大佑不屑,“谁和你是咱们啊?你不好好修仙,跑这儿掺和什么?倒是也对。修为垫底之人,怎么可能飞升成功?未雨绸缪提前找个第二职业,说明你还有些许自知之明。”
简直装傻,“左兄这这是在夸我么?谢谢你哈。”
左大佑不禁火冒三丈,“我呸!恬不知耻。”
简直提醒他,“作为厨师,要养成不在灶台旁吐痰的习惯。你这不讲卫生的坏毛病,必须改一改哟。”
左大佑被他抓住了短儿,愈发恼羞成怒,“我就吐你了咋地?呸呸呸!”
简直叹了口气,“希望你能克制下自己的情绪,这样很影响比试状态哦。否则我就是赢了,也不免会觉得胜之不武。”
左大佑真是没想到,简直竟然这般没羞没臊,“就你还想赢我?下辈子吧。”
简直很认真地表示拒绝,“恕我不能从命,实在是等不及下辈子啦。我也是有苦衷的,必须赢下这场比试哟。”
忽然间,左大佑变得冷静了一些,“有人告诉我啦,你就是个玩嘴的大白活蛋,打仗从没动过手。我呸,懒得理你。开工!”
识海里,夜枭给出判断结论,“实话。”
小正转达鉴心提示,“这货经人提醒,意识到干爷爷要玩口活套路。便打算把菜备好后,再抽空骂您。”
简直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他本就计划扰乱左大佑的心境,增加使其出错的可能性。
既然左大佑先就沉不住气发了火,简直正好可以火上浇油,“左兄莫急。最后再问一句,你这名字是令尊起的,还是你爷爷起的呢?”
左大佑不明所以,被问得有点儿懵,“你问这个干嘛,到底是何居心?”
简直故作神秘,“好奇而已。就是想要验证下,看看我的猜测是否准确。”
左大佑警告他,“好奇害死猫,太好奇还会害死人呢。”
简直进一步引诱他,“你爷爷也是至尊境高手,而令尊却成了酒楼老板,难道你就不好奇为啥会这样么?”
左大佑依旧嘴硬,“不好奇。”
夜枭给出判断结论,“此言不实。”
小正转达鉴心提示,“这货已然动心,很想知道干爷爷要说什么,可又担心被套路。”
简直继续加码,“那你对自己以及令郎将受到何种影响,也不好奇么?”
左大佑终于忍不住松口了,“有屁就赶紧放!”
简直不以为意,“那你先告诉我,名字是谁起的?”
左大佑只得说了实话,“我爷爷。”
简直做恍然状,“果然被我猜中啦!你们全家都被你爷爷取的名字给耽误嘞!”
左大佑难以置信,“休得胡说八道!取个名字而已,能耽误个啥?”
简直淡然一笑,“圣人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世间唯名实不可欺也。你太爷爷的确取名极好,让你爷爷叫左高绶,他就做了至尊境高手。可你爷爷误以为自己继承了他爹的能力,也有样学样地给你爹取名,叫作佐久才。本是希望你爹成为栋梁之材,结果却成了做酒菜,当上鸿宾楼的老板。”
左大佑被他说得心中一动,却依旧强辩道,“无非是穿凿附会之说,不足为据。”
简直给出更多说法,“你爷爷的修为颇高,心气儿极盛,又是不服输的性格,指定不会放过给孙子取名的机会,以便弥补下给你爹取名的失误。于是叫你左大佑,担当保佑全家的责任。不过,你爷爷这回怕是又要失算啦。”
左大佑有些不安,“是要说我的名字了么?”
简直继续解说,“左大佑的意思,除了你爷爷的愿望以外,还可以有两种解释,一个是做大油,意味着你将成为顶级的红案师傅。还有一个解释是左打右,意味着你这人常常自相矛盾,优柔寡断难成大器。”
左大佑咬紧牙关不买账,“你的说法还是太过牵强,难以令人信服。”
夜枭给出判断结论,“此言不实。”
小正转达鉴心提示,“这货心里开始发慌,有些半信半疑,却又强迫自己不能相信干爷爷。”
简直借机诱之以利,“若是你这场比试肯主动认输,我倒是可以传授关于取名的独家心得,保你子孙受用无穷。”
左大佑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别做白日梦啦。”
随后便不再理睬简直,转身继续备菜。
简直却依旧一动不动,就瞅着他忙乎。
并非他不想开工,而是不能开工。
要等看明白了,他才能开工。
因为他拿定主意,与左大佑做同样的一道菜。
如此一来,对比愈加鲜明。胜出的效果,给人的印象则更加深刻。
也只有让冲击力强烈到所有人都无法可说,简直才有希望从初赛中突围。
当然,前提是他做的菜,确实比左大佑的菜好吃百倍。
听起来似乎很难,实际上并没那么玄乎。
只要他比左大佑做的明显好吃很多,人们便很难搞清楚三倍四倍与百倍的区别。
经过一番盘算,简直确信自己仍有相当大的机会,成功晋级复赛。
事实上,还应该感谢冯光远所做的刻意安排。
如果对手不是冯光远极为厌恶的左大佑,简直晋级的希望自然很渺茫。
正因为对手是冯光远极为厌恶的左大佑,冯光远很可能不会制止简直胜出。
否则的话,就等于是他在亲手帮助左大佑。
这比让简直晋级,更令冯光远难以忍受。
只要简直胜得干脆利落,获得贵宾票后,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众望所归之下,陈祖德若是爱惜自己的羽毛,也很可能不会在初赛阶段触犯众怒。
如此一来,简直便可过关。
这时候,左大佑开始切豆腐了。
简直终于能够确认,左大佑要做的是文思豆腐。
这文思豆腐,不可顾名思义,并非让人吃了以后就文思泉涌。
与海参炒面的意思差不多,发明之人的名字叫作文思而已。
这道菜不仅讲究刀工,更在于对火候的精准把控,以及对口味的细腻调配。
须做到软嫩清醇,而且入口即化。
文思豆腐具有调理营养不良、补虚养身等功效,实乃老幼妇孺居家养生之上佳良品。
就在左大佑聚精会神地切丝时,简直突然来了句,“我决定了,让你见识下我起名的独家秘技,免费送令郎一个名字吧,就叫作左小聪。不是小葱拌豆腐的小葱,而是打小就聪明的那个小聪。”
左大佑脸色骤变,心里一下子就乱了。
他很想不再搭理简直,可就是做不到。
当下他已经不再是半信半疑,几近于接受简直的说法。
作为父亲,他怎么可能不关心亲儿子的命运呢?
左大佑硬着头皮接了话茬儿,故作平淡语调,“爷爷已经给取过名字了,叫作左尚智。”
简直当即表示惋惜,“真不如我的小聪好。令郎的左臀,抑或左脸,抑或左臂如果有痣,就说明你爷爷这次取名又失败啦。”
左大佑猛然想起儿子的右边屁股上,确实有颗痣,“若是没在左边的臀部呢?”
简直连忙找补,“右边屁股的左上方,也是算的哟。”
左大佑不敢再多问,知道没什么好话在等着他,转头继续备菜。
文思豆腐对刀工的要求,是极为苛刻的。
要将那软糯的豆腐,切出头发丝般粗细,须得静心凝神,容不得丁点儿疏忽。
左大佑此刻心中已然大乱,手上不免就失了分寸节奏。所切出的豆腐丝,也不再均匀一致。
简直见计谋得逞,最后还要卖一次乖,“左兄你这刀都使出拙劲来了,真是太不当心啦。干活的时候,最好不要走神。我可不能再搭理你啦,省得你输了以后甩锅过来。”
说完这番话,终于开始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