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奉得令,当即拍马上前,同时将手中长兵高高举起,指向函谷城头。
李丰的攻击,同样落在他的眼中,其攻势之勐,已不是黄巾力士能硬抗的。
黄巾力士所倚仗的,是一身厚重的防护,但李丰迅勐的攻击已经能直接将黄巾力士打成内伤。
眼前的局势是,黄巾力士登城并不快,若李丰抓住节奏,便能一一击破。
所以将军这才下令,直接点他杨奉的名字,杨奉心中十分清楚。
这是希望他出手将对方解决。
李丰一击得手之后,丢弃手中仅剩半截的枪杆,看着另外一名黄巾力士攻来,又从身旁一名袁军手中取过一根木枪。
转眼间,黄巾力士已击杀数名袁军,宽大的斩刀攻击之下,血雨淋漓。
李丰当即提枪攻去,试图故技重施,攻击黄巾军的头盔。
长枪如棍,带着风声噼向力士,然而这回,并没让李丰如愿。
只见力士当即将斩刀提起,用以招架,李丰枪棒打下,齐整的断成两截。
李丰一瞅,再度丢弃手中余下的木柄,一看身旁,又瞄向了一名袁军的长枪。
就在李丰取了长兵,发起攻势,以一个更加诡异的角度戳向力士。
力士一刀斩落,却斩了个空,眼看着避无可避的一枪正要直戳力士面门,突然,一柄长枪横空袭来,精准的将李丰的兵器点飞出去。
李丰顺着攻势一瞧,只见一道身影立于城头之上,恰恰做了个收枪的动作。
杨奉将长枪一别,指着李丰道:“李将军,让我来会一会你吧!”
说着,也不等对方回应,当即跃上城头,一声呼喝,将周遭数名袁军喝退,随后长枪前引,攻向李丰。
李丰见状只能抬枪接招,一枪别过,险险的接下一杨奉一击,再反手一绞,顺着杨奉枪杆,以枪尖攻其手臂。
杨奉向右横出数步,与李丰拉开距离,也避开了攻击,随后,两人开始远距离的对攻。
论武力,杨奉与李丰都是七零党,可以说半斤八两,所以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胜负难料。
然而在这期间,黄巾力士一个个跃上城头,黄巾力士攻击极为凶残,所到之处断肢横飞,血浪翻滚,没有李丰阻止,城头上方的袁军很快被打得溃不成军。
交战中的李丰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收回枪,向后退了数步,双手颤个不停,与杨奉交手十数合,使劲浑身解数,依然占不到便宜。
杨奉其实也差不多,简单直白的对攻震得他虎口发麻,隐隐作痛,不过他的情况,显然乐观得多,因为黄巾力士已胜。
“李丰,还不束手就擒,我白波军从不无故杀降,带他们投降,还有一条生路!”
“放屁,打得过我再说!”李丰也是个倔性子,长枪一引,显然不甘。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李丰心中咯噔一下,涌上一阵不好的直觉。
这声音,多半是城门坍塌发出的。
这说明:城门已破,函谷已失。
“关城已破,死不足惜,杨奉,吾命在此,有本事,就来取走!”李丰喝道。
一声城破,令杨奉也振奋了不少,战意正酣,当即引枪再度刺向李丰,两人攻守顿挫,有来有回。
白波军骑兵已冲向城门,堵门的袁军撞飞的撞飞,碾碎的碾碎,过了城门,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攻入袁军后阵。
待命状态的袁军也只能仓促应战,一边凶恶冲锋的铁甲骑兵和黄巾力士,另一边是待命被动反击的步军,双方一经接触,袁军便开始自乱。
张宁望着城头还未落幕的两将之战,却知这不过是最后的交锋,因为白波军胜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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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太。”
郭太勒马上前听令。
“函谷已破,黾池交由你驻守,切记,城中豪强与士族,只要他们不作死,不可妄动,若有灾民,也要积极救济。”
“遵命!”
郭太领命,返回黾池,之所以专门派一人去镇守,是因为弘农郡尚有不俗的士族与豪强力量,其中以杨氏最甚。
张宁自是要参与围攻雒阳的,弘农这边有人镇着场子,只不过在杨氏立场未定之前,张宁也不好把事做得太绝。
“不能让主公难做!”张宁喃喃道。
……
刘擎令至雒阳各军,只一条。
函谷破,攻雒阳。
于是无论是张辽张合,还是高顺徐晃,都开始向函谷关派遣斥候,赵云更是依令亲率骑兵前往。
未行一半,却碰见了张宁的兵马。
赵云与张宁也算眼熟,见礼过后,赵云道:“奉主公之命,来助将军攻破函谷,想不到将军已自行攻破险关,赵云佩服!”
“赵将军谬赞,是我军延误了时日,方才劳烦将军。”张宁道。
从各军派来的信使,和赵云亲自来援,张宁已猜到他们都在等待自己攻破函谷关,至于为什么非要等她攻破函谷关,这一点张宁就揣度不到了。
“此战封锁函谷关,截断袁术逃往关中的退路,尤为重要,张辽高顺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如今将军已占据函谷关,接下来,便是围攻雒阳!”赵云笑了笑,勒转马头向东,与张宁并行,又道:“不过雒阳城坚,将军刚刚攻破险关,是否需要修整一番?”
“没事,轻重伤兵,已留在函谷关修养,而且此次攻克函谷,损失很小,我创新了一种新的攻城方式,或许对攻克雒阳,亦有奇效!”
“哦?是何方法?”赵云好奇道。
张宁笑笑,道:“依主公之令,你我两军合攻北门,到时候,将军便知道了!”
张宁卖了关子,这一路上,赵云心里都很猴挠似的,十分期待。
能轻易攻克函谷关的攻城方式,那对雒阳城墙而言,一定有效。
行至半路,赵云又问,“张将军,这新的攻城之法,能否说出来参详参详?若有需要准备之物,云也可早做准备啊!”
张宁莞尔,“将军勿虑,将军只需备好骑兵,待雒阳城门大开,骑马冲锋即可。”
“无需爬梯攀登?”
“先登之事,交给我来,将军骑兵若用作先登,大材小用了。”
赵云直叹张宁心胸宽广,竟将攻城之中最难最险的任务揽了过去,谁不知道,谁不知道,强攻城池,几乎就是拿人命堆,也是因为这一点,连主公也很少会选择强攻。
用主公的原话讲就是:能骗就骗,能偷袭就偷袭,人命关天的,不丢人!
“张将军大义!云佩服!”赵云在马上拱手作理,难以置信,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宏大的格局。
不过转念一想,张宁是主公看重的人,是能被主公在朝堂上任命为河东太守的女子,能是一般的女子么。
“前方应该是谷城了吧?”张宁指着前方一座城池问。
赵云一看,“确为谷城,不过此城中已无袁军,我军经此城折向东北,在樊濯聚集结攻城,届时,张辽张合两位将军攻城东,高顺徐晃两位将军攻城南,城西会让出来,供袁术逃遁。”
“这是军师之计?”
“正是!”
张宁品了品,网开一面,定然是后面还有计,那便依主公和军师的军令行事。
翌日,张宁与赵云已做好了准备,两方兵马列阵向前。
在阵前,赵云便发现前排黄巾力士尤为雄壮,那一身重甲,颇有徐晃军中的铁浮屠风范。
随后,张宁又下令径直将四架铁梯抬到阵前,四列排开。
赵云盯着这个奇葩的梯子,难以置信,竟然是铁铸的,难道张宁所说的很容易攻克函谷关,就是凭借它们吗?
张宁微微抬头,看了眼朝阳,今日东边红霞满天,太阳并不刺眼,利于攻城。
“赵将军,强攻大夏门,我军上了。”张宁道。
赵云坐于马上,冲张宁点头致意,黄巾力士开始向前行进,数十人一组,抬着铁梯徐徐向前,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传回沉闷的声响……
城东,张辽眺望城头,这几日一路退退退的袁军,此刻借着雒阳高墙,挡住了去路。
“儁乂,先登营准备的如何了?”张辽问。
“一切妥当!”张合简单回。
先登营,是从张辽与张合两军之中选拔出来的,基本上是一些有妻有儿的兵士,即便他们战死城下,渤海王也会给予抚恤,绝无后顾之忧,这其中许多人本就是为报渤海王大恩而参的军。
想不到首次大规模攻城,便是攻雒阳,作为国都,雒阳城墙的厚实,几乎是无法算计的,而要越过去,唯有拿将士的命去堆。
“今日必是一场惨烈之战,此战一胜,司隶自此将归主公所有!”张辽澹澹道。
张合附和一句:“为此,流再多的血,也值得!”
张辽虽然不太苟同,但也不反对,今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张辽不由得想起了昔日在雁门郡抵御魁头入侵的时候。
己方区区千余青壮,明知寡不敌众,却依然悍不畏死的杀向鲜卑骑兵,明知凶多吉少,却依然不肯退让一步,面对魁头部族的弯刀与弓弩,他们奋力喊出那一句——
“杀贼!”
“杀贼!”
往事在张辽眼前如烟消散,前方城头渐渐清晰,张辽一把将铁槊杵入地中,转而拔出长剑,向前一挥,高声喊道:“杀贼!杀贼!”
“杀贼!”
先登营齐声高喊,在喊声震天中,冲向东门。
北门沉稳渐进,东门奋勇冲杀,而此时的南门,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窦平原在朝中做郎,负责守卫天子,然而如今天子都不在了,他还守卫个啥,袁术前身身为虎贲中郎将,是窦平的顶头上司,此次袁术占领雒阳,他便被袁术提拔为城门尉,负责守卫南边四门。
窦平巡视完宣阳门,正打算去津阳门巡查,不料,走到半途,便撞见前方一匹快马朝自己疾驰而来,窦平心中顿感不妙。
快马见了窦平,当即喊道:“报——津阳门遭袭!津阳门遭袭!”
“说清楚,多少人,目前情况如何!”
“城头哨卫悉数遇害,城门快顶不住了!”
窦平眼皮一跳,心想怎么可能?
敌军根本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越过永桥,窜到最西面的津阳门来,而且这么快对城门造成威胁。
“休得胡言!敌军有多少兵马?”窦平再问。
“不过数十人,但尤为勇勐,求将军快去支援!”
“数十人?城门失守?”窦平还是无法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除非敌军神兵天降。
“他们在城内,正在争夺城门!”
“你说甚!”
窦平着实下了一跳,也不管传令兵了,当即带着一众兵士,朝着津阳门疾跑而去。
此时的津阳门,正喊杀声阵阵,数十名身着黑甲的兵士,正打得近百袁军节节败退,他们身后,便是津阳门的城门。
地上已经躺了不少袁军尸体,也有寥寥黑甲兵,从地上的尸体可以看出,他们是从城头上杀下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头,守夜的袁军表示不清楚,不知道,没见过。
“援军快到了,抓紧时间!”一名黑甲兵催促道。
一众黑甲兵攻势顿时迅勐了不少,将这些熬过一夜,疲惫不堪的袁军杀得七零八落,没多久,近百名袁军被屠戮殆尽。
“开城门!”
数人一起合作,开始拔掉插销,正此时,窦平杀道。
“快阻止他们,一个不留!”窦平急道。
一众持枪袁军顿时涌向城门,步声噼啪,气势十足。
黑家兵顿时一分为二,一半人继续打开城门,另一半人,则持刀攻向袁军,以争取时间。
两军立即厮杀在一起,原本惨烈的战场顿时显得更加血腥,新加入的袁军是睡饱了觉,吃饱了饭,养精蓄锐来的,而夜半就开始行动,刚刚又经历一场以少敌多拼杀的黑甲兵,此时已近强弩之末。
在袁军长枪阵密不透风的攻势下,十数名黑甲军支撑不过片刻,他们临死前,还转过身去,试图以背做盾,再挡一次刺击,也想在临死前,看着城门打开。
数名黑甲军一同抬起箍铁的门栓,其余人顿时开拉。
“吱呀”一声,城门打开一道缝隙,身后长枪已至。
那抬着门栓的四人,不顾身上伤势,抱着门栓便顺着缝隙夺门而出。
长枪倾泻在开门者身上,虽有鳞甲护身,却被也蓄力之击击穿,更有甚者,喉头被洞穿,然即便是死,他们也死在了最该的位置上。
袁军试图关门,却发现门被尸体卡住了,窦平顺着城门缝隙往外看,那四名黑甲军未跑出几步,便栽倒在地上。
死了,窦平长舒一口气,然一口气未出完,窦平突然呼吸一紧,眼睛死死瞪着城外,心头一紧,宛如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一般。
那地面,竟在微微蠕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