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当然也不明白刚才那位着重甲的巨人为何被拍了两下就跑走了。
所以他要跟上去。
人若是披上那样的盔甲,走起路来一定也不会太快,因而陈墨追起来也并非太费劲。
他追了几步,就已经见到了那巨人的背影,急忙想把这人叫住:“好兄弟,你别走啊,我还没谢谢你呢!”
怎料他越是叫,那人就走得越是快,到了后来干脆改走为跑,如此重甲跑动起来,撼得地面是隆隆直颤。
陈墨大为不解,可这人越是跑,他就越是好奇,真想去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魁伟的英雄角色。
他跑了又跑,就紧跟在那巨人身后,也不知穿过了多少条走廊,爬了多少级楼梯。
人也当真是种奇妙的生物,若是有猛兽朝着你扑来,你一定会凭借本能躲开,但如果有动物见了你撒腿就跑,大部分人心里也会浮现出“想追上它”的那种冲动。
前者叫自护本能,而后者就被人称之为狩猎本能。
陈墨有时也觉得自己像猎手,拿着猎枪,从铁帅那里学会了打猎,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游荡。
可惜,有些地方对于他而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涉足的。
是禁地。
陈墨追赶着那巨人,险些就踏进了禁地,吓得他的心都快从嘴巴里蹦了出来。
这禁地就是女子更衣室。
望着那巨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间屋子,他有些惊,也有些害怕。
然后他故作镇定。
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女人很多,可她们中的每个人经过陈墨身边时,都用着一种惊疑的神色瞥了他一眼,就好像是在说:“你是男人,绝不该来这。”
可她们越是看他,陈墨就越是恼火,终于他叫住了正在出门的几个姑娘:“不对啊!”
罗德岛上陈墨的名声虽不响亮,但总的来说大家对他的印象也不算差,姑娘们见他模样端正隽秀,也好管闲事似地问道:“怎么不对?”
“你们看见刚才那个穿盔甲的巨人了没?个子两米多,走路都震得天塌地陷的那个。”
姑娘们点头道:“看到了啊。”
“那你们怎么不拦住他。”陈墨道,“那样一个巨人被我追着进了女人换衣服的地方,多有伤风化!”
可姑娘们却哈哈大笑。
陈墨倒被笑得有些委屈,问道:“你们笑什么?”
一姑娘敲了敲陈墨的头,“我们笑你傻!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为什么不能进这种地方?”
陈墨揉了揉头,追问:“他是哪门子的女人,女巨人吗?”
“呸!”姑娘大为不悦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见了个子大的就都得嘲讽一番,那我这种个子小的呢?”
“你叫红豆,我当然是认识的。”陈墨道,“之前你们几个魔族人谈天说地南征北战,我还在旁边听过。”
“那你告诉我,既然咱俩认识,那你为什么不认识她?”红豆皱着眉,原本就红得脸这下憋得更红了,“她不光是我的好朋友,还和你是朋友,兄妹相称的那种。”
陈墨听了,脑内一阵晕眩,险些被吓得跌倒:“你说的是泥岩妹?”
如何才能追求那男子,这事着实叫泥岩煞费苦心。
泥岩有时不禁认为自己这前半生就是给人搭救的命,且先不论早年间落草为寇入了整合运动,当了泥岩小队的队长,就说在莱塔尼亚谋生这段日子,若没有罗德岛,自己早就不知已死了多少回。
还有就是头回重游卡兹戴尔,救下她的人是logos。
当然,最不能忘的就是在卡兹戴尔东部废都的那段日子,自己身中幻术之毒精神失常,救她的人是陈墨。
陈墨,温柔的陈墨,风趣又能言善道的陈墨。
只是,那时候陈墨身边有了W,泥岩纵然对W并不熟悉,也无甚好感,但是她觉得在感情这方面跟别人争夺,总是不好的。
自己流亡到现在,仗着自己操纵土石的源石技艺跟各个势力的敌人争到现在,她有时觉得这种争斗是无谓的。
她早年间曾听过萨卡兹修士讲道:属于你的终究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你只消慢慢等来,静候花开。
可是她等啊等啊,陈墨也迟迟不来。
莫非他自从炎国边境的农庄到了罗德岛之后,还真得把自己给忘了?
而且她还听说,W已经因为种种事跟陈墨分道扬镳。
换作是寻常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八成会备受打击,以泪洗面,寻死觅活。
能有个懂他心意的女人在这时候走进他的世界,那很容易就宛如黑夜里的光芒,严冬中的炭火,给这个男人的情感迸发出第二春。
可陈墨呢?他身边没了女人,反倒过得更逍遥自在了,每天十一点睡,八点起,生活极规律而有节奏。
他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从战术终端上查阅消息,随后是去上课、长跑、照例参与演习。
至于薪资方面他也从未要求太多,因为据传闻,陈墨在炎国的草莓农场已能为他带来极为可观的收入,虽然比不上舰上的那些“纨绔子弟”,但他的生活也有着令人羡慕的安定与富庶。
这样的陈墨,岂非正是每个女人眼里关于成功男士的理想型?
舰上的年轻男女不少,也有不少的传闻是关于陈墨的,比如哪个女干员给陈墨写了情书,哪个美女邀请他去看电影却又被拒绝了,诸如此类,可谁也没听说过陈墨跟哪个女人共进了晚餐又或是共度良宵。
泥岩也跟大多数暗恋、单恋的人一样,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追求到陈墨?如何才能让陈墨知道自己喜欢他?怎么才能成功邀请到他,哪怕就只成功一次?
她想不到理由。
哪怕自己是萨卡兹雇佣兵,堂堂泥岩小队的队长,抓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她就去求助知心朋友。
她的知心朋友是红豆。
朋友的种类有很多,酒友、损友、益友都算是朋友,而她与她是那种无话不谈,能吐露心声的朋友。
泥岩知道红豆喜欢弹吉他,所以她借着吃饭,送了她舰上所能买到的最好的吉他弦,然后向她请教。
“我在找好办法,想让他明白我的意思。”
“那你找到了吗?”
“今天早上我去帮他,本以为他是能认出我的,可是他全然没把我当成女人。”
“还做是我,我也绝不把高得像小山一样的东西当小姑娘的。”
“所以现在想来,我做的事都是错的。”
“既然你都知道错了,那就该找出正确的门道来。”红豆居然真的陷入了思索,“我来帮你想想。”
看到红豆冥思苦想替自己分忧的样子,她居然有些欣慰。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朋友,也没有人会排斥这种有朋友的感觉。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泥岩说。
“其实……”泥岩小心而谨慎地道,“陈墨他其实……”
她继续道:“他其实是喜欢我的,他那时候也认出了我,只不过他不好意思说出来,而且他还刚独自生活不久,总得要些时间来适应。”
然后她以一种仿佛自己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的喜悦感觉问向红豆:“你觉得呢?”
红豆差点被吓得跌过去:“我觉得你想的和现实有不小的出入。”
她刚想如实复述陈墨在女更衣室前和她说的那些话,又怕说的这些打击到泥岩,于是道:“但是大家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女孩子在感情上是有天然优势的。”
“但我现在该怎么着手做啊?”泥岩的态度恳切而真诚。
红豆也如实道:“舰上的人都知道陈墨喜欢草莓,但他就是种草莓的,所以送他草莓是绝对没戏,但大家都忽视了一方面。”
“哪一方面?”泥岩急切地问。
红豆道:“其实男人和女人在某些方面很像,他们在生活里也总喜欢可爱又漂亮的小东西,你最近在做的小泥娃娃,会动的那种,可以送给他,如果还能让泥娃娃唱歌或是弹琴,那就再好不过了。”
泥岩觉得红豆说的对极了。
但也就在这时,屋子的门开了,走进来的人她们不光认识,也是她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