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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最高城买草莓(六十七)

在预料得到的危急关头,莫斯提马的第一个反应仍是教汐先行离开。
汐刚想问:“为什么?”
却感觉一只手早已扣在了她的脉门上,让她动弹不得。
一时间,她的手脚就已僵硬,呼吸也已停顿,瞳孔收缩,毛孔也开始收缩。
舞女们姿势妖娆,轻纱白袖,刻意显露着纤细的腰,跳的是那种十分妖娆,专用于讨男人欢心的舞蹈。
她们身姿轻盈,笑容香甜,衣袂飘飞,走得离丁震愈来愈近,舞步也愈来愈快。
舞蹈的奏乐已接近高潮的部分,汐同样心情紧张而激动,却笑不出,她的发丝都已被冷汗浸湿。
她侧了侧头,看向莫斯提马。
她的状况比起自己来,也好不到哪去。
汐的语声开始颤抖:“小莫……身后……”
她知道身后的人已制住了自己,至于莫斯提马,她见到汐受制,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制住她的人当然就是来的其中一位侍女,因为她这时候听到了侍女在说话:“牒而布大人听说你上了铁旗峰顶,请阁下到侧间一叙。”
这声音冰冷而生涩,不带一丝情感,汐只觉得身后的侍女就像是一台执行命令的机器。
“大人希望莫姑娘不要过多打扰。”
莫斯提马烦透了这种语声,不光是心理上,生理上也一样。
拉特兰人大多虔诚信教,天生唾弃卑劣的手段,她更是厌恶被人要挟的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奈何你有千钧力,却也不能发、不敢发,如猛虎被缚如鲠在喉的窝囊与不适。
她的手都已快攥出血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汐被这位来历不明的侍女带走,走的正是她刚才为她所指的出口。
挫败感瞬间席卷周身,她现在意识到布达拉城终归是理唐四王的领地,徐乐筹划得再周密,也绝无可能把撤退路线设计得天衣无缝。
他是博士,他是人杰,可人杰也有办不到的事。
汐一进出口,转而有两名着藏袍的侍卫给她堵住嘴,押解着她上了楼,在楼内隔着窗户,她见到了经幡,也看到了立于庭院内由青铜铸成的大钟和转经筒。
宗教是多么的庄严而神圣,这片土地上又有多少人在信仰着宗教,可为什么世上仍有穷人和饿肚子的人?
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够虔诚?
牒而布当然不是虔诚的教徒,他也不是饿肚子的人,相反,他很富裕,很有钱。
财富和勤劳有关,但关系不大。
世人常说勤劳能致富,但不能致大富,想要致富,必然少不了智慧。
奈何太多的人把智慧和野心、手段挂钩,把它当作了谋权牟利的道具。
牒而布就是其中之一。
装饰古雅的屋子,金丝楠木的桌子就立在窗边,包裹着一层皮裘的扶手椅被丝毫不差地摆在桌旁两尺处,柔软的丝绸地毯也被搭在地板上,从它上面看不出一点缝隙。
侍卫押着汐到了这间小屋前就已拔掉了塞在她嘴里的布条,顺带脱掉了她的鞋子。
光脚踩这种地毯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滋味,可汐的心却舒适不起来,她想也没想,快步向前跑到小窗处。
透过小窗,刚好能俯瞰到正在欢宴中的众人,于是她站到桌上敲打着窗户,大叫,试图要让楼下的人都听见她的喊声。
她早就知道吼叫并没有用,可她还是想试试,因为她也知道牒而布能命手下带她到这里,必然为了从她嘴里套出情报,也绝对不会杀她。
牒而布就静坐在一旁,任由她吼,面无表情地瞧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汐喊够了,跪在桌上,痴痴地看着这无法改变的局面,面上写满了不屑。
牒而布依旧用着最无情的口气说着最无情的话:“告诉我,那个深海猎人死了没有?”
越是有野心的人,越善于掩饰这种野心,取而代之的,就是无情。
汐也有着类似的心理,她越是面对这种凶狠的人,越要表现得强硬。
“就凭你们,还杀不了她。”
“徐行乐没杀她?”
他问的问题,自己都已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要问,因为他享受这种高高在上,审问他人的快感。
汐却已不再回答。
牒而布换了个问题:“那好,告诉我,与你同行的还有两人,葛哀使和陈墨,他们去哪了?”
汐已将嘴闭得更紧。
“也许你确实不知道,我也没必要问你。”
牒而布本来一直望着窗外,现在却盯向了汐:“那位莫姑娘好像很在乎你,现在已朝这边赶来了。听说她是个善用源石法术的好手,但你觉得她一个人赤手空拳能打多少?五十,还是一百?”
楼下的座位上,莫斯提马果然也已不见,她没有去找任何人,因为她知道如果惊动了太多人,比如丁震或是其他干员,牒而布说不定会对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你好像对她的身手,很有信心。”
汐确实对莫斯提马的实力有很大的信心,她在拉特兰特别行动组服役过,相当于是特种部队出身,就算没有法杖加持,她的实力亦不容小觑。
如果自己被抓,莫斯提马一定能找到好办法,解决这次危机。
说完,牒而布又打了个响指,屋门再度打开,走进来一个白发红瞳的女子,只不过汐没有被绑住,而她是被拷着进来的,身旁两侧还跟着两个身穿盔甲又凶神恶煞的武士。
一看到这个人,她对莫斯提马的信心如同炸裂的巨石般溃散。
她忍不住惊叫:“斯卡蒂?”
起初她并不觉得牒而布能有对付全部干员的实力,直到她亲眼见到被五花大绑的斯卡蒂。
她身上穿着的不是以往那件蓝黑色长衫,而是灰白色的囚服,衣服上已有了肉眼可见的划痕,划痕上沾满了血红。
纵使划痕里面的皮肤已经愈合,汐也想象的到斯卡蒂在这一个小时内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只有经过鞭打与拷问,衣服上才会留下这样的伤痕。
不仅如此,除了伤痕,上面还散发着类似于药草一类的香气,莫斯提马曾向汐讲过这个世界有不少用药的好手,有些迷药能使人丧失斗志,就连深海猎人也无法抗拒这种力量。
若牒而布连深海猎人这种绝强好手都能降伏,那对付一个像莫斯提马这样的前任拉特兰特种兵,那再简单不过。
汐已陷入了绝望。
斯卡蒂一走进来,就以一双赤红色的眼瞳瞪着牒而布,说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有什么事就冲我来。”
牒而布却反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知道什么是人的价值?”
“哦?”斯卡蒂当然不理解他这么问的缘由。
“在城市与国家这种庞大机器面前,深海猎人与一个小姑娘的价值没有什么不同,而区别就在于他们能提供的信息。”
斯卡蒂不耐烦道:“我跟你说过,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葛哀从没告诉过我他们那座城的事。”
牒而布却盯着她道:“我不信。”
“你为什么不信?”
牒而布一把抓住了斯卡蒂的脸,逼视着她火一般燃烧的双目。
汐只能在一旁看着,无能为力。
若深海猎人没有被压制住,谁又能轻易地抓住她们的脸,谁又能做出这种接近拷问的事?
可若她们已被抓住,自己一个小姑娘,又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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