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物归于宁静的时候,梦也随之降临,特子触碰到了梦。
白色的梦,梦是看不见的,它只存在于你的脑海里,梦可以想,但他不能触碰。
有一本书曾这样说过:你能触摸到梦的时候,便是你通过努力,让美梦成真之时,只不过那时候,你又会有别的梦。
你能触碰到东西的时候,便是醒来的之时。
可这一次,一切却又都是清晰可感,白衣人垂钓坐于舟中,远山耸翠,春草如弦,阵阵风声触动人心。
特子睁着眼睛,四周的雾已散去,看向白衣人,问道:“你并不是大李哥?”
鱼竿上的忽然有鱼咬钩,“啪”地一声,鱼线断裂,白衣人一言不发。
特子继续问:“你就是我,你便是我的心魔,当初李仲与徐乐为登仙人之境,在海底一战,后来他又为了帮阿孟姐脱离石棺,不辞而别,所以你一直记恨他。”
白衣人仍默然,只见点点水滴落在了白衣人身前的木板上,然而苍穹辽阔,晴空如洗,从哪里来的雨?
心如血,泪如雨。
特子望着白袍人的背:“你说的‘她’,其实是九色鹿姑娘,因为她的存在,纵使李仲哥把他的功力给了我,我这辈子也达不到那番境界,你后悔吗?”
泪已停,白袍人道:“不后悔。”
特子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也一样。”
此刻,白袍人转过身,他的面容竟和特子长得一模一样,他们两个,本就是同一个人。
白袍人伸出了手,道:“柳寺,是时候触摸你的梦了。”
特子双手用力一伸,顿时惊醒。
他睁开了眼。
1098年12月29日,早七点。
依旧是不足十平米的保卫处内,而他的身边,竟躺着一个灰白色的女人,如果她的鼻梁上没有那一道露骨的疤痕,她本该是个生得极美的女人。
不过,就算是有这样一道疤,如果她稍加打扮,也绝对能在龙门的年轻小伙子中间掀起一阵风暴,甚至可能会有四五个追求者为了她而打一架。
她躺在特子身旁,摇晃着头上两个同样灰白色的兔子耳朵,她的身体似是很久没与衣物接触过,像极了一个剥了壳的熟鸡蛋,可她被战火熏得接近苍白的皮肤和不下十余处的伤疤又像是在告诉别人,她这二十余年过得并不顺遂。
他先是一惊,收回了那只不检点的手,用右手捏了捏她鼻梁上面那道横向的疤,问道:“你寄吧谁啊?怎么搁我屋里睡觉?”
灰白色的少女笑着,道:“我是一个本应死去的人,你不认识我?”
特子明知她的名字,却想故意跟她开个玩笑:“初次见面,名字总是要自己说,我叫特子,你叫什么?”
灰白色少女眼波流动,懒洋洋地似是睡了很久,道:“我前任主人是这么跟我说的:如果你想让现任的主人开心,可以把自己称作‘叶蓁蓁’,这样他可能会很开心。”
特子闻言,如遭电击,周身汗毛竖立,眼睛忽然大大地睁了一下。
当他瞪大眼睛的时候,不是在生气,便是真的感到震惊。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就是特子心心念着的那个“其叶蓁蓁”?
她当然不是,特子对此心知肚明,遂继续说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可现在是冬天,纵有万亩桃林,毕竟不是苍松,叶又何来蓁蓁?”
他说完便起身,如每天一样,穿上了保安服的外套,用两只脚踩进了宽松的靴子,就好像灰色的少女从未出现在他的屋内。
少女似是被这个问题难到,表情忽又一冷,冷若冰霜,沉思了许久,才慢慢地露出了自信的笑脸。
灰色少女道:“现在是冬天,柳行善能不能行个善举,收留一下我这只小兔子?”
特子对她的回答似是十分满意,道:“这么可爱的兔子,那是自然。”
灰色少女指了指脖子上的项链,道:“这一年来,我化作灰兔,帮主人看管北荒禁军,有时候做个兔子,在雪地里奔跑,饿了就回屋子吃东西看书,比当整合运动成员要快乐很多。”
少女的项链呈青色,青得如同李仲的那双眸子,那双似夜空中太阳一般的眸子。这项链上的银制底座雕工精湛,衬托着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光,每个看到这个项链的人,都会忍不住想戳一下。
特子就戳了一下。
怎料他刚戳一下,少女“啊”地轻叫一声,随后“砰”地一下,变回了那只看起来胖胖的灰白色兔子,那块绿色的宝石,俨然被白兔颈子上的毛皮盖在了下面。
看着变成兔子的少女,特子“噗”地笑了出来,抱起这只胖胖的灰兔,说道:“叶莲娜,这可真是种奇妙的变化,比你的源石技艺都要厉害上五十倍不止。”
他重新戳了一下白兔颈子上的绿宝石,又是“砰”地一声,灰白色兔子重新变回了少女,她已经重新站到了地上。
看到自己衣不蔽体地站在特子面前,少女脸一红,急忙拽着被子,试图裹住自己,说道:“博士,还请你别乱动这个东西。”
特子笑得肚子都开始发痛,道:“这就是霜星吗?给碰不给看,真是有意思。”
半夜溜进特子房间里的白兔,躺在他床上的少女,竟是霜星,那个曾消耗生命施展超规格源石技艺阻拦罗德岛一众干员的少女,那个死后被追受荣誉干员的可敬对手。
而现在的她,从一只白兔变回了兔耳少女,更是一丝不挂地站在特子的面前。
特子转过了头,并不是因为他害羞。
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总是有限的。
真正有魅力的女人,总会搭配合适的衣服,在必要的位置掩饰和隐藏,那种在花丛中呼之欲出的美感,才能迷得男人心醉。
但现在没有合适的衣服,特子从衣柜里找到了秋衣秋裤,外加换洗的保安服,一股脑地递给了霜星,道:“你先将就着穿吧,到时候我再去企鹅物流借点员工服。”
霜星握住了衣服,灰白色的脸颊染上了红晕,轻声说着:“谢谢博士。”
特子望了一眼挂在床头的帆布包,随口道:“不用叫我博士,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担得起这个称号。”
霜星接着道:“难道叫主人?我变成兔子的时候,一直称呼博士为主人。”
特子回绝道:“别恶心我,兄弟不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