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留着眼泪回到钱府,钱袅袅仔细一想,觉得哪儿不对劲,这个陈梧桐来历不明,也没见到何乔新本人,就被诈走,擦干眼泪,钱袅袅重新燃起了斗志。
皇宫中,朱祁镇摔了一个墨绿色的玉杯,脸色铁青地一言不发,旁边王振见朱祁镇发脾气,说道:
“陛下,奴才为钱小姐打抱不平,这个何乔新家里谁都往里住,前阶段是青楼女子,就给钱小姐气的不轻。
如今,又住进了一个欺负人的小姑娘,锦衣卫奏报说,钱小姐真的哭了一道,才回到了家里,奴才建议给何乔新一点颜色看看。”
“那个锦衣卫的底细查了没有?”
略微思索了一下,王振赶紧回道:“回陛下,锦衣卫已经查清楚了,马顺说此女是大儒陈献章的孙女,名叫陈梧桐,家在罗浮山。陈献章跟杨士奇大人是好友,陈献章有个兄弟陈思雨是广府派这一代的领头人。”
朱祁镇眯着眼睛,脸上不见喜色,本打算替钱袅袅教训下这个陈梧桐,可是这姑娘背景也是深厚,当世大儒的孙女,要是动她估计文官集团又该说这说那。
“伴伴,动不了这个陈梧桐,那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教训下何乔新,你干儿子王立可是私下里招募了不少江湖的武林人士,你以为朕不清楚吗?早有人给朕汇报过,只不过被朕压了下去,朕这么做伴伴你还不知道朕的想法吗?”
王振惊讶的抬起了头,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本以为这事掩盖的十分密实,没想到朱祁镇早已知晓。
“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富有四海,天下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要让子民们都活着,你懂朕的意思吧。”
狐疑之色与惊恐之色下去,王振点头回道:“奴才明白陛下的意思了,这事奴才会交代清楚,让王立给陛下把事办的妥妥帖帖。”
“行了,下去吧,记得去内帑取点宝贝,给钱府送去,就说是朕的赏赐。”
“遵旨!”
次日何府正堂里,陈梧桐抱着徐氏的胳膊,脸上愁绪万千,一句一句诉说着昨日的经过,徐氏每听一句,看向何乔新的目光就多了一分凶狠,搞得本来是原告的何乔新非常无语。
“乔新,娘怎么教育你的,梧桐一个人在京城不容易,寄住在咱们家,你不好生照料也就罢了,怎得还帮那个钱家那个小姑娘欺负咱们梧桐。梧桐没有办法都自称你未婚妻了,才应付过去,你让梧桐这清白名声咋办!”
徐氏说完,陈梧桐抱着徐氏的胳膊搂的更紧了些,脸上还落下了两滴泪珠,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徐氏,徐氏伸出手拍了拍陈梧桐的后背。
何乔新看徐氏拍陈梧桐安慰着,陈梧桐还不经意间给他一个眼神,眨了眨眼睛,好似再说,你能奈我何。
“老妈!我都说了,是钱姑娘被气跑了。”
“梧桐是这样吗?别怕,伯母在此给你做主,你说就是了。”
“伯母,算了,权当是梧桐的错吧,不该把何府未来的女主人得罪了。”语气低落的很,说着眼泪汪汪的往下落,徐氏望去,就看到陈梧桐眼睛红红的,显得特别委屈。
徐氏扭头瞪向何乔新,觉得就是何乔新惹得祸事,招惹了钱家的姑娘,害得陈梧桐无端被责怪。
何乔新这时候也明白了,陈梧桐段位太高,他不是对手,又扯了两句,就走出了正堂。
这边何乔新刚走,王富贵着急忙慌地走进了正堂,见何乔新不在,直接转身就打算走。
正安慰着陈梧桐的徐氏,见管家王富贵慌慌张张来了却又匆匆忙忙走了,不由得好奇,作为一府的女主人,徐氏连忙叫住王富贵。
“王管家,你且站住,你来正堂有何事?怎得见了我跟梧桐还转身要走。”
王富贵心里一咯噔,转身过后看向徐氏二人,脸上已经堆起了笑容,赶紧迈步又到了徐氏与陈梧桐身前。
“回夫人,是钱府的钱袅袅钱姑娘来找三少爷,见三少爷不在正堂,我就准备去三少爷房间去叫他。”
听到钱袅袅三个字,陈梧桐脸色一变,心里暗暗琢磨,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何乔新那厮不是没有去解释嘛,怪哉。
“她在哪儿里?带她来见我。”
王富贵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啊,不叫吧得罪夫人和梧桐姑娘,叫了吧…得罪三少爷,三少爷和梧桐姑娘都是财神,得罪谁都不好,夫人更是这个府里地女主人,得罪了就别想当好管家了。
见王富贵杵在原地不动,脸上表情一会一个样,徐氏面色冷了下来。
“王管家,你在想什么?本夫人叫你把人带过来,你没听到吗?是不是本夫人说话现在不好使了,指使不动你了,你现在翅膀硬了。”
徐氏本就对何乔新的表现不满,王富贵这般,气的徐氏平时不怎么自称的‘本夫人’三个字都蹦了出来。
王富贵闻听此言连忙作揖,为了保住他的饭碗,赶紧口里回道:
“夫人此言差矣,老奴怎敢不听夫人的话,只不过有点失神而已,最近晚上没睡好,白天有点打盹儿了,夫人勿怪。
钱姑娘就在正堂外边等候消息,我这就去带她进来见夫人,夫人稍待。”
王富贵跑出了正堂,再回来时身后就跟着一身明显特意打扮得体的钱袅袅。
看见王富贵身后的钱袅袅,徐氏仔细打量了一番,对于钱袅袅几次来找何乔新,她其实早有所耳闻。
“袅袅见过伯母!”
钱袅袅来到徐氏与陈梧桐二人身前,钱袅袅给徐氏行了一礼。
“嗯!王管家给钱姑娘奉茶,梧桐…昨天在门口是跟钱姑娘说话来着?”
陈梧桐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听徐氏对钱袅袅语气冷淡,就知道徐氏不喜欢钱袅袅,陈梧桐也是极尽聪明之人,脑袋一转就晓得了因为什么,门不当户不对。
钱府几代都是当兵的丘八,而何府传承悠久,自来都是诗书传家,自然就看不上钱袅袅。
“回伯母话,昨日门口就是跟钱姑娘说的话,许是梧桐昨日说话不知礼数,说了几句钱姑娘就转身离开了,因为这个原因,何公子刚刚不还找您说道来着。”
陈梧桐也不讲假话,只不过有些地方讲的特别的模糊了些。她的对面,结果茶盏的钱袅袅,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听完这陈梧桐言语,她就回想起了昨日陈梧桐对她说过的话。
‘我啊!何乔新的未婚妻啦!’
“钱姑娘,伯母问你,昨日梧桐可是说了什么得罪你的话,惹你不喜。”
徐氏问话,钱袅袅抬头瞅了一眼,皱了下好看的眉头,直接说道:
“昨日梧桐姑娘说他是何乔新何公子的未婚妻,袅袅有点不信,今日就是来找何公子当面问话的。”
“不用问了,先不说你俩有没有互相喜欢对方,但是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俩的事伯母我不同意,何府也没有人会同意,再说你俩还小。”
陈梧桐傻眼了,感觉有点玩大扯了,本意是捉弄何乔新,这咋整的成狗血剧了,这可如何收场,看向徐氏的目光带上了后悔,这徐氏有点事太上头了。
倔强的抬头看向徐氏,迎着徐氏决然的目光,钱袅袅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见何乔新。”
“袅袅姑娘,伯母告诉你这些你还不明白吗?乔新不想见你,不然为什么今天他不在这,而且梧桐的确是乔新的未婚妻。”
再次行了一礼,钱袅袅转身朝正堂外边走去。
跟昨天一样,钱袅袅眼圈再次红了起来,边走眼泪边滴答滴答的下落。
“王管家,送下钱姑娘。”
陈梧桐眼见事情如此发展,有点可怜钱袅袅,出言让王富贵送钱袅袅出府。本以为徐氏不喜欢钱袅袅,无非是不喜而已,没想到最后事情变成这样,何乔新知道了不得弄死她。
钱袅袅在前边走着,后边王富贵紧紧的跟着,快走到何府大门口的时候,钱袅袅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瞅着王富贵。
“钱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王管家,有笔墨纸砚吗?我想给何乔新留个字,可好?”
王富贵略微思索了下,露出笑容,对着钱袅袅回答道:“有,钱姑娘跟我来。”
带着钱袅袅来到他平时府里办公的房间,把笔墨纸砚给准备好,铺到了桌子上,做出了请的姿势。
钱袅袅面色悲哀,写完最后一个字,好似放弃了什么,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王管家不用送了,我这就走了,务必帮我把字带给何乔新,替我传个话,就说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以后,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接过纸,王富贵目送着钱袅袅离开,一时间有点惆怅。转念一想,就算没有昨天的事,估计这一幕也会发生,只不过提前了些。能当一府的大管家,王富贵还是看得清这里边的弯弯绕的。
何乔新的房间里,听完王富贵的转诉,一时间何乔新有些失神,对于钱袅袅他的确没有兴趣,不为别的,就是看年龄何乔新都有点接受不了。
从王富贵手里接过钱袅袅留的字,何乔新打眼一看就一句话,不过这句话韵味倒是十足。
‘天涯思君愁断肠’
何乔新摇了摇头,看来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少女的情怀都是一样的,都是诗情画意充满了梦,只不过梦时常会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