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早早来到出版社的何乔新,正端坐在出版社自己的办公室里的椅子上,与赵无极面对面坐着,两个人正在谈笑风生。
“乔新就是厉害,这玻璃的火爆程度简直堪比大明时报刚出来的时候,想来又是一个日进斗金的好买卖。”
何乔新把杯子里的茶抿了一口,听到赵无极恭维自己,心情也是很高兴,对赵无极笑道:
“哪儿里!哪儿里!赵兄也是非同一般,过年之前我刚把琉璃作坊买下来,赵兄就敢把附近的铺子,还有几块地买了下来,这胆识、眼光也是没得挑。”
赵无极听到这话眼开眉展,神情激动,神态表现的喜不自胜。
“乔新缪赞了不是,无极我只不过是赌一把罢了,这次还好赌对了,不然真得要当乞丐要饭去了。”
“赵兄还真是谦虚,当初印刷作坊之争,第一时间想出用低价格压制我印刷厂的就是你,要不是我有降低成本的办法,上次就被你真得给拿下了,这次你能第一时间买下附近的地块,怎么可能是赌,要乔新看来,赵兄是料到琉璃作坊会扩建吧。”
何乔新失笑一声,出言点出了赵无极的内心想法,这次琉璃作坊扩建,被赵无极卡了将近半个月,后来何三请示了何乔新后,才以赵无极以地入股琉璃作坊的办法,才成功扩建。
赵无极嘴角微微上扬,端起茶杯敬向何乔新,嘴里陪笑道:“共同发财,以后就仰仗乔新了。”
“好说好说。”
两个接着聊起了八卦,赵无极不愧是常年做买卖的人物。所谓士农工商,赵无极了解农需要什么,做生意又需要什么工,在士上更有许多人脉。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印刷作坊之争后,赵无极还能抓到机遇,跟何乔新搭上线的原因。
玻璃的畅销,搭载着大明时报的广告,加上有些人发现,这玩意比较实用,特别是用在建筑上。
一时间扬起了纸窗户改造的风潮,这个时代的门窗用的都是纸与布,采光性较差,玻璃的出现,打破了这一限制。
几天的时间,就连京城以外的京畿道上也开了好几家专门卖玻璃的店铺,更有南北跑货的,更是大批量的采买,趁着何乔新的玻璃铺子还没有开到南方,专门运玻璃往南面去卖。
玻璃铺子生意火的一塌糊涂,入了股的赵无极银子也赚了不少,投进去买地的银子也回本了,甚至略有剩余。
相信再过一段时间,赵无极也能日进斗金,这也是为什么赵无极要恭维何乔新的原因,这一次的确是何乔新带他发财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奉天殿正在上早朝,一名官员跪在地上,这人是刑部陆瑜手下的一个管理文书的不知名官员。按理说早朝他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但是今天朱祁镇特许他参加了早朝。
“陛下,微臣要弹劾刑部侍郎何文渊大人,何大人自打从兵部调到刑部当任刑部侍郎以来尸位素餐,一点没有起到一个刑部侍郎应该有的职责。
微臣掌管刑部文书,所有的文书档案都要经过微臣的手,何大人的办公案卷都是该有的签名没有,其它应该走刑部流程的也是不全。
请陛下责罚何大人,微臣愿意以性命担保此事,陛下可以到刑部调查。”
朱祁镇端坐在龙椅上面色冷峻,奉天殿里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息,双眼中射出冰冷的目光看向下方。
大殿内,上首站着的三杨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想法。几部天官,或开心,或担忧,或面露思索。
其余的群臣收起了笑容,全部静若寒蝉,生怕朱祁镇降罪。
听到这名官员的话,何文渊大惊失色,已经略微有些泛白的胡子抖动着。快步走到官员旁边,何文渊赶紧跪了下来。
朱祁镇两眼微眯,看着跪倒在地的何文渊,表情上甚是气氛不已,语气冰冷地说道:
“何文渊,弹劾之事你可有异议,他说的是真是假。”
何文渊没有抬头,心里暗叫不好,这次危矣。在刑部受到尚书陆瑜的打压,很多事情都是被刁难,所以这些事情虽然非自己所愿,但的确如此。
“臣没有异议!”
何文渊说完,站在官员里地陆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杨士奇这时候终于表情上不复刚才,露出担忧之色。
“那么就是说,朕升你的官,你还给朕的就是如此这般。”朱祁镇脸上浮现怒容,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生气的说道。
何文渊没再说话,这种情况,解释没有什么用,跪在地上不再动弹。
礼部尚书胡荧见何文渊不言语,沉吟了一会,走到大殿中央,弯腰行礼对朱祁镇道:
“陛下,臣有话要说,何文渊大人忠心耿耿,到了刑部后,也没有犯过错误,虽然有失职,但是没有功劳还是有苦劳的,还请陛下明查。”
胡荧出言求情,站在龙椅后边的王振脸色难看起来,胡荧是先帝托孤的重臣,几部天官里边也是资格最老的。
朱祁镇听完胡荧的话,眉头皱了起来,张太后之前要杀王振的时候,特意把这五位托孤大臣叫了过去,就是要告诉自己要听五位大臣的意见。
如今,胡荧为何文渊求情,道明了情况,朱祁镇也不得不思虑饶了何文渊,可是饶了何文渊这几天所做的一切就全付之东流了。
杨士奇见胡荧出言,眼珠子转了又转,朱祁镇本就想获得实权,虽然表面上尊重,无论什么奏疏都还是跟宣德时一样,他们票拟,朱祁镇批红,交给司礼监发出。
但是朱祁镇对文官们意见已经不是一般大了,明显朱祁镇就想惩办何文渊,胡荧如此一来,朱祁镇又该作何感想。
杨士奇内心正思索着,端坐在龙椅上皱着眉头的朱祁镇,想了一会,看了一眼胡荧,脸色严肃道:
“何文渊,念你忠心耿耿,虽然法理昭昭,仔细审查的话应该追责,但是毕竟没有大错,此事暂且记下,如有下次,必将打入天牢,将你问罪。”
胡荧跪下,口中高呼:“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官员见此,也只能跟着跪下,嘴里呼应着。
“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文渊等声音落下,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说道:“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胡荧回到三杨身后,杨士奇低声道:“源洁,你不该出言,文官与陛下的情况别人不晓得,你还不晓得吗?”
“士奇,就因为我晓得,源洁才出言,先帝托孤于我等五人,我等怎能看着陛下将忠臣下狱。”
胡荧表情无喜无悲,杨士奇见此只能“哎”一声后便不再言语。
何文渊再次谢朱祁镇大恩后,回到了大臣之中站好,弹劾他的刑部官员只能退出了奉天殿。
又讨论了一会朝政,朱祁镇心情烦闷,不一会就让王振宣布散朝。
来到御书房的朱祁镇脸色气的涨红,把案子上的笔墨纸砚还要茶盏就往地上摔,跪在地上请求朱祁镇消气的王振脸上都被碎裂的茶杯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
京城里一处不大的宅子里,柳暮云也发愁的看着正在吃喝的路瑶还有商向菱二人。
“瑶妹儿,你俩个还是要赶紧出京,以我对何乔新的了解,他是不会放过敌人的。”
路瑶不屑置辩,继续往嘴里塞着吃食,旁边商向菱咽下嘴里的青菜说道:“暮云不必担心,瑶哥早有预谋,我俩就是来看看你,之后就入宫了,何乔新再厉害,还能闯入宫里杀人不成。”
听到商向菱叫路瑶一声“瑶哥”,柳暮云脸颊一抽抽,这俩个没遇到对方之前,都很正常,怎得如今如此怪异。
不再劝路瑶与商向菱,柳暮云吩咐人继续端些饭菜过来,自己也坐了下来,一起吃喝起来。
柳暮云的院子外,阿大蹲在一个树冠上,静静等待着,根据何乔新不知道哪儿得来的情报,路瑶好像就在此处。但是宅子布防严密,护卫众多,这些护卫都是范广还有郕王派来的。
院子里吃着喝着,院子外阿大蹲守着,而布置阿大蹲守的何乔新刚跟赵无极分开,带着昨天来找他,自称江南第一神厨唯一弟子的人,正坐着马车往通县赶去,准备去找楚晓寒对质。
乔新印刷厂里,楚晓寒打了一个喷嚏,今早上天色就有点阴,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把念头抛出脑海,楚晓寒接着开始做菜,这是他新研发的系列,是为了让工人们吃饭更多,搞出来的多盐系列。
过了能有两刻钟,楚晓寒把饭菜做好了,正安排人把饭菜搬到厨房前边食堂里,外边印刷厂门口,何乔新与自称江南第一神厨唯一弟子的人下了马车。
离午饭开餐还早,刚带人搬完饭菜的楚晓寒就看到了何乔新,还有何乔新身后的身影,嘴里边国粹脱口而出。
“娘希匹的,龟儿子咋从江南找到这来了,就不能给俺留条活路。”
何乔新身后的人影,拱手冲楚晓寒打招呼道:“大师兄,好久不见,师弟我甚是想念你的紧。”
旁边站着的何乔新昨天就搞明白了事情经过,今天特意带着人过来,就是想看看热闹,看着二人的表现,一时间脸上露出莞尔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