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一箱箱加着冰块冷藏的各种海味摆放到了正厅一个特质的桌子旁边,这个桌子是何乔新自己制作的,专门用于吃火锅的,锅也是何乔新特意找老师傅打造的。
范广和柳暮云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都是暗自瞠舌,除了常见的水产,竟然还有许多她们两人不认识的食材。
见两人目光带有不解,何乔新指着桌子旁的海味水产解释道:“范老哥,柳姑娘,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些都是我特意从沿海地区采买的新鲜食材,有一些比如这个八爪鱼、扇贝、笔杆怪…海参还有文蛤等等,更是遣人拜托当地渔民花大价钱捕捞的。”
柳暮云看着何乔新,指着桌子说道:“何公子,你今天这桌比之昨天看着还震撼人心,这造价比之昨天?”
何乔新肉乎乎的小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范老哥还有柳姑娘,今天比之昨天花费银两,可以说是五倍还多一些,但是咱们都是要好的朋友,不要计较这些,咱们赶紧坐下来吃吧,正好汤滚了。”
两人早已经馋的不行,听到何乔新言语,就坐了下来开始吃吃喝喝。
何三正坐在乔新印刷厂的会议室里面试,今天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面试了十五名工匠手艺人,高昂的月钱让这些工匠趋之若鹜,蜂拥而至来面试的工匠之多,超越了何三的预期,本以为大部分作坊能抵挡一二,没想到却如此之快的崩溃了防线。
殊不知,在离乔新印刷厂不到十里的一个庄子里,京城乃至顺天府地界,有名的印刷作坊老板都在此齐聚。
“万老板,您说咱们怎么办吧,这何乔新人不大,关系却也不少,咱们背后的王孙贵族不愿意明面上跟他交恶,对咱们的帮助实在有限,咱们作坊里的能工巧匠都快跑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被称作万老板的老者站了起来,眼睛环视一周,嘴上不情不愿的道:“魏老板,你让老夫怎么办,老夫本想既然关系上动不了他,就私下里动动武力,可是我这两天得到的消息,何乔新跟杨洪和范广都关系不错,我的人打探到昨天和今天范广还被他请到了何府吃饭。”
旁边一个人接茬道:“可不是嘛!大伙都是有关系的人,谁不知道前不久王振的手下被当街屠杀的事,人不大心却够狠。得罪了王振还能安然无恙的,属实不好对付。”
魏老板脸色难看,看着有些苍白,听到这话,当即回怼道:“这不行,那不行,再不想办法,人都跑没了,还开个屁的作坊,挣个屁的钱,做个屁的生意。”
说完,魏老板坐下,做着开始生闷气。
一屋子人都开始唉声叹气,遇上一个这样的对手,着实有点揪心。
这时,角落里的一个年轻老板站了起来,拍了拍桌子,吸引了一屋子的哀愁目光说道:
“大家听我赵无极一计,这何乔新的乔新印刷厂,背靠着出版社的几类报纸才能如此不担心银两的招工,但是这些是需要成本的。
正所谓摊子越大,耗费的心血就越多,我们可以组成联盟,跟他打价格战,拉低产品价格,让他们的成本以及人工增加。
这次咱们必赢,也让这何乔新知道,年轻人就该低调一点。”
“赵老板不愧是赵公的公子,这生意经真是妙不可言!”
“对啊,如此一来,兴许还能获得一部分乔新印刷厂的生意。”
“妙!”
一屋子都是称赞之声,就连这里边声望最高,作坊最大的万老板也是频频点头,觉得这个方法甚妙。
何府正厅,三个人结束了今天的海鲜火锅盛宴,范广又是摇摇晃晃。柳暮云则是意犹未尽。
送走两人,何乔新返回自己房间,一如昨日那般,洗簌后睡下。
睡醒时,已临近晚饭时间。何乔新往正堂里走,遇到了归来的何三,冲着没看到何乔新的何三喊道:“三叔,今个怎得回来这么早?”
何三别过头,快步走到何乔新身旁,神色慌张,焦急地说道:“老板,不好了…京城所有的印刷作坊今个都下调了价格,而且价格统一,这是明摆着冲咱们来的,我让人去打听了下,明天可能还会降得更多,怎么办啊!”
何乔新早就想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后世的某宝与某东也是价格战打的激烈不已,提高工价就是已经向这些作坊挑明了要进行商战。
不过何乔新也好奇,这才开始两天,是谁能这么快反应过来,进入状态跟自己打擂,在这个时代,有这种眼光真的很厉害。
“三叔不要担心,此事我早有所料,他们要打,就陪他们打,明天咱们的价格也下降,他们什么价格,咱们就比他高一个铜板,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银两?”
“还有二十八万两,这是可以动用的,算上不可以动用要发给工人的月钱还有三十五两多点,恐怕难以长久支持咱们跟这些作坊打下去。”
何乔新想了想,右手抬起,食指和拇指捏住内心,过了一会冷静道:“够了,足够用了,他们对经济理解的太低了,拉低价格只会得到一时胜利,但是最终还是会崩溃,明天放出风声,就说我每顿吃的都上数千上万两银子,表明咱们不差钱。”
次日,离过年还剩十五天时间。
何府外边,还没腐烂的海鲜就被扔到了街头角落,乞丐们有捡的来吃,只道何府财大气粗,好东西说撇就撇。
人群中也被几个有心人散播开了何乔新顿顿大鱼大肉,飞禽走兽,水产海鲜,每日饭菜开销大的惊人。
由赵无极牵头组成的临时联盟,果然又往下降了不少价格。
这边通县地乔新印刷厂,何三还有乔新印刷厂的代理厂长按照何乔新的指示比临时联盟高一个铜板的价格挂着牌。
何乔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着热茶正在暖胃,京畿地区冬天天气干冷,就得注意保暖。
不时有人进来递上写满了数据的纸放到何乔新的办公桌上,这是何乔新要求的,散出去不少人在各个作坊门口盯着,只要作坊数据有一个字的改变,必须第一时间让何乔新看到。
两方博弈,在官场,比的是心计。而在商场,数据和银子才是决定胜利的基础。有后世领先几百年的眼光为根据,何乔新对这些无时无刻都在变化尤为重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东升西坠,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太阳再次升起时,价格再次下降,已经濒临了成本线,再往下降价,那就是赔本赚吆喝。
“老板,真的要降吗?”何三露出担忧之色,还是把心底的担忧问了出来。
“继续。”
何乔新说完,继续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何三走出办公室,跟代理厂长说完,两个人分开。
还是那间屋子,临时同盟正在商议。不过,主持的人不再是万老板,而是变成了赵无极。
赵无极身穿马褂,手拿着扇子,站在屋子中央,显得神采奕奕。
“各位老板,今天咱们的价格已经降到了最低,再下降一丝丝,就是赔本,相信乔新印刷厂因为高昂的人工,估计挺不了几天了,我也没想到,咱们本打算第二天就先试水降到这条线看看他的反应,他还真敢接着。”
万老板有些担忧,他能在之前成为最大的作坊老板,又是他们不成文的领头,还是有些谋略,不由得出声提醒。
“赵老板,依老夫看,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二为好。”
赵无极冷笑一声,对着万老板耻笑道:“万老板年纪大了,做事畏首畏尾,咱们做生意的,不就是再赌,何况如今乔新印刷厂已经是苟延残喘。”
赵无极旁边的作坊老板帮腔道:“就是,万老板你真是上了年纪就会担心这…担心那,别看何乔新那小子又造舆论,又扔佳肴给乞丐,其实就是骗那些不晓得实情的老百姓的,咱们谁不清楚他几斤几两。”
一天…两天…离过年还剩九天。
何乔新做了一个疯狂地决定,何三目瞪口呆,刚回来的何乔福也是胆战心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整个印刷厂和出版社都将成为历史。
“何厂长,这批书就交给你们厂子了。”
“没问题,您放心吧,齐掌柜的。”何乔福笑容满面的欢送一个圆滚滚的中年男子出了乔新印刷厂,转过身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神色。
三弟何乔新不计成本的把价格定在了成本线还少一成,这种方式简直就是自杀,有些想不通何乔新到底是想干啥。摇摇头把念头打消,朝何乔新办公室走去,还能看到远处从何乔新办公室里出来送数据的人。
赵无极跌坐在椅子上,一双剑眉紧锁着星目。刚刚他的作坊掌柜的给他送来一个消息,他就有点傻掉了。
见赵无极傻傻的捏着信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万老板担忧的心情再次爆发,一个大步走上前,从赵无极手上抢走信纸端详起来。
看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信纸落到了地上,这时候其他的作坊老板也反应了过来,两个人都如此反应,这肯定是出了大事,捡起来围在一起看起。
犹如火药燃烧突然爆炸,震得一屋子人七荤八素。
“何乔新他怎么敢?这是赔本啊,从其他地方找补,这是什么手段,咱们完了。”
赵无极的话引爆了全场,满屋子的作坊老板开始唉声叹气,比之前几日还要丧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