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过年还剩七天,在何乔新不计成本的低价位攻势下,一个个印刷作坊开始倒闭。
不像后世,手里有点活的厂子还能挺一阶段,这个时代的作坊一旦接不到活,就会出现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情况,主要是受印刷技术与印刷设备限制所导致如此。
临时联盟解散了,最开始倒闭的一家家印刷作坊就是这些有名气的。摊子铺得过大,没有活就没有运转的资金来源,可想而知,迎来的只有毁灭。
其它行业的商人最开始也以为何乔新的印刷厂输定了,这突然来的挑战会让这个刚刚崛起不久,就称霸一个行业的乔新印刷厂崩溃。
但是事实是,短短时间内,崩溃的是胸有成竹的临时联盟,是一家家早已经声名远播的印刷作坊。
现在已经到了收尾阶段,靠着新订单的银子,何乔福跟何三按照何乔新的指示,开始收购倒闭的印刷作坊。
何府欢天喜地,今天早上宫里来了太监宣旨,何文渊除夕夜可以进宫参加宴请。没当上刑部侍郎以前,何文渊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参加皇宫宴请。
何乔新也很诧异,这次宴请自己也被小皇帝点名陪同何文渊一同参加。一般能让家眷一同参加的大臣至少都是皇亲国戚,还有当朝元老,比如杨士奇、杨荣之流,就连刑部的天官陆瑜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参加,不能带家眷。
整个何府都因为何文渊与何乔新,能够去皇宫参加宴请而高兴,就连徐氏都是有点手舞足蹈。只不过当事人父子有点发愁,作为小皇帝的臣子,大过年被邀请参加宴请,总不可能空手而去。
挑选礼物成了何文渊父子俩的难题,何乔新的意思是送银子,比较实在,反正最近一波操作反倒是挣了不少。
何文渊觉得自己身为正三品的刑部侍郎,不应该如此直接了当的送银子,好像暴发户一样,而且他还有点舍不得,觉得还是挑选一个珍奇礼物为好。
“父亲大人,孩儿觉得五千两银子送给小皇帝,他可能比较喜欢。”
“大胆!那是当今圣上,你不叫陛下,也该叫一声皇上,怎敢称呼陛下为小皇帝。”
何文渊脸露怒容,生气的嗔说了何乔新。
“是,孩儿错了,咱们还是商议这个礼品的事吧。”
打个茬,果然何文渊又开始皱眉思考起来,究竟送什么比较合适。
见何文渊再次思考,何乔新松了一口气,也暗自琢磨起来该送什么为好。
何府门口,失魂落魄的赵无极,左右前后开会转圈的走动着,时不时抬头看向何府大门。
赵无极的作坊是临时联盟第一个倒闭的,就因为在对抗乔新印刷厂的战斗中,他是最下狠,也是最相信会胜利的。
但是突然的急转直下还是让他有点无法接受,本来以为何乔新是凭借着出版社的盈利填补了印刷厂的亏空。但是这几天他回想了一下,觉得可能不是这样,就算出版社挣钱,也不肯堵得起印刷厂这样大的窟窿。
来回打转,赵无极没想明白,就想当面问何乔新银子从何而来,自己又为何而败,但是望着何府的大门,赵无极却是有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何乔新见何文渊一时半会儿也决定不了送什么为好,转身走出房间,准备带着王富贵去街上转转,置办一点年货。
找到王富贵,带着几个下人走出了何府。刚到门外,就看到了不远处打转的赵无极,何乔新不认识赵无极,看着打转的赵无极却是眼睛一亮。
赵无极一身青衣,衣服颇似后世的衣物款式,手拿宣纸扇,这造型端的是前卫得很。
带着王富贵几人来到赵无极身前,何乔新拱手道:“这位仁兄,可是有什么事吗?为何在何府门前鬼鬼祟祟。”
赵无极停止了转圈,看着带着几个人的何乔新,见何乔新年龄不大,身上衣容华贵,就知道这就是打败了他的何乔新。
“小兄弟就是何乔新何解元吧?我叫赵无极,城西无极印刷作坊的东家,当然现在没有什么无极印刷作坊了,来何府主要是想当面问下何解元,究竟是如何打败我们的,来此绝无鬼鬼祟祟之举。”
赵无极说着,朝略微抬头带着审视目光瞧他的何乔新拱了拱手。
何乔新莞尔一笑,问道:“所以,你是来请教我的对吧?”
“对!赵无极向何解元当面请教。”边说边拜了一拜。
“嗯!这个问题问的好,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是何乔新。”
何乔新说完,带着王富贵几人扬长而去,旁边王富贵陪笑着,另外几个下人也是拍着何乔新的马屁。
听完何乔新的言语,赵无极眉头舒展开来,瞧着何乔新走远,看着何乔新的背影不禁嘀咕道:“对啊,他是何乔新。那个聪慧过人,才情绝世的江南小神童,京城大才子,从一开始就输了啊!”
何乔新面带笑容向前方街上走去,走到了前边热闹非凡的大街上,何乔新这个摊子瞧瞧,那个店铺看看,打量着各个摊子和店铺的物件,心里算计着礼品。
何府里,何文渊已经睡下,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反正三子乔新已经出去挑选礼物,想必以三子乔新的眼光,一个礼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混账!伴伴你看看这个陆瑜,竟然上奏说朕的旨意不妥。”御书房里朱祁镇一把将一个奏折扔到了王振面前。
王振打开一看,眼里缩了一缩,这道奏折是自己示意陆瑜上奏的,就是想借礼制打消朱祁镇让何乔新参加除夕夜的天子夜宴。没想到朱祁镇反应这么大,对于何乔新参加宴请,王振还是有点顾虑,万一朱祁镇欣赏起何乔新来,自己可就难过了。
想到这,王振陪笑着说道:“皇上,陆瑜大人也是为了皇上的威严着想,毕竟礼制有规定,非皇亲国戚,非当朝元老,官员不得带家眷参加任何皇家宴请以及活动。”
顿了下,见朱祁镇脸色难看,王振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当然,礼制也多是旧制,到了现在不合理的地方太多,只要跟陆瑜大人说明白,陆瑜大人也不会太过于迂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何文渊大人是陆瑜大人的搭档,他也是怕搭档名声受损,皇上要理解才是。”
“伴伴说的有理,是朕刚才一时气急了,你派人去跟陆瑜说下,朕只是想让何乔新在宴会上给朕作一首留名青史的诗词而已,不…还是你亲自去,朕在御书房等你消息,快去快回。”
“遵旨!”王振弓腰走出了御书房,门合起的一刹那,脸色变得威严起来,叫来几个太监,朝宫外走去。
一刻钟后,何乔新和王振遇上了。何乔新面露凶光的看着王振还有王振身后的四个太监,不过由于何乔新的年龄太小,凶光在何乔新脸上浮现,也显得像是小孩在耍脾气。
何乔新对面,王振也眯着眼看着何乔新。自从上次折损了大批人马后,他就让人画了一幅何乔新的画像,挂在了他的房间里,所以刚刚双方相遇的第一时间,王振就认出了何乔新。
双方僵持了一会,王振打破了寂静:“对面可是何文渊何大人的三子何乔新公子?”
“如果京城没有第二个何乔新的话,那么我就是了。”
“何公子还真是风趣啊!咋家王振,见过何公子。”王振脸上笑嘻嘻的,好似跟何乔新是好友一般。
何乔新脸色不变,还是面带凶光,不屑一顾地道:
“本公子当然风趣,而且还风流,虽然年纪小了些。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记得上次遇刺,有个凶手还诬陷王公公,说是你指使的,想必那次的事王公公应该听说了吧。”
王振双眼眨了几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咋家当然晓得,何公子也是福大命大啊,多亏了杨洪将军及时赶到,不过以后何公子还是要多加小心,毕竟杨洪将军又回边关了。”
“多谢王公公关心,王公公也要小心,听说您得罪的人也不少,小子我实在替你有些担心。”何乔新也不甘示弱,当即回怼了回去,两世为人阴阳怪气还是学的可以的。
被何乔新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威胁,王振内心里杀机浮现,表面不露声色。
“不打扰何公子逛街了,咋家还要公干。”
“王公公请便!”
两人各自带着人擦肩而过,不过擦肩地瞬间,何乔新抬头斜瞧着王振,目光中带着不屑一顾。
又往前走了一会,何乔新看到眼前的店铺眼前一亮,知道送什么礼物为好了,抬脚进入了店铺。
王振来到陆瑜府上,跟陆瑜商议了一会,又跟陆瑜说了下刚刚碰到何乔新的事,就打道回府,往皇宫中折返。
皇宫中,朱祁镇满意的看着站在对面的王振。
“伴伴办的不错,陆瑜那厮掌管刑部多年,一直是公私分明,没想到你出马就摆平了他,好!好!好!”
一口气说了三个好字,朱祁镇是打内心愉悦不已。
“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是皇上的太监伴伴,奴才不替皇上分忧,谁还能替皇上分忧。”
一番话给朱祁镇拍的非常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