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的天门前。
如少年一般的光神静立不动,他一头黑发乌亮,纯白神袍垂膝,此刻剑眉微挑,道:“远古天龙的血脉真形,倒是有点意思,可惜太稀薄了,这样的人龙血脉,对于神明没有意义。”
铛!
也不见他有丝毫动作,苏乞年手中的休命刀铮鸣,如遭雷殛,他闷哼一声,半空中踉跄倒退,即便是永恒战体,刹那间也酥麻了,一身永恒战血都被震散了。
但苏乞年明白,这如少年一般的神明,多半是手下留情了,这种伟力,足以轻易重创他。
他想要勾动三分之一时光之心,不过念头一动就压抑住了,因为没有意义,对于神明这样的层次而言,即便是未来身,也跨越不了如此巨大的天堑。
轰!轰!轰!
也就在这一刻,一股又一股皇道气机复苏,在第一刑天等人间诸帝的手中,并未需要他们催动,诸人皇兵器自主复苏,乃至全面复苏,煌煌烈烈的人皇气机,借由他们生前的兵器再现,锁定了天门前的少年光神,一道又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在诸帝身前,虽然只是虚影,但那一股又一股宏大的气机,即便是身为至高神主的裁决神将神空,也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下界的人族,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的至高神主层次的强者,神空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若是如伟大的光神所言,眼前这些身处虚幻之地的偷渡者,并非是与他们处在一个时空,修行法也与下界截然不同,但同样身在至高领域,神空自衬在至高神主中,放眼天界,也足以位列百名之内,但这些至高兵器全面复苏,显化的兵主虚影,他总觉得,哪一个都足以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压迫感太强了,这些下界的人族,到底经历了什么?
“好一个皇道之威!”
光神赞叹道,琉璃般纯净的眸光浮现出几许惊艳之色,随即露出几分郑重之色,道:“既然如此,就由我来亲手拉开这场大幕。”
嗡!
光神出手了,这位苏乞年等人仅见的活着的神明,一只手抬起,看不出半分秩序光辉与神力波动,亦无半分气息流溢,就那么隔空朝着前方轻轻按落。
天亮了!
没有半分征兆,这片天地一下被光芒充斥,天空中,像是出现了第二轮天阳,与之相比,刚刚众人所立的这片琉璃净土,仿佛黑夜般深沉,这就是这位光神出手,带给苏乞年的观感,虽然其周身气息不显,却仿佛主宰了这天界所有的光,甫一出手,天地俱黯,光明聚身。
轰隆!
一道斧芒,像是划破了万古诸道,千秋岁月,那是一身黢黑甲胄的战皇,哪怕只是一道虚影,是留存在刑天斧上的意志显化,也展现出无敌的战威,斧芒璀璨,所过之处,激起大片的琉璃光雨,那是被刑天斧劈斩的光,横亘在那位光神之前,宛如一重又一重无形的光明世界,在那璀璨斧芒前,被不断剖开,战皇迈步,直接杀进了这片重重叠叠的光明天地,人皇战血沸腾,像是一片又一片星海炸开,那石质的刑天斧,此刻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惊世杀伐气,那是一百多个纪元,横亘了两个年代的积淀。
又有一名年轻男子,英姿勃发,像是贯穿了古今岁月长河,他每一根发丝都绚烂晶莹,有剑音铿锵,震裂诸法,那虚幻的手掌托起轩辕昆吾剑,刺向天门前那如少年的神明之身,煌煌剑光,像是可以斩断日月星辰,宇宙八极,无俦的皇道锋芒,后发先至,追上了当世战皇。
轰!
一口石鼎镇天地,上面铭刻的草木虫鱼,山川湖海的纹路,此刻像是活了过来,自鼎身映照而出,或如刀剑,或如斧钺锏戟,压得碎光如雨,在天门前洋洋洒洒,看得那裁决神将神空心神剧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群狠人,他以为已经高估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只是观摩,就令他心生摇曳,这样一众至高兵器的兵主,到底是怎样的一群存在,实在难以想象。
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一个看上去满头白发的老人,手中一片黢黑的龟甲在沉浮,缓缓转动,像是可是切割气运,斩灭命运,天界诸道在这一刻都似乎被牵动了,星星点点,随着那龟甲而动,交织缔结,化成一幅古朴的阵图,朝着天门之上镇落而下。
“道外之力!”
神空忍不住低喝一声,身为至高神主,此时也不禁挑眉,居然有新的道外之力诞生,很难想象,这样一群人是如何聚集的,人族在下界,什么时候汇聚了如此众多的强者,至高领域,什么时候可以迸发出如此惊人的伟力,简直令他都感到头皮发麻。
嗡!
又有一块五色石,五色曦光流淌,散发出朦胧的光晕,倏尔暴涨,竟似与天齐高,仿佛一座五色神山,朝着那如少年一般的光神压落,琉璃净土凹陷,以那座转动的天门为中心,方圆万里都在刹那间沉陷了,唯有那光神脚下,仿佛屹立在一座琉璃孤峰之上,横对万古诸天,而不朽不灭。
神空挑眉,眸光震动,因为那五色神山上,立着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她看上去气息宁和,但出手却霸道凌厉至极点,竟踏着五色神山,要镇压光神,哪怕只是一道意志烙印,也未免太过了,这样凌驾于伟大的光神头顶之上,不只是一种轻慢,更是一种亵渎。
“人世间,竟出了如此惊艳的女子,当真不愧是古天庭的后裔。”如少年一般的光神眼中也浮现出一分惊叹之色,而后按落的手掌像是一分为五,刹那间与五口人皇兵器剧烈碰撞。
哐!哐!哐!哐!哐!
恢宏的撞击音,伴着绚烂的光雨飞舞,无论是刑天斧,五色石,还是轩辕昆吾剑、神农鼎、先天河图,都在这一击下被震得横飞出去,五大人皇的虚影后退,明灭不定,却也令得身为裁决神将的神空悚然动容。
伟大的光神一击,竟然没能彻底镇压住这五口复苏的至高兵器,虽然神空相信,光神只是随意出手,远未认真,但这一幕,还是令他有些难以接受,同为至高领域的强者,他不敢想象,到底该如何跨越至高与神明之间巨大的鸿沟,这根本无解。
轰!轰!轰!
也就在这一刻,诸人皇兵器齐齐复苏,脱离了人间诸帝的掌控,五大人皇的意志烙印再次接引回五口人皇兵,二十余股至高的皇道杀伐迸发,这片琉璃净土,顿时只剩下震天动地的轰鸣声,千万里大地都在剧烈摇晃,光雨漫天,宛如一片又一片莹白的羽毛,又好像亿万口天剑,肃杀的气机充斥天地间。
吟!
没有可怕的撞击音,一股难言的轻鸣声,却像是跨越了亘古,贯穿了时空,响彻在苏乞年等人的耳畔,直达灵魂深处,无法隔断,与此同时,他们所立的这片虚幻之地,也随之剧烈摇晃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有幻象在眼前滋生。
天界清气在消弭,似乎在远去,倏尔,苏乞年瞳孔剧烈收缩,他看到了什么,无论是在他身侧的刘清蝉,还是第一刑天等人间诸帝,都化成了一尊又一尊石像,气息全无,那自主复苏的一口口人皇兵器,也都背负在身后,但全都灰蒙蒙的,像是腐朽的枯石,甚至坠落下点点石屑。
苏乞年猛地回头,看向前方,那片刚刚被夷为平地的光明树林,竟也再现了,只是如第一刑天等人一般,看上去灰蒙蒙的,不再有圣洁的光辉,像是风化的枯石,干枯的大地上,不断扬起蔽天的风沙。
不见天阳,不见神明,只有一座破败的天门,神圣符文破碎,已经没有一枚完整无缺的存在,而在天门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的石像双手合十,垂首而立,那光秃秃的头顶,不是那裁决神将神空又是谁?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乞年脸色有些难看,到底是虚幻与真实交织而衍生的错乱,还是他一直身在幻象之中不曾醒来,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蒙蔽了他的意志与感知,即便他常驻身神一界,在这样不可预测的秘力面前,也捉襟见肘,一触即溃。
砰!
倏尔,眼前的天地,像是镜面一般崩碎,冰冷而深邃的星空再次映入眼帘,竟令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
入眼的,无论是刘清蝉,还是第一刑天等人间诸帝,那投落的目光,与他第一次在这玄黄大地外的域外星空陷入幻象后苏醒时所见,是何等的熟悉。
是他一直未曾醒来,还是回到了过去……或者说,即便是此刻的他,也依然身在幻象之中。
虚幻与真实之间,到底该如何自处?
此刻,苏乞年感到己身的积淀是如此的浅薄,无论是光明心所凝的光明道果,还是封镇道果,刚刚都未能生出感应,就算是眼下,他刻意勾动,也同样无法察觉半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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