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数尽了,寿数也就到头了。
每一位无上生灵,都在超脱命运长河的路上走出了很远,这时的命星,已经不再寄托于混沌之中,而是更进一步蜕变,与道果交融。
是以,对于无上强者而言,只要不是有人刻意蒙蔽天机,通常可以清晰把握己身的气运,觉险而避。
不过,这种感知也常常失灵,因为到了无上领域的强者,往往涉足的,都非是一般的凶险,气运感知时而凝滞,或是等到凶险迸发的那一刻,才能有所察觉。所以很多时候,无上强者于此并不依赖。
“我恨啊!”
短暂的失神之后,这位南海五龙王就发出一道不甘的嘶吼声,彻底失去了形骸,一头绚烂的金发凌乱,一切阴鸷、狠毒、忿怨的神色歇斯底里地显照在脸上,他自近古归来,得到龙族大界气运眷顾,不仅修复了帝气之伤,更祖血一变,以气运之火铸成了意志战兵雏形,远比此前强大了一大截,却这般落幕,不是生死对决,有势均力敌的对手,而是败给了一个年轻的新晋准王。
若非是绝道钉,以道果之力,驾驭那口意志战兵雏形,在敖觞看来,他绝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斩破气运,更足以逆转一切,将这锁天一脉的年轻圣王强势镇杀。
而时光难逆,尤其是涉及了无上生灵,敖觞大吼一声,召唤出一口鎏金大锏,这是属于他的无上兵器,他挥动王锏,朝着苏乞年打去。
昂!
王锏长嘶,如龙啸,绝道钉断绝诸法,不仅仅敖觞本身,他所铸炼的这口无上兵器同样如此,只剩下了坚固的王兵本体,和属于无上兵器的杀伐气。
锵!
也就在这一刻,苏乞年再次出刀了。
他足踏光阴路,清濛濛的光雨点点滴滴,交织在绚烂的时光里,足足八道光阴化身自那璀璨大道中走出,秩序刀光伐戮,连同苏乞年真身,九方肉身诸天共振,九缕比神阳更炽烈的赤金刀光绽放,斑斓而虚幻的道光弥漫,自每一寸锋芒中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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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在西海准龙王惊悚的目光下,那位南海五龙王被刀光划过,如分尸般,碎得七零八落,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观摩苏乞年出手,那刀法太可怖,居然斩破了真王体,更重要的是,这位居然恢复了一身道与法,更臻至准王境,与之相比,南海五龙王才更像是被诸道禁绝的那一位。
难道……
他生出几分猜测,但接下来,属于苏乞年的八道光阴化身接连出刀,肉身诸天发光,不灭体恢宏的诵经声不绝,连同苏乞年真身,刹那间斩出千百刀,无数赤金刀光交织,斑斓曦光绚烂,在那石台上,宛如绽开了一朵不败的花。
属于南海那位五龙王的生命气息,极速衰竭,直至湮灭。
锵!
最后一缕刀光闪过,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哪怕是那口王兵长锏,也被斩灭,追随兵主,彻底归墟。
苏乞年收刀而立,光阴化身虚淡下去,他轻吐一口气,真身的底蕴到底深厚了许多,这些年的机缘与造化,积蓄了不少灵物,不像回到那近古第三纪元,从凡体开始,加上那南海五龙王中了绝道钉,无上领域难以绽放,他才得以勾动肉身诸天,仰仗真身底蕴,接连斩出那么多刀极境之力。
低头看一眼掌心那一团晶莹的砂砾,哪怕已经挣脱了桎梏,但对于这上古道族的绝道钉,苏乞年依然有无尽感叹,绝道之力,游离于万道之外,以无上遗蜕炼成的绝道钉,哪怕是无上生灵也要受制,如非是开辟出肉身诸天,构筑不灭体雏形,苏乞年很难想象,日后某一天遭遇,自己多半依然没有半分抵御之力。
或许,这就是修行之路。
因为绝道钉,自己生生开辟出了肉身诸天,诞生了属于己身的道之雏形,在生命进化的道路上,诸多因缘际会,苏乞年感受己身气运,这当中,冥冥之中的命运长河,又主导了几分?
嗡!
神庭之巅,意志战刀轻鸣,与休命刀共振,两口长刀高悬于上,令苏乞年感到几分心安,在属于他的气运之外,似乎随着刚刚意志战刀复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锋芒,随着那口意志战兵雏形的长锏被斩灭,苏乞年分明能够感到,原本尚未开锋的意志战刀,那刀锋,已经有了化开的迹象,亦更凝炼了几分。
苏乞年眸光流转,在这疑似天心所在的虚空之地,真身归来的,多半不只他们数人,想来,铸炼出意志战兵的,也绝不止这南海五龙王,苏乞年虽然有无敌心,但绝不自负,更不会轻视任何一位无上生灵。
这就是帝路吗?天心在挑选传承者?
苏乞年不清楚,但已经能够隐约感知,眼前这白茫茫的虚空深处,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在指引他不断深入下去。
“小……道友。”
那是远方石台上,来自西海的准龙王开口,虽然痴长了数千岁,但对于眼前这年轻的锁天圣王,他已经无法再以辈分相称,那可是南海五龙王敖觞,四海人龙世家最年轻的王者,未来一万年,有望角逐帝位的存在,就这样在眼前被千刀万剐,彻底斩灭。
他已经不能直视这年轻的锁天传人,哪怕在修为境界上,从刚刚苏乞年出手,他也隐隐感到了差距,这位进入无空海眼后,蜕变之大,用翻天覆地都难以形容,虽然踏上了最艰难的战王路,但不可否认,其已经成为了一位极其强大的顶尖准王,甚至可伤到无缺真王。
“前辈无需如此。”
苏乞年摇头道,西海敖家对他多有护持,尤其是老龙王,与三师兄更是故交,此前界海之巅,替他挡住了上古道族威震蛮荒的翻天印,他恪守本心,并不因为修为变化,生命层次的跃升,而自觉高人一等,甚至枉顾辈分之差。
时至而今,随着修为的不断跃升,生命层次的不断进化,乃至点燃生命之火,苏乞年愈发体悟到,达者为先的真意,该是生命境界的分享,而非是凌驾于上,俯瞰众生的冷漠。
在苏乞年看来,生命的进化,并非是为了高高在上,成圣做祖,而是感受生命的绚烂,在极尽璀璨中升华,绽放生命的光辉。
从来没有一缕阳光,不是为了普照众生。
这一刻,西海的准龙王不禁心中松一口气,同时看向苏乞年的目光更显亲近,只是一个称呼,就可见一斑,其能够成长到这一步,或许有很大的机缘与造化,乃至诸多境遇使然,但绝非是偶然。
即刻,这位西海准龙王深吸一口气,露出郑重之色,朝着苏乞年躬身一拜:“多谢小友为我四海人龙世家清理门户。”
苏乞年没有避开这一礼,因为冥冥之中,他能够感到,昔日被他焚化的无数血丹,有重重叠叠的身影立在他身后,扶老携幼,此刻头也不回地远去。
嗡!
原始战血颤鸣,映照出这幅朦胧的画卷,西海的准龙王眸光一震,腰背更弯了几分。
数息后,其抬头,与苏乞年相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杀芒浮现,这条天路上,还有余孽未曾诛灭。
白茫茫的虚空,更深处。
一头巍峨而恐怖的厉鬼,手持一口比山岳还要粗大的鬼头刀,浑身上下黑色长毛飞舞,森白的眸子映照出刀山火海的地狱之象,同时映照出一道伤痕累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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