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中有人负责嚷嚷,有人讲理,有人负责跟周围的人诉说自己的委屈,还有一个在那拿着手机拍照。
配合不可谓不默契。
锅底和菜品都是秦牧上的,他百分之一百断定这帮人就是自编自演一场闹剧。
他们从早晨十点来钟吃到现在,才吃出这玩意来,想来就是等着中午饭点有其他客人进来吃饭呢。
秦牧走上前去,问道:“先生,您是对我们的菜品有什么不满意吗”开餐馆呀,是个服务业,三教九流甭管谁来了都得点头哈腰的伺候。
筷子上夹着套子的中年男人,吊着一双三角眼,厉声道:“你觉得我在你们的火锅里吃出来一个这玩意,能满意吗?”
随着中年男人的叫嚷和那三个小年轻的起哄。来吃饭的客人也都围拢过来看热闹。
徐飞燕啊,做了这么多年餐饮,在菜品里找茬,试图吃霸王餐乃至讹诈餐馆的无赖客人都碰到过,但是像今天玩的这么恶心的还是头一回遇见。
她款款走来,平淡的说道:“这位先生,怕是这里头有些误会,我这家火锅店虽然开的年头不算长,也不敢说味道有多绝美,但是卫生这一块我还是感打包票的”葱白一样的手指一抬说:“这是卫生部门给我们发的3A级认证,整个莱安县也找到几家这种卫生级别的饭馆,还有在坐的各位有老主顾也有新朋友,都可以看一下,手边的桌椅板凳,包括地面,我们清扫的都十分干净,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的”。
这段话可以说是有礼有节,先说明是个误会,给对方留下体面和台阶,然后又把火锅店的卫生标准给大伙看,尽量把其他客人的立场引导到自己一边。
但是无赖之所以是无赖,就是他们压根不讲道理。
那个中年那人,冷哼道:“什么卫生标准呀,这些玩意都是糊弄人的,那点钱上下一打点都能搞到,今天我就是在你家的汤锅里吃出避孕套来了,你说这事怎么解决吧”。
徐飞燕笑了笑,摇摇头冷静道:“这一桌,我们可以免单,权当交个朋友了”。
中年男人一双三角眼猛然一瞪,两只手掌一块撑在桌沿上,恶狠狠的道:“免单,你开什么玩笑,要不你把这玩意吃了,要不你就得赔偿我们几个精神损失”。
秦牧凑上前去,楼住他的肩膀,说道:“咱们别再这里聊了,让大伙看笑话,咱们去包厢聊行不行,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们也尽量满足”。
中年男人就是来闹事的,打开秦牧的手:“不行,就在这里聊,就让大伙看着咱们聊”。
按照秦牧的脾气,现在就应该把那个被热汤煮过的避孕套塞进这个男人的嘴里。
但是不行啊。
看热闹的都在拍照,估计朋友圈各种短视频平台已经开始上传了,他现在如果打人的话,对火锅店就更加不利。
那个中年男人一双贼眼,在秦牧和徐飞燕的身上扫了一圈,意味深长的说:“这玩意是不是你俩用的呀,寂寞老板娘和小白脸干柴烈火的桥段,你俩玩的够野的呀,我们来得时候,正碰上你俩在楼上鬼鬼祟祟,是不是在吃野食啊,怕是我们打扰你的好事,那这玩意蓄意报复是吧”。
周围人一阵哄笑,还真让这家伙给猜到了一些真相,大家最喜闻乐见的就是这种带点荤腥的段子,所以都来了精神,竖着耳朵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更劲爆的花边。
徐飞燕满脸涨红,回到柜台上,冲抽屉拿出五百块钱,面若寒霜的说道:“就这些,拿上走”然后指了指一个房间的角落,说:“那里摄像头,不然咱们让巡捕司的人来调监控,看看这玩意是谁放进锅里的”。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五百块,打发叫花子呢,这事五万你都解决不了”。
徐飞燕掏出手机就打报警电话,见她来真的。
三角眼男人迟疑了一会,一把躲过徐飞燕手里的钱,大跨步的离开了。
秦牧起身想悄悄跟着他们,给他们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恶人得有恶人磨才对。
但是被徐飞燕拉住了。
她说:“开饭店啊,总会碰上这种人,打他们都脏手而且容易节外生枝”。
一番折腾,在座的也都知道这是个闹剧。
徐飞燕很会来事的每一桌都送了几瓶啤酒,不喝酒的就送青菜拼盘,大家皆大欢喜。
秦牧也以为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结果,到了下午网络上就开始起风了。
各种标题悚人的短视频开始发酵起来。
《火锅店里的鸭血竟然是避孕套做得》
《后厨激情难耐,上了一道荒唐菜》
《消费者哭诉,我可能吃到了小蝌蚪》
……
到了晚上,一些关于这场闹剧的话题已经冲上热搜,短视频平台上也出了各种恶搞。
各种网红纷纷跟进,一时间群情激奋,对堂前燕火锅店口诛笔伐。
连带着莱安县的食品安全部门也被网友骂的狗血喷头。
对于国内的网络风暴,秦牧是深有体会的。
他还曾做过这种“网红事件”的主角,还亲手策划过一场针对大鹏化工的网络风暴。
这是个属于互联网的时代,随着流量变现越来越快捷,几乎每个年轻人都开始有了一个网红梦,如果十年前问年轻人的梦想可能是歌星电影明星,但现在去问,估计能得到一半的回答是做个网红。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总被年轻人都梦想去做官或者做个江湖大佬要对这个世界有益处,可这玩意好像对那些内向的人有些不公平,互联网的算法喜欢那些善于表达的外向型人格。
第二天早晨徐飞燕的这家火锅店在网上受到了更大的关注,这里一时间也成了县城网红的打卡圣地。
于是徐飞燕索性给员工放假,没去开门。
徐飞燕蜷缩在沙发上,光着脚,翻看着一条条关于火锅店的短视频,那些视频博主都是急进讽刺挖苦之能事,她神情凝重,意识到了里头的危机。
秦牧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不是店里有摄像头吗,调出视频来传到网上去,再花点钱买点流量推一下,舆论肯定会翻转的”。
徐飞燕抬起头,笑了笑,笑的有些惨淡:“哪有什么摄像头呀,我那是唬他们的”。
秦牧坐到沙发上,伸手把徐飞燕拦进怀里:“这事肯定是有蹊跷,网路上传的这么热闹,背后肯定是有推手的,咱们最近也没得罪其他人,我怀疑啊,就是对面那个孙老板做得,这孙子有点家底,开火锅店就是玩票,这种损人不利的事他做得出来”。
徐飞燕窝在秦牧的怀里,消瘦的肩膀惹得秦牧一阵心疼,就是这副肩膀这些年里担起了一个家庭的额重担,他虽然有个悲惨的童年,但是从物质上讲他并没有体会过什么叫人间疾苦,可他怀里这个女人,肯定体会过很多。
他说道:“别担心,网路世界的人是没有记忆的,你看看那些爆出过丑闻的明星,只要不是被司法机关逮捕,现在不都也活的好好的”。
徐飞燕叹了口气:“你说老天爷为什么就是不让我过安生日子呢,我是不是天生就该是个命苦的女人,在学校里我就遇到了韩志军,刚结婚他就成了赌鬼,好不容易生活有了点起色,还遇到了你,结果又来了个不知道哪来的孙总,我为什么总是碰见这种坏人啊,我就是想安安稳稳凭自己的劳动过个好日子,不招惹谁,不得罪谁,怎么就偏偏有人要来欺负我呢,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呀”。
秦牧说:“相信我,这事有我呢,你就停业几天,安心在家里好好休息,实在闷了就出去旅旅游,这个姓孙的,还有韩志军,我来对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