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独自在那条遍布赌场和红灯区的大街上闲逛。
一眼看去都是那些个浓妆艳抹却难掩老态的女人,那些个行色匆匆一身臭味的赌徒,各种嘈杂的声音,光怪陆离的灯光,走在这里有种在阴间行走的错觉。
这时候伽蓝的身影在街头出现。
她一袭白衣成了这个世界里的唯一美好,美好的有些神圣,就像度化众生的观音菩萨。
伽蓝上身穿了一件,白色无袖荡领上衣,下身是那种真丝面料垂感很好的阔腿裤,她是那种大骨架的女人,上围下围都很丰满,衬托的腰部很纤细。
马甲明显的小腹漏在三角地湿润的空气来,小腹的右侧下方有一个莲花图案的纹身漏在外面,花瓣娇艳与人如出一辙。
莲花的图案只能看到一部分,其余都被裤子遮住了。
看到这种纹身,秦牧就会想起炽天使来。
那娘们也是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美,只不过她那种野性就像是草原上的母豹子,威风凌厉爆炸力十足。而伽蓝就像是深林中五彩斑斓的蛇,美丽又危险。
炽天使的后背上有一个满背的纹身。
从颈部到后脚跟,纹着一个六翼四首的天使,那就是众天使之首,象征着爱和想象力。
秦牧在打量伽蓝的同时,伽蓝也在打量他。
秦牧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棉麻短袖,黑色的休闲裤,一双白色的旅游鞋,全身不是那种很奢侈品牌,却也不寒酸,没戴手表,没带任何奢侈品,可他的气质中就是儒雅里带着一丝高贵。
高贵的气质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找几个设计师包装一下,刻意训练一下坐卧用餐的姿势,一个月之内一个流浪汉也能被打造成那种气质高贵的男人,相反的是一些真正身份高贵的人,哪怕是王室如果没有前簇后拥随从,珠光宝气的奢侈品,就是在街上碰到他们,也不会让路人多看一眼的。
但是儒雅气质和言谈是不好模仿的,阅世越深,她越是明白谈吐才是最昂贵到奢侈品,因为只要有钱大部分奢侈品都是在短时间里就可以买到的,但满腹经纶是买不到的,那是需要一本书一本书去读,一个大部头一个大部头的去啃。
那些记住了的就会谈吐,忘记了的就会变成气质,这就是所谓的“六经着我”。
可这个明明儒雅像是个大学教授的男人,却在森林里一己之力干掉了五个龙树部族的猎手。
这种反差,很有魅力。
就如同娘们在厅堂里端庄在大床上放荡能迷倒男人一样,男人儒雅随和背后隐藏的暴力嗜血也让女人着迷。
秦牧刚想跟伽蓝打个招呼,手机震动了一下。
掏出来一看是许久没有联系的三婶柳影,也是苦命女人,自从进了秦家门,老爷子就没正眼瞧过她一眼,他们那一代老人,对于娱乐圈是有些刻板偏见的,就算是萧暮雪那种享誉海内外的钢琴表演家,在老爷子眼里也不过就是个“戏子”。更遑论,柳影这种在影视圈也是靠性感搏出位的女星了。当年他三叔秦季彪顶全家族的压力把柳影娶进家门,这事在秦牧看来还是挺爷们的,至于婚后两人之间闹出的各种龃龉,那大概就是所有婚姻的共同宿命,钱钟书先生说婚姻是一座围城,卡萨诺瓦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秦牧觉得婚姻就是个显微镜,能让人最糟糕的一面,无法遁形。
柳影在短信里直截了当的写道:秦东来知道你去三角地了。这句话平淡无奇,却暗藏玄机,雅苏台是秦东来的地盘,他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即便在三角地地区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若是换做平时他是不怕秦东来搞什么小动作的,但是现在他主要的精力是要救妖僧,没心思跟秦东来在这里见招拆招。
他点上一根香烟,用语音回复道:让秦家人都知道我来三角地了,尤其是老爷子。
只要老子子还能在大槐树地下晒太阳,秦家就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动他,他现在把自己的位置公之于众,他在三角地摔跟头擦破快皮,都能把屎盆子扣在秦东来头上。
柳影回了几个“知道了”“嗯嗯好”之类的表情包,过了几分钟,又发来一段文字:你看我这么努力的帮你做事,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秦牧回道: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对于女人,对于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对于有用又漂亮的女人,他总是很大方。
柳影回道了一张动图,那是电视剧《水浒传》里的一个画面。
秦牧从小就能把一百单八将背的滚瓜烂熟,中学时期又秉烛达旦的研究过《金瓶梅》,自然知道这张动图里的台词是:你若有心,吃了我这半盏残酒。
秦牧没有再回复消息,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柳影为什么这么决绝在他身上下注,不惜以色相诱他,秦牧猜想,多半是为了报复他三叔。
他专门派杜白去调查过柳影的底细,虽说她在影视圈一直走的性感路线,但是却没来没有跟哪个男演员传过绯闻,在大染缸一样的娱乐圈里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就像是把自己洗净擦干的小白羊整天混迹在狼群中却能独善其身一样。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妖在哪,杜白也没能查清楚,只是影影绰绰里推断她幕后有某位大佬撑腰,否则她一个普通单亲家庭的长大的女娃娃,电影学院一毕业就有影视公司来签约,还接连拍了几部大制作,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三叔秦季彪敢顶着老爷子的怒火一定要把柳影娶进门。
秦牧脑袋里思绪万千的时候,伽蓝走了过来。
她眉目带笑,说道:“一块去吃个晚餐吧?”
佳人有约,秦牧这种老色皮哪有故作矜持的道理,说道:“来了这里还没尝过当地的特色呢,你带我去吃些我在大夏吃不着的吧”。
伽蓝领着他走到出了主城区,来到了一个破败的神庙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