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森林被一条小河分成两块,就像是一个蛋糕被人用餐刀划开一样。
小河的上方漏出一片狭长的天空,入夜之后星空格外的灿烂。
在城市里待久的人察觉不到星星的存在,只有置身在这种没有钢筋混凝土的环境里,人才会仰望星空。
康德说,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最使人敬畏,那就是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而这恰恰就是现代都市人最容易忽视的两样东西。
秦牧简单吃了一盒速食罐头,喝了半瓶矿泉水,然后就爬进了帐篷里。
把手机里的象棋游戏调到最高难度,下了一局。
五十步之内,输的片甲不留。
然后把手机放下,把手垫在脑后,躺着去感受小腹丹田处的那一颤一颤的热流。
张楚峰说,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化为虚,虚化为用。
他仔细去琢磨这四句口诀,却又不得要领。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两个钟头。
他听力极佳。
能听到其他人也都先后钻进了帐篷。
他左侧的帐篷里是杜耀武,这孩子帐篷里反复摆弄着那柄冲锋枪,保险按钮打开合上,弹夹取下把子弹一颗颗取下来把玩。
他右侧的帐篷里是伽蓝,秦牧能听到她钻进睡袋的声音,还能听到她在睡袋里窸窸窣窣的把手背到身后,为了睡得舒服些解开了内衣的扣袢,声音是他听到的,伽蓝的动作是他YY出来的。
秦牧尝试着把听力往外眼神,他还能听到距离他比较远的一顶帐篷里,李维跟那个轻熟眼镜娘,正在极力压抑着声音做一些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事情,丝袜的碎裂声里有闷哼声,粗喘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恢复了平静,不一会就响起微弱的鼾声。
夜已经深了。
几个库鲁族龙树部落的猎人还在那喝酒,只不过他们说话声音小了一些,像是害怕打扰到远道而来的客人熟睡一样。
秦牧听不懂他们在窃窃私语什么,但是他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篝火映照着五张因为喝酒而通红的脸。
萨利斜瞥了一眼几个帐篷,说道:“听说热内人的族长家要举行大婚了,新娘是个白皮肤的西陆人,见过人都说那个女人比仙女还要漂亮”。
有个留山羊胡瞎了一只眼睛的猎人,他又喝了一口酒说道:“族长的儿子竟然取外邦的女子,真是不守规矩,他们是要受到八面黑佛诅咒的”。
另一个头上裹着围巾,手里拿着老式旱烟斗的猎人说:“早晚有一天,我们龙树人会把热内部落的男人全部杀光,他们女人都是我们的奴隶,他们的森林也得归我们所有”。
萨利指了指李维的帐篷,那个帐篷里自带一盏电子灯,帐篷的布料并不是很遮光,从这个位置看去,能到两个交织在一起的影子,披头散发,骑马冲锋,萨利说道:“他们的背包里有美金也有大夏货币”。
一个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闷酒留络腮胡的男人,眼中精光一闪,他是这几个猎人的头目,他问道:“有多少”。
萨利说道:“我没看清,但是得有十几摞,几万美金,几万大夏货币吧”。
三角地地区没有自己发行的货币,因为跟雅苏台政府的累累血仇,雅苏台的官方货币在这里也不流通。
美金和大夏货币就是这里的流通货币。
络腮胡男人说:“他们有六个人,我们只有五个人”。
萨利目光炯炯:“他们有两个女人,两个孩子,两个男人,我们是五个战士”。
络腮胡子又问:“他们有几条枪,几把刀”。
萨利回答道:“两架复合弓,一把冲锋枪,一把霰弹枪,一把手枪”。
络腮胡子扫了其他几人一眼。
其他三个猎人点点头,把枪上膛。
萨利示意他们先不要动,说道:“先谈好,钱和女人怎么分”。
络腮胡子说:“老规矩,要女人少分两万大夏币,但是第二天女人必须死”。
萨利又问:“那个热内族的女人,我能带走吗”。他跟伽蓝是同行,都会做一些大夏人的向导,碰过几次面,他早就对热内族的这个女人垂涎欲滴了,这种极品只用一个晚上是在太可惜了。
络腮胡子说:“不能,这种事必须全都灭口”。
显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杀人劫财的买卖了,有一种有了一套成熟的潜规则。
萨利说:“可是……”
络腮胡子凶恶的瞪了他一眼,说道:“现在不管是龙树族部族,还是热内部族都想发展什么狗屁旅游业,让那些有钱的大夏人来咱们这里玩,让我们的族人卑躬屈膝的跟他们讨钱花,如果让族长们知道了咱们屠杀大夏人,你觉得族长会放过咱们吗?”。
萨利点点头,不再争辩。
几个猎人达成了共识,然后开始行动。
熟睡的李维,眼镜娘最先被绑了出去,眼镜娘一阵尖叫,被萨利一枪托直接打晕过去,然后就是潘刚和杜耀武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反抗,就被从帐篷里用枪顶了出来。伽蓝意识到了危险,拔出枪走出帐篷,却被络腮胡子用冲锋枪定在脑门上。
伽蓝问:“你们要做什么?”
络腮胡子说:“就是借他们一点钱用,你放心只要你配合,大家的生命都会安全”。
伽蓝无奈的把枪扔到地上,络腮胡子用绳子绑住她的双手,又绑到一棵大树上。
他们是有杀人劫财的经验的,如果一上来就摆出杀人灭口的架势,那被抢劫的人肯定是要拼命反抗的。
但只要给他们一些希望,告诉他们生命不会有危险,他们就会变成乖巧的绵羊。
任由猎人把他们捆绑起来。
这就是人性,这也是为什么一支部队就能完成对一个城市屠杀的底层逻辑。
萨利突然喊道:“不对,少了一个!”
秦牧的帐篷里没有人。
此时的秦牧已经爬上了一棵参天大树,果然如他所料,这几个库鲁族猎人不是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