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回县衙,我要去个地方,若是县尊大人问起,便说张某有事要做……”
这一刻的张静虚,显得无比雷厉风行,说完之后直接转身,大踏步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云静疏微微一怔,小铃铛轻轻一扯她的衣襟,小声问道:“公主殿下,您能告诉我吗?他到底是不是我爹,是不是您当初认识那个张静虚?”
云静疏再次一怔,下意识开口道:“他……”
仅只说了一个字,猛然使劲摇头道:“怎么可能,你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
说着目视张静虚背影,伸手轻轻一拽小铃铛,道:“咱们跟上去,看他要做什么事!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城中怕是已有诡变老卒。”
小铃铛顿时兴奋,眼睛闪闪发亮道:“好啊好啊,咱们偷偷跟着,看他大发神威,看他斩除诡异。”
斩除诡异?
云静疏又是一怔。
她望着张静虚的背影,目光隐隐有些异样,轻声道:“如果只是斩除诡异,我随时可以调用神眷府。以前巡视各地之时,我确实是这么做的。”
“但是这一次……”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伸手挽住小铃铛,再次道:“走,咱们跟上去,看他要做什么事。”
小铃铛欢呼一声。
……
‘母女’二人拔脚飞奔,片刻之后追上张静虚。
顿时张静虚皱眉,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么,你们两人先回县衙去。”
云静疏装作气喘吁吁,道:“你若去查老卒诡异,静疏绝对可以帮忙。虽然我是女子,但我见识广博,张大哥你莫忘了,是我告诉你老卒隐秘……”
张静虚眉头更皱,直言道:“但若真的碰见诡异,张某担心护不住你。实不相瞒,我才踏足修行不久,现如今并无特殊本领,连什么是修行尚且一知半解。”
云静疏眼睛一亮,道:“这可巧真是的很,静疏恰恰知晓不少修行法门。张大哥如果想听,静疏保证知无不言。”
张静虚顿时心动,踟蹰问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知无不言必须有个前提,比如,必须跟着我去查案。对不对?”
云静疏灿然而笑,眉宇之间颇为自得,道:“张大哥真是个聪明人。”
说着停了一停,微笑又道:“其实即便遇到诡异,你也不用担心我。静疏既然敢跟着去,自然有敢跟着去的底气。”
张静虚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看她一眼。
他微微沉吟片刻,果断点头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某再推辞显得不近人情。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张某现如今缺乏修行手段……”
云静疏‘嗯’了一声,神情显得十分严肃,郑重道:“张兄所言,小妹谨记。”
其实在她心中,却是另一个声音:“无所谓,我会出手。”
张静虚再次看她一眼,转而目光看向小铃铛,温声道:“丫头,你便不要去了……”
哪知小铃铛更精,小脸直接楚楚可怜,道:“张大叔,求求你,铃铛也想跟着,我不敢一个人回衙门。”
张静虚顿时皱眉,沉声道:“我和你娘可以先送你回去。”
小铃铛委屈巴巴,像是要哭出来,道:“可我回去之后,一个人也不认识。独自待在衙门里,我会感觉更害怕。”
张静虚一怔,道:“县尊他是你舅舅……”
旁边云静疏急急开口,故意装作一叹,道:“我们只是远亲,很偏远的远亲。其实张大哥你应该明白,投奔亲戚属于无奈之举。人若活在屋檐下,唉!”
她说着把小铃铛搂在怀里,幽幽又道:“这丫头从未见过我那堂弟,我那堂弟也从未见过这丫头,虽说辈分上是舅舅和外甥女,但是张大哥你认为他会疼她吗?”
张静虚默然!
半晌之后,十分无奈,道:“走吧,一起去。或许此次查案并非如我所想,也许并不一定会有危险。”
说着微微一停,紧跟着又道:“但如果真有危险,你们母女必须立刻逃离。”
云静疏和小铃铛同时点头,‘母女’二人眼中都有狡黠。
……
既然答应同行,张静虚便不再迟疑。
当下顺着一条大街,目的明确直奔‘惠民坊’。
这地方早上才来过,现在乃是第二次来,张静虚神情肃然,低声介绍道:“此处乃是城中最贫之地,名叫惠民坊其实是个破落坊。小巷颇为脏乱,空间逼仄狭窄,尤其是这些矮塌塌的房子,许多已经年久失修摇摇欲坠……”
说着叹了口气,像是有所感触,轻声又道:“人呐,真是什么罪都能受。哪怕再怎么辛酸清苦,骨子里还是盼望活着。可这活着俩字,恰恰是咱们来查的缘由。”
说着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其实我真的不想再来,我怕我真会查出诡异。但我又十分担心,担心早上的事情重演。”
云静疏见他情绪低落,忍不住轻声问道:“其实张大哥你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甚至已经笃定此事涉及诡异,对不对?否则的话,你不会突然如此伤感。”
张静虚默然不语,只是顺着小巷慢慢往前走。
足足好半晌过去,他才声音低沉的开口,道:“那个老卒,那个妞妞,他们祖孙两人躺在棺材之中,十分类似你说给我听的例子……”
“只不过那个例子是剖开儿媳腹部,活生生挖出了自己的亲孙儿,这个却是用一口沉重棺材,把自己的亲孙女关在其中。”
“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邪术,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那种老卒,但有一点我很肯定,他家的棺材极不正常。”
云静疏听到这里,忍不住蹙起眉头,道:“这听起来很像夺命之术。”
小铃铛突然开口,小脸一片惊讶,道:“妞妞?不会这么巧吧?我和娘亲来的时候,在城外渡口遇见一个船工。那位大叔还托我们捎信呢,他的闺女也叫妞妞……”
说着仰头看张静虚,问道:“张大叔,你说的那个妞妞多大呀?”
张静虚微微迟疑,略显不确定的道:“大约四五岁样子,具体年龄我没问。”
小铃铛‘呀’的一声,道:“那位船工大叔说过,他的妞妞今年四岁。这不会真的巧吧,两个妞妞是一个妞妞。”
张静虚没有接话,默默穿梭小巷。
突然他脚步一停,目光平静看向前方,语气似乎平静,仿佛波澜不惊,道:“是不是同一个妞妞,等会问一问便知。”
云静疏和小铃铛顺他目光望去,看到了一家挂有两块匾额的院门。
刘家棺材铺,到了!
大白天的,关着大门。
……
张静虚的神色更加平静,丝毫看不出一点儿异常。
他缓缓抬脚上前,举手轻拍院门。
咣咣咣的声响,伴随着张静虚故意爽朗的笑:“在家吗?有人在家吗?开一开门,有生意谈。”
很快便听到院内脚步响起,有个妇人的声音颇为惊喜,道:“来了来了,就来开门。”
仅仅片刻之后,大门吱呀一声。
开门的妇人正是妞妞母亲,见了张静虚顿时满脸堆笑,道:“哎呀呀,是张捕头。您早上才走,这怎么又……”
张静虚哈哈一笑,道:“张某今早说过,我有晚辈亡故,需要一口棺材,约定在你家置办。怎么大妹子你忘了吗?这事咱们说好的啊。”
妞妞母亲连忙点头,脸上越发堆笑道:“没忘没忘,哪能忘啊,张捕头您快请进,院子里有板凳随便坐……”
张静虚点了点头,抬腿迈进大门,悄无声息扫视一眼小院,故意装作好奇道:“怎么不见你公公?”
妞妞母亲指了指堂屋,小声小气的道:“今早听了您的话之后,民妇立马去药铺抓了药,但我公公很生气,怪我抓药乱花钱。这不,躺在屋里不搭理人呢……”
张静虚目光微动,忽然又道:“妞妞呢?怎么妞妞也不见?”
妞妞母亲‘咦’了一声,道:“刚才还在院里耍着呢,这一转眼不知跑哪个屋去了,孩子调皮,您多见谅。”
张静虚淡笑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就随口一问。”
说着目光再次微动,越过小院看向堂屋,故意问道:“打制棺材这种活儿,大妹子你应该也懂吧?”
妞妞母亲虽然是个普通妇人,但是这话却能听明白意思,连忙道:“瞧您说的,民妇哪懂这个。我去喊公公出来,让他亲自……”
哪知她话没说完,猛听堂屋一声咳嗽,有个阴沉声音道:“不用喊了,老夫已经听到有客人上门。”
张静虚目光望去,只见老棺材匠颤悠悠的扶着房门。双方隔着小院,彼此目光交接。
忽然老棺材匠叹了口气,冲着张静虚招了招手,道:“老夫知道,你肯定会来,咱们进屋谈吧,我儿媳是个普通妇人。”
张静虚点点头,笑道:“确实应该好好谈谈,张某对于棺材一窍不通。”
两人话里有话,分明暗含深意。
……
妞妞母亲却以为是关于打制棺材的生意,连忙道:“民妇去泡一些茶水,张捕头您先去屋里坐着。”
张静虚再次点点头,道:“不用太忙活,泡茶就免了,弄碗白开水就行,张某习惯了白开水。况且茶叶很贵啊,咱们平头百姓哪能享用的起。”
妞妞母亲颇为赧然,道:“您这是看出来了,俺家里确实没茶叶。”
张静虚温和一笑,再次道:“烧点开水就行。”
说完微微一顿,顺手一指小铃铛,道:“我这晚辈受人嘱托,要给城外渡口的船工捎口信,说来真是颇为巧合,那船工的闺女也叫妞妞……”
妞妞母亲先是一怔,随即惊喜的‘呀’了一声,道:“他就是我家那口子啊,他的闺女就是妞妞。”
张静虚哈哈一笑,道:“我就说嘛,哪有重名这么巧的。”
说着目光示意一下,对小铃铛道:“去吧,跟着这位婶婶去找妞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妞妞父亲托你的事,你一定要给他办妥了。”
小铃铛聪慧,立马点头道:“您放心,我明白。”
张静虚‘嗯’了一声,转头看一眼云静疏,佯装问道:“你应该不用去找妞妞吧?”
云静疏微微而笑,道:“我也想听听棺材的事。”
张静虚点了点头,伸手探进怀中,掏出来之时,手中已经‘把玩着’一枚古币。
他笑容意味深长,道:“那咱们就一起进屋,向老人家好好请教。”
云静疏目光幽幽,道:“是得好好请教,毕竟咱们不懂。”
……
两人穿过堆放木料的小院,很快到了老人所在的正屋。
入眼所见,屋里赫然又是一口棺材。
张静虚心中微微一冷,他清楚记得这口棺材模样,就在今早之时,刚刚被仙石打碎。
仙石发出的那一道雷火,将整口棺材炸成了碎屑。
然而现在,又出现了。
……
……今天发的是2合1的大章节,原因是情节太顺没法掐分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