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白张大嘴,他想说:“为什么看你的动作不像是在扛女生,而是像在扛死猪?”
在他的印象中,越哥似乎从来没有怜香惜玉过,跟没有那方面想法一样,无论对男对女都一视同仁。
唯有面对小孩或弱者时,才能露出几分人情味来。
说是不怜香惜玉,却也从没给过别人粗鲁的感觉,哪怕是那么高的战斗力,那么残忍的杀戮手段——也没有。
要说越子生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那还不太贴切,总之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感觉。
或许每一个见过越子生的人,都会对他抱有不同的感觉...或感激,或恐惧,在他身上给人的印象是多面性的。
一两个简单的词汇,并不能形容一个完整的他。
而越子生本人却没想过那么多,在他心里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现在正扛着云鬓雪走在最前面,瞄准了一个方向走,绝不拐弯或者回头。
他认定只要直线走,只要这迷宫有尽头,他们迟早会出去。
少女的体重对他来说基本可以和鸿毛画等号,然而就算越子生不知疲倦,其他人不是。
“大哥哥,我饿了...”
出声的是焦俊伟,小孩子不比这些大人抗饿,当初小镇里有着云鬓雪的帮助他也没太饿到,现在没有任何食物补给根本撑不了多久。
刚说出这句话,最前方越子生的脚步就戛然而止。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一齐回头看向这不到十岁的小孩子。
张老师低垂着头,这种时候他本该劝劝自己孩子再忍耐忍耐,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考虑食物问题。
然而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双眼无神放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面前地面,像是连灵魂都被自己妻子带走一般。
末世给这个成年人的打击,似乎已经超越了他的承受极限。
原本已经摇摇欲坠脆弱不堪的镜面,在经历了最后一击后,终于开始濒临破碎。
越子生眉头微皱,不是他厌烦,而是有些为难。
倘若换成这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云鬓雪开口说饿,他都不一定会理会。
但张口的是焦俊伟,这里唯一的孩子。
...
“一会找个楼躲一下,我去给你弄吃的。”
越子生回过头去,而身后几人则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表情精彩纷呈!
他居然会让步?不是从来说一不二的吗?!
然而越子生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这几人复杂的想法,他一直有自己的打算,找食物只当是给漫漫长路中加上一点波动罢了。
又走了一个钟头左右,几人找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小区,这才停下脚步。
越子生环视周围,迷宫内自己的感知能力失效,他沉下心用双耳仔细听着所在这片区域的任何声音。
寂静...
死寂。
没有其他生物移动的声音,除了身后几个活人的呼吸,至少目前...是这样。
沉默无言,他脚下不再停留,领着几人选了个比较隐蔽的房间,让他们藏了进去。
将云鬓雪放在床上,转头又嘱咐陶白看好其他人后,越子生独自走出小区。
他手中的长枪就一直没放下过,白日内迷宫内也不见得多安全,想想当初他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就知道了。
径直走向街对面的便利店,一开始选小区也是因为附近的商店多,资源好获取。
只是不知迷宫内的食物,能不能吃...
推门走入其中,不大的便利店内因为长时间未有人踏足此地,已经积了成人大拇指粗细的灰,刚抬脚迈进去就会飞起一片,很是呛人。
越子生揉了揉鼻子将瘙痒赶走,提起几分警惕继续向里走。
不止地面,货架上也带着一层灰,但下面的商品整整齐齐摆在那里,凑近一看生产日期基本都在两三个月以前。
“都没过期...?”
越子生将信将疑拿起一个罐头,抖了抖上面的灰,靠近观察。
从包装上看保质期还有很久,生产地...安城?
他见状,立刻又拿起旁边架子上的食物,发现真的有一部分原产地就是安城。
“难道...这里已经是安城了?!”
越子生不太能确定,自己是看过地图的,按理来说距离安城还有一段路,而且无法确定迷宫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象、
尤其是在陶白说出他们也曾经进入过虚幻世界后。
各省市的迷宫,幻象世界,超出常人理解的怪物...还有奇怪的石块。
种种疑问不停地堆积在越子生心底,愈来愈多,越来越重,他发觉自己现在所看到的,似乎仅仅是这末世的冰山一角。
一步步走向全新的世界,整个地球都被重新洗牌,能走多远全看个人实力。
...暂时没别的办法,越子生打算用最原始的方法来实验一下东西能不能吃。
直接打开罐头,张开嘴咬了一块,嚼了嚼。
不是他莽,自己身体内部早就与常人大相径庭,此时就算喝硫酸估计也会很快愈合,最适合用来试毒了。
而且伊哈麦德当初说了,只要真我不灭,他就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所以现在的越子生——是不死之身。
几块肉下肚,还是老样子一点味没有,像吞了塑料,让他脸色不禁难看了几分。
果然,无论怎么努力去适应,身体本能也无法接受失去味觉的现实啊...
又吃了其他几样,拧开瓶装水喝两口,在原地等了几分钟。
越子生反视体内,食物落物胃里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直到被分泌出来的胃酸缓缓侵蚀,他这才放下点心来。
“可以,这是个好事,迷宫内的食物能吃。”
这么看来他们暂时不用为食物的问题担心了,毕竟这里的建筑群就是末世前的城区,各种便利店走几步就有一家。
不再耽误时间,迅速将那几种自己确定没问题的食物装了满满一包后,越子生又拎了一提水,快步走出便利店。
...
陶白双手环胸,靠坐在墙角低头休息,一旁床上云鬓雪双目紧闭脸色发白,甚至鬓角微微渗出细汗。
看得出来,她现在状态很不好。
不远处,曲正业抱着腿缩在另一个角落,脸色不太好看,嘴里用最小的声音抱怨着“人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把我们丢下了。”云云。
而门口附近的父子状态看起来最差,焦俊伟缩在他父亲怀里,脸埋进大人的胸口低声哭泣,张老师机械地摸着小孩的背,双眼无神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叩门声,陶白立刻惊醒,他快步走到门口将手附在把手上,神情略带激动,却没有第一时间开门,反而开口问道:
“谁?”
“我,越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