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岳灵珊离开。
林震南适时的进入屋内。
“韩少侠,香汤已备好,饭菜也在准备中,您看……”
韩靖抬手止住了后面的话语:“不急,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自当效劳。”林震南抱拳道。
韩靖指着桌上的纸笔道:“我说你写,人参、甘草……依照此等比例,制成药丸,大概要两个月的用量,我明日就要。”
“好,我明白了,我亲自去办。”
韩靖点了点头,又道:“把于人豪他们叫过来吧。”
“是。”
片刻后,于人豪、贾人达等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见到韩靖,纳头便拜,口中直叫:“韩爷饶命。”
他们四人在偏厅里等得心中七上八下,生怕韩靖听了那些镖头的言语。
现在得韩靖召见,一门心思的求活,尊严既已丢了一次,再丢多些也无关紧要。
韩靖道:“都起来,我说过的话自当算数。现在有两件事要你们去办,第一,把你们派去各个福威分局的青城弟子都召回去,抢了的东西得还回来。
第二,把余沧海的尸体送回青城派,他殒命我手的消息用你青城派的势力沿途散播,当然,你青城派如果还有人不服,尽管来找我便是。”
“是,韩爷。”于人豪满口答应,点头哈腰,“韩爷说笑了,我们那里敢与您为敌。”
他是青城派的大师兄,而青城一脉,是在他师父余沧海手中发扬光大,那些师叔伯早就死绝了。
所以,他于人豪现在就是青城派的掌门人。
“是吗?那也很好,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韩靖敷衍了一句,跟这些没骨头的人待在一起,奉承的话再好听,也不会让人觉得愉悦。
于人豪几人等得就是这句话,生怕韩靖反悔,一个个表了忠心,跑的比兔子还快。
没多久,韩靖在林平之的带领下来到别院。
路上,林平之数次欲言又止,韩靖权当没看见。
他们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院子中,厢房外,站着两名十五六岁的侍女,面容尚算清秀,见到两人行了一礼,口呼:“见过少爷、韩爷。”
林平之轻轻点头:“小朱,小梅,这是我福威镖局的贵客,好生服饰韩少侠沐浴。”
“是。”两名侍女脆生生的应道。
“别,我习惯一个人洗澡。”韩靖头有点大,言辞很坚决。
虽然他接受了没蛋的事实,但还未坦然到无视他人眼光的地步。
“那你们下去吧。”
林震南早就同林平之交待过,一切听韩靖吩咐,不可勉强。
“那韩少侠请,我就在院外等您。”林平之道。
“谢谢。”
韩靖颔首,走进房中,关上大门。
“呼,总算是自静了。”
韩靖除去衣衫,跨进大浴桶中,适宜温度的水亲吻着他白净的肌肤,他舒服的差点呻吟出声。
泡了一会,韩靖用右手揉着眉心思考问题。
“林家的事情告一段落,还有二十几天的时间,要想提升武力和扬名,我恐怕得做更多的事,去挑战各派高手?也不是不行,不过,砸场子似乎有点不道德,而且传名不快,还是得整点大活,能让整个江湖议论的那种。”
“啪!”
韩靖右手打了一个沉闷的响指,眉宇间有豁然开朗之色,“咦,按照时间推算,再过个十几天,貌似就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日子,衡山派的二把手交游广阔,五岳剑派包括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似乎都去了,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嵩山派的脸,再救下刘箐和曲非烟,岂不是一箭双雕?嘿,很有搞头啊。”
……
是夜,晚风微燥,星辰漫天,虫鸣四起。
福威镖局后房的一处庭院里,石桌上,一灯如豆。
韩靖身穿白衣,左手边放着一盏茶,右手拿着《青城玄功》仔细研读,时不时会以左手比划两下,吸收其中精华。
白日里,他洗完澡后,在福威镖局大吃了一顿,本想返回自己租住的地方,奈何林家和一众镖师太过热情,愣是把他挽留住下。
韩靖没有认床的习惯,倒也乐得住的好一些,况且,明天拿到修炼内功的药丸,他不打算在福州城里多待,住哪都一样。
此时,刚过戌时。
他把轻功和点穴手法看完,秘籍只剩下薄薄的两张纸。
但见这两张纸上,一张上写着青字九打(缺陆),另一张城字十八破(失传),只画了一个大锥子似的图形印在上面。
“名字起得倒是挺炫。”
韩靖嘀咕了一句,慢慢细看。
青子九打,乃是使用各种暗器的手法和用法。
书上面只记了,“青峰钉”、“铁菩提”、“铁莲子”三种暗器手法、模样和使用方法。
其用途分别是偷袭、破外功高手防御、破穴位罩门。
没花多少时间,韩靖便把三种暗器的使用手法铭记于心。
他放下书本,走到一棵不知名的树旁,弯腰拾起树底下的一枚比黄豆略大的圆形石子,用打“铁莲子”的手法暗运内力,甩出这枚石子。
“嗖”的一声。
“叮!”
石子撞击在桌面上的茶杯上,直接把杯身穿击了一个小洞,茶水从小洞中汩汩流出,而杯身不碎。
“聚力于一点,穿透性极强,难怪能破穴位罩门。”
韩靖若有所悟,又捡起一块拇指头大小扁圆石子,以“铁菩提”的手法发出。
“噹!”
茶杯直接炸裂,茶水四溅,杯身碎成好几块,响声震彻整个院落,直接惊动了在外面巡逻的高个趟子手。
“铁菩提的力道关键在于一个‘旋’字,手法和内力结合,破坏力惊人,破外功再轻松不过了,这青字九打有点意思,若是完整的,远比这套松风剑法要强,可惜,与之配合的城字十八破失传了,青城派能传承几百年,还是有点东西的。”
韩靖有些唏嘘。
那高个趟子手跑到院子里来,见是韩靖,打量了一下周遭,连忙问道:“韩少侠,刚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青城派的狗崽子又来偷袭?”
“不好意思,打搅到你了,是我在练功。”韩靖微笑致歉。
“哦,哦。”高个趟子手觉得整个身子都是酥的,韩靖这样的翩翩高手竟然跟他道歉,愣了一会神,忙傻笑道,“好,那您练,我去巡逻了。”
“去吧。”韩靖点点头。
没过多久,院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的主人在院外逡巡了数次后,终于下定决心,来到院门前。
韩靖不用回首,就已猜到来人是谁。
“韩少侠,您,您有空吗?”
林平之的声音有些紧张,全无往日里锦绣公子的模样。
韩靖回首一笑,若春风拂来:“原来是林兄,请过来坐。”
“好。”林平之应了一声,略微拘谨的走了过来,望着韩靖道,“韩少侠,我有一事想麻烦您。”
“哦,说说看。”韩靖笑道。
他话音刚落,林平之“咚”的一下,从石凳上起身,猛然跪在韩靖面前:“我想拜您为师,请您传授我武功。”
原来,林平之自早上见识过韩靖的武功,心神便为之折服,起了拜师学武的心思。
往日里,他在一众镖师的捧喝声中,总以为自己的武功即便不及一流高手,但也算的上是个人物,强过大多数人。
可这两天来,青城派戏耍整个镖局如戏狗,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未见着,便死了二十几人,还不知其原因,这是何等的无能。
就连他视为天的父亲,也被人以小小瓦块击落武器,又何谈是敌人的对手。
他这才知道自己往日是何等的井底之蛙,一颗自矜之心碎的七零八落。
但他自出生以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张口求过人,踌躇了大半天,才决定到韩靖面前,求传武功,他已经做好了不惜任何代价的准备。
韩靖道:“你先起来,我先说好,千万别搞我不教你,你就不起来的那一套,我不想做的事情,你就是跪死我也不会答应。”
“这……”林平之茫然无措的望着韩靖,沉默了片刻,乖乖站起身来,“韩少侠,究竟怎样您才能教我武功?我,我一定照做。”
韩靖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林兄可有什么志向?”
“志向?”林平之心中有些疑惑,但想了想还是说道,“以前,我想接替父亲的总镖头,行走江湖,把福威镖局做大做强,超越父亲,成为江南第一镖局。
但现在,我发现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没有与之匹配的武力,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不仅随时都会失去,还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我现在只想好好习武,让自己变的更强,再去青城派报仇!”
说到这,林平之的眼眶忽然红了,“郑叔、史叔还有陈叔、褚叔,蒋叔他们死的太惨了,他们都把我当子侄看待,平生从未行过恶事,反倒帮助过不少贫苦之人,还有那些死去的镖师兄弟,他们太无辜了,有的人孩子还不满三岁,是我无能,我……”
林平之哽咽了好一会,狠狠的把脸上的眼泪擦掉,平复心情道:“对不起,韩少侠,我没忍住,让您见笑了。”
韩靖摇了摇头:“没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果你得报血仇,之后还想做什么?”
林平之抿了抿嘴唇:“若是能报了血仇,我更要好好练武,终有一日,我要把那种滥杀、欺世盗名、为非作歹的门派从江湖里清除,再也不要让我林家的事情出现在别人身上。”
“好志向!”韩靖赞叹一声,心中想道,“果然,林平之在没有遭到灭门之灾和岳不群丧心病狂的逼迫下,还是个心地善良的五好青年。哎,命运何其无情,让一颗好好的侠苗变的心智扭曲,无法相信任何人。”
随即,他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道,“你有此志向,我教你武功何难。”
凡是命运玩弄的,我偏偏要帮。
“您……您答应了?”林平之惊喜的瞪大双眼,又哭又笑的就要拜下去。
韩靖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道:“别,武功我可以教,但我不想收个岁数比我还大的徒弟,就当是为你大好志向的庆贺。”
林平之的心情依旧激动无比:“您的大恩……”
“打住打住。”韩靖抬手道,“我最烦挂在嘴上这一套,恩仇藏心里便是,如何去做也由你心。”
说着,韩靖一指桌上的《青城玄功》,“这本秘籍,你拿去背,我明天会再留一天,有不懂的地方,来问我便是,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