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切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要是山神,俺直接把头剁下来丢进火里,给那玩意儿当祭品!”
“段兄,此话怎讲?”
段切咬牙切齿,“你见谁家山水神灵是依靠吸收天地精华,日光月辉来修行的?这是妖族,以及一些特殊道脉法门的修炼途径。山水神灵依靠的是功德!正气!灵力!是绝对不会,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王老弟,你见过听过有鬼物修炼儒生的浩然正气,道门的五雷正法,佛家的除魔真言吗?这就跟面前这玩意儿肯定不是山神一个道理!”
王西洲恍然,“那这道虚影,是妖?还是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鬼玩意儿,咱先联手打退,其他事情之后再说!”段切抡起鳄牙开山斧,扛在肩上,“王老弟,拿出全力,不要留手,这玩意儿,很强!”
“西洲自然知道。”
连段切这个辟凡五境都要严阵以待,王西洲只是个吞灵四境,还敢留手?
命不想要了是吧?
王西洲凝神屏息,一把折扇出现在手里,白色灵力升腾,衣袂无风自动,让王西洲看上去如同下凡的谪仙人一般。
折扇由玉竹制成,镶嵌着三颗形状、颜色皆不同的宝石晶片,入手沁凉如玉,温润如脂。
段切瞥了一眼王西洲手里那把折扇。
好家伙,又是一把俺没见过的丙等道器。
王老弟的家底真殷实啊!
又看了看跟了自己几十年,通体满是岁月与战斗痕迹的鳄牙开山斧,段切不禁扯了扯嘴角。
是该找一把差不多的道器来偶尔代替这斧子了,不然等哪一天断了,可就没地方哭去了。
但如今形势危急,段切也不再想东想西,紧了紧手里的鳄牙开山斧,浑身散发着褐色灵力。
段切微微弓起背,一双三角眼反而瞪大了些,却如同一头嗜杀的巨熊,睁眼觅食,浑身散发着浓浓煞气。
一位谪仙人,一头巨熊。
这两者站在一起,无论怎么看,这个搭配都很奇怪。但偏偏,王西洲与段切今天就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而且他们两人还是好友。
女子身形吸收了月光,不仅身上气息暴涨,虚影也似乎更加凝实了些。原本连身形轮廓都有些看不清楚,如今却是连面容都能瞧得出些眉眼。
细长的柳眉,丰润的红唇,小巧的脸蛋,典型的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
王西洲微微皱起眉头。
眼前这道虚影,王西洲现在可以肯定并非活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道灵力投影。
甚至是,灵力分身!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与本体面容相差无几。
也就是说,这道虚影的本体,便是如今所呈现在王西洲等人面前的这幅模样。
可一位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且不说是什么贵族豪门的千金了,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浣衣女、绣娘,那也至少是通晓事理的。而且椒月山地处西部,与江南水乡两地相距甚远,这位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遥远的椒月山,做起了这种假冒山神的龌龊勾当?
这里面有问题啊!
但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面前这道虚影虽然长得眉清目秀的,但指不定下起手得有多狠。
全力出手,小命要紧!
王西洲踏前一步,手中的玉竹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亮起了一道明亮的光芒,更有几缕灵气萦绕其中,云烟氤氲。
段切定睛一看,玉竹折扇正反两面各自写着几个字。
格物致知。
接天雨水润心间。
段切心头一跳,当即大笑道:“好家伙,王老弟,你连书卷气都有了,何愁不能染指浩然正气!”
王西洲微微一笑:“段兄,好话等会再说,先出手吧。再让这虚影吸收月光,增长修为,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好!”段切抡起鳄牙开山斧,身上褐色灵力再度暴涨,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头巨熊,“王老弟,俺先来!”
段切右脚剁地,整个人顺势飞起,然后右手与巨斧抡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之后,斜着朝女子虚影砍去。
直指女子虚影脖颈处!
王西洲也趁机一挥折扇,一道蕴含着书卷气的白色灵力射出,在空中一分为五,笼罩住女子虚影的逃跑路线。
自己也直接飞起,以折扇做刀,劈向女子虚影面门。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配合得天衣无缝,声势之浩大果决,出手之缜密狠辣,绝非一夕之功。
只说这两人合手的这一击,一只初入辟凡五境的鬼物,不死也得重伤。
本来段切自己就是辟凡五境,而且在这个境界浸淫多年,根基底蕴无比扎实。刚刚的那一下,可是他的八分力,同境之中,可少有能正面接下他这一斧的修行之人。
再加上还有王西洲的出手。
虽然王西洲只是吞灵四境,但他却有着书卷气。
鬼物属于阴物的一种,虽然可以融于虚空,神出鬼没,擅长遁逃、暗杀之术。因为本身阴气过重,无法修行大多数正统大道,所以阴物多是修行一些微末小道或是旁门左道。
同样,也是因为自身阴气过重,世间阴物几乎都被一些至刚至阳的法门、道器所克制,儒生的浩然正气,道门的五雷正法,佛家的除魔真言,天上的煌煌大日,地心的炽焰熔岩,人间的赤子之心,皆是阴物的克星,除了那些天生灵异、道行高深、法宝在身的阴物。
而王西洲现在的书卷气,便是浩然正气的一道分支,修到一定境界,便可化为浩然正气!
所以王西洲虽然境界不高,但手持的书卷气,却是一记压胜阴物、足以扭转乾坤的无理手!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王西洲的出手,比段切这个辟凡五境还有用。
白孤紧紧握住白小小的小手,眼里有着担忧之色,心里无比着急。
像这种级别的战斗,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启魂一境所能插手的。
是嫌死得不够快,赶着去当炮灰吗?
不过他的着急,可不完全是担心王西洲与段切的胜败死活,担心他们二人。
主要是他们现在是场间最高的战力,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要是他们俩都败了,自己可挡不住那道虚影,到时候自己和白小小可就只能等死了!
白孤突然有所感应,目光转向某处,瞬间瞳孔一缩。
“怎么又来了?!”
那里,彩衣男子满身是血,正缓缓地爬起来,目光阴沉地盯着白孤与白小小二人,嘴角缓缓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