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聆听着对方讲述,又自行忽略了对方因厚颜无耻而频频提及的‘咱们妹妹’,当陈逍遥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当亲耳听到对方说已搞清妹妹所患何病时,刹那间,何飞神情皱凝,心脏狂跳!
过度惊愕下,大学生神情激动,一把抓住陈逍遥肩膀焦急追问道:“你说什么?你知道我妹妹得了什么病?是什么?快告诉我!告诉我!”
感受着因对方用力过大而隐隐作痛的肩膀,又看着面前那满是焦急的脸,陈逍遥不言有他,未曾挣扎,是的,他能体会,能深切体会到此刻何飞内心有多么急切,多么紧张,所以很自然的,面对追问,陈逍遥不再嬉皮笑脸,不再废话连篇,点头回答道:
“嗯,是的,我的确知道。”
“是什么?快告诉我,快告诉我何萌同那些师生们到底患的什么病?”
“额,这个……”
“快说啊,快,不要磨磨唧唧!”
最终,在何飞的连番催促下,犹豫片刻,陈逍遥才用一种复杂口吻开口道:“额,告诉你答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镇定,一定要镇定,另外在告诉你答案前我还要纠正一个小错误,那就是我刚刚有些用词当,严格来说那种能让人全身无力的白化症状根本不算疾病,由于并非疾病,所以这也是为何医疗手段无法治疗的原因所在,实际上……”
“先说好,在我把真相说出后你可别害怕。”
说到这里,先是一顿,谨慎盯了何飞一眼,直到确认对方较为稳定,陈逍遥才如做出某一决定般说出一段话,一段足以让任何人毛骨悚然的惊骇之语:“那个,实际上你妹妹连同一众师生任谁都没得病,而是……中蛊了,中了某种极为恶毒的巫蛊之术!”
………
巫蛊,起源于数千年前一种既古老又恶毒的术法,这种术法类似于巫术但又不同于巫术,常用于害人,属古邪术范畴。
通俗点来讲,所谓蛊,多数指毒虫,而巫蛊之术就是采用某些诡异手段配合毒虫所害人的可怕术法,巫蛊之术流传已久,近代很少出现,但在z国苗疆与东南亚等地区仍然有所流传。
关于巫蛊,何飞不了解,不明白,不单他不了解,任何一名现代人都不了解,而人们对巫蛊的粗浅理解亦大多来自于影视剧或书籍,就拿何飞来说,在其个人印象中,所谓巫蛊应该是类似于拿针扎娃娃的旁门左道,然而谁又能想到,真正的巫蛊之术却远非那样简单,不仅能在不知不觉间害人于无形,让中蛊者在痛苦中死亡,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听完陈逍遥以上结论,何飞如遭雷击!
然后,青年开始颤抖,额头开始冒汗,他怕了,但这种怕并非是自身恐惧,而是来源于对妹妹的性命担忧。
正如刚刚所描述的那样,诚然何飞不了解巫蛊,可他却常从各类书籍又或是影视剧中听说过这一词汇,他知道那是一种非常厉害的东西,乃至一听到巫蛊二个字心中就顿觉发寒,幸亏他懂得控制自身情绪,否则此刻的他也不仅仅只是身体发抖额头冒汗了。
强行控制住莫名颤抖的身体,恍然回神,大学生转移视野,目光径直投向对方:
“巫蛊之术,你说小萌中了蛊毒?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听着大学生那满含不解的询问,许是早有预料,加之正事面前向来从不含糊,何飞询问方出,陈逍遥就已紧随其后转变表情,摆出一副不符合其个人性格的罕见严肃态度,最后皱着眉头解释道:“你问我为何知晓此事?好吧,这不怪你,做为一名普通人你不了解纯属正常,但我不同,我和你不一样,我是道士,一名正儿八经茅山道士,虽说巫蛊之术同我中华道门基本没有联系,然我茅山道家精髓之一便是广纳百家诸事为提防,行降妖除魔之大任,也就是说别看我们茅山道士修习的皆为正统道术,可在道门典籍里仍然记载着诸多为对抗邪术而刻意为之的信息介绍,当初我在庐山跟随师父修道几年间就曾有所涉猎,不单阅读过大量道门典籍,平常授课时师父亦曾为我讲述过一些巫术害人之事,所谓隔行如隔山,我承认做为道士的我不是很懂巫蛊这玩意,可依旧不妨碍我对此类邪术有所了解,实际上当我看到你妹妹第一眼时我就隐隐察觉到事态不妙,直到亲自为其号过脉,我才彻底确定你妹妹并非得病,而是中了蛊毒,确切来讲应该是中了蛊毒之中的白虎蛊。”
白虎蛊!?
说到这里,陈逍遥先是一顿,随手摸了把凌乱发丝,接着便在何飞那徒然诧异的眼神注视下自顾自继续道:“在此我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要告诉你,好消息是,你妹妹虽然和其他师生一样统统中了蛊毒,但却属于威力不算太过强悍的慢性蛊毒白虎蛊,是的,通过对你妹子的初步检查,我发现这种蛊毒会随时间流逝将中蛊者体能销蚀一空,外在表现为躯体发白逐渐蔓延,当白色区域将人身体完整覆盖之际就代表蛊毒现已将被害者体能销蚀殆尽,我们道家有云,人活在这世精体兼备,简单可理解为人之所以活着全凭精神和体能双重支撑,二者缺一不可,一旦过量使用精神力造成精力耗尽那么人无疑会死,同样的,体能消失人一样会死,不否认这种名为白虎蛊的蛊毒属于慢性侵蚀,无法让人快速毙命,但其致死率却高达百分之百!”
“且值得一提的是,一般情况下此类蛊术常用于古代战场,比如两军对垒,如双方实力相近短时间内谁都消灭不了谁,一旦形成长期对峙,那么一方往往会特意请来巫蛊师给敌方军队下白虎蛊,从而导致敌方士兵体能迅速流失最终不战自败,此类邪术直到近代才逐渐消失,至此白虎蛊亦再没出现过,可……没想到啊没想到,时隔数百年,居然在这小小枣庄市里重新见到了!”
百分之百致死率!
咯噔!
听过对方解释,何飞本就提着的心瞬间升至嗓子眼,整个人汗如雨下四肢冰凉,好在未被彻底吓懵,度过最初惊慌,下一刻,青年反应过来,忙用期待目光转向陈逍遥:“白虎蛊吗?既然如此,作为一名通晓方术的茅山道士,你,你应该有办法解除对吧?”
眼神中满含期待,话语中几近颤抖。
注视着身前何飞那一脸期待模样,陈逍遥默然不语。
说实话,他此刻很想拍着胸脯满脸得意的说自己能解,而后享受起何飞兄妹连同其全家人的集体崇拜,但事实上……
他,没办法。
当真没办法,不否认自己确实为一名通晓阴阳的正宗茅山道士,然而遗憾的是,他不懂蛊,犹如现实中各类职业可以用隔行如隔山所形容那样,对于巫蛊之术,他仅仅了解表层,至于如何破解更是毫无办法。
沉默片刻,陈逍遥也只无奈摇头实话实说道:“刚刚我曾说过,我一好一坏俩消息,好消息是白虎蛊不会快速致命,而那坏消息……抱歉,我虽知道这东西可却并不清楚此类蛊毒破解方法,恕我无能为力。”
沉闷的语气饱含无奈,沮丧的声音略带不甘。
至于何飞……
青年沉默了,自打听过回答,他便如一尊塑像般凝固原地久无反应。
见大学生刹那间面如死灰神情呆滞,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下一刻,随着眼珠一转,陈逍遥又额外加了一句,一句瞬间打破沉寂继而给予何飞希望的提示补充: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叫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咱们能把揪出那个下蛊的巫蛊师,到那时解药自然而然可以获得,但是要快,以你妹妹目前状况,已经撑不了几天了。”
果不其然,陈逍遥此言一出,刚刚还失落无比的何飞瞬间重燃希望,继而朝向陈逍遥确认道:“你刚刚说找到下蛊之人就能解了对吧?”
“嗯,是的,只可惜人海茫茫啊,加之咱俩又没有啥线索,想找出这人……难啊!”
由于并不知道大学生早前曾做过调查,面对询问,陈逍遥也只能一边叹着气一边如实相告,看似如此,不料话音刚落,何飞的反应大为出乎预料,竟直接用干脆果断的语气接口回应到:“不难,我现已获知真凶在哪了!”
“什么!你,你居然查出来了?”
“你不用那么惊讶,事情是这样的……”
凭借过人口才,随后时间里何飞开始讲述,将返回现实世界以来所经一系列遭遇统统毫无保留告知陈逍遥,期间亦自然包含对下蛊者的身份猜测,比如下蛊者很有可能来自于其他执行团队!
“实际上就在你刚刚找到我时,我原本就打算前往21高中去找那下蛊的混蛋,除此以外警局刘队长亦会一同前往。”
随着何飞叙述完毕,陈逍遥神情惊愕一时愣住,除惊愕于事件曲折外更多的则来自于何飞,是的,他很意外,非常意外,意外于对方调查能力会如此之强,居然仅用两天时间便查出了事件大体真相,另外还有一点让他吃惊是,没想到在现实世界竟遭遇到了其他执行团队成员!
哪怕以往何飞曾明确告知过众人诅咒空间并非只有他们一支执行团队,可冷不盯获知以上消息,其所带来的震撼仍然巨大,仍足以让如今置身现实的何陈二人惊讶万分。
当然惊讶归惊讶,震惊归震惊,实则以上种种现已非陈逍遥所虑重点,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他俩有没有把握抓到对方!?
是的,和因急于拯救妹妹而略显急躁的何飞不同,陈逍遥所考虑的比他更多一些,首先有一点能够确定,那就是……
假如对方当真是执行者,且来自于诅咒空间其他执行队伍,基于双方同为执行者这一要素,双方该如何接触?
要不要尝试先以和平手段交涉而后从对方那获得蛊毒解药?.
如果对方不答应该怎么办?动武吗?只是一旦动武,届时己方又有几层胜算?
不错,以上便是陈逍遥获知真相后脑海所油然而生的问题顾虑,琢磨到此处,旋即两眼一眯朝何飞反问道:“既然你已决定立即前往,那么咱们是主动示好寻求以和平方式解决呢?还是……武力解决呢?”
聆听着对方那语带双关的问题,何飞瞬间就明白了陈逍遥顾虑所在,听罢此言,这次大学生倒没立即回答,而是在青年道士的目光注视下皱眉沉思踱步思考,伸手摸了摸下巴,最后抬起脑袋用不确定口吻给予回答:“为了小萌性命,我会先尝试同对方和谈解决继而获得蛊毒解药,不过……”
说到此处,何飞先是一顿,不料下一刻表情却又在刹那间转为阴冷,而后话锋一转,用满含愤怒的语气咬牙切齿说出一句话:
“对方要是拒绝,那么,我就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
同其他资深者相比,严格来讲陈逍遥加入团队时间并不算长,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通过一段时间接触,何飞也算了解了此人,诚然对方性格逗比满脸痞气,然一旦到了关键时刻此人却非常靠得住,属于平时散漫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的类型,加之为人颇讲义气,果然,在得知大学生打算赶往21高中后,陈逍遥斩钉截铁表示愿一同前往,而何飞亦同样不是那种墨迹之人,确认对方态度坚决,大学生在不迟疑,走至路边挥手拦车。
于是,乘坐着出租,两人共同赶往21高中。
时间,17点53分。
天际泛黑,光芒消弭,待做过最后一丝无用挣扎后,最终,夕阳西下,在那愈发壮大的黑色挤压下沉入地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黑暗,是那笼罩天空的无尽夜幕。
轰隆隆。
夜幕下,某条通往郊区的公路中行驶着车辆,散发着轰鸣,一辆出租车正沿道路持续行驶着,车内,何飞出乎预料的没有与陈逍遥继续商讨行事细节,反而和对方一起双双凝视着,借助车灯共同打量着何飞手中某样东西。
一枚矿泉水空瓶,瓶中有条虫子。
一条长约10厘米左右的古怪白虫。
望着瓶中怪虫,陈逍遥目光凝重观察不休,而这条白色虫子则正是昨晚何飞在击毙了那名剥皮人后从其脑浆所钻出的虫子,当时曾被何飞捉进一枚矿泉水空瓶,时隔一天,虫子现已死亡,然,就算虫子已死,陈逍遥依旧看得仔细,就这样以一副凝重表情目不转睛久久注视着。
时间一秒秒过去,直到两分钟过去,青年才在深呼一口气后抬头朝身侧何飞道:“嗯,不会错,这是蛊虫,实打实蛊虫,而你首次在学所校遭遇的那名剥皮怪人其实并非活人。”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昨晚你在学校所碰到的那个剥皮人实际只是具尸体,可想而知,一个本已死亡多时的人能被打死才怪,额,用专业术语来解释可以将剥皮人称之为蛊尸,蛊尸,顾名思义,指被蛊虫所控尸体,蛊虫进入人脑后便能凭借其特殊性链接脑部神经,继而做到对尸体的行动掌控,外在表现为尸体奇迹般复活,可惜此类复活没有意义,就算能够行动,实则仅仅只是一具毫无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一具被蛊虫主人也就是下蛊者所控制的尸体傀儡,傀儡没有痛觉,不存意识,更无体能限制,正因如此,傀儡才会具备那远超常人的力量速度。”
“当然了,说起来简单,可要制作这种傀儡蛊尸却并非易事,制作条件极为苛刻,据说必须要在人即将死亡但又暂未死亡的关键时刻将蛊虫植入脑袋,唯有如此方能制成蛊尸,另外那种能操控尸体的蛊虫亦是用特殊秘法培育而成,世间根本就没几人知晓内情,或者说这本就是一种秘术,属于一种连寻常巫蛊师都无法掌握的高级秘术,蛊尸很难消灭,唯一弱点在于脑袋,由于蛊虫必须寄生大脑方能操控尸体,所以这才是为何当初你用枪打爆脑袋傀儡会死,而那刘队长开枪打身体却全然无用的原因所在。”
还别说,身边有一个对奇闻异术颇为了解的同伴当真好处多多,就算对方仅仅只是粗通皮毛,可待听完陈逍遥一番解释后,何飞还是感觉自己长见识了,除此以外,看向瓶中虫尸时亦忍不住心下颤栗,真没想到这小小一条虫子竟会如此可怕,幸亏当初自己曾无意中打爆傀儡脑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思绪运转,心态起伏,随着想清种种一切,何飞愈渐凝重的目光亦不自觉转向陈逍遥,继而用不确定语气说道:“那也就是说……”
何飞并没把话说完,可就算言语未尽,陈逍遥却仍在刹那间明白了对方话中意思,点了点头,用一副同大学生相差无几的凝重语气链接话语,沿何飞那未曾说完的话张口补充道:“也就是说,咱们即将面对的家伙不仅是巫蛊师,更是一名极为厉害的巫蛊师!”
后排,两名青年相互交谈,二人的连番对话则自然而然传入前排,被正驾驶开车的司机清一色听入耳中。
一开始二人对话时他还能听懂些,不料,随着对话逐渐深入,逐渐诡异,司机竟吃惊的发现他居然越来越听不懂后排二人说的是什么,话虽如此,可那频繁从对方嘴里冒出的尸体、巫蛊以及蛊虫等等一听就能让人不寒而栗的字眼却也无时无刻刺激着他,从而听的他心下坎坷,不知是不是连想到什么又或是胡思乱想逐步升级,透过车窗,看着窗外夜色,看着因逐渐靠近郊区从而愈发车辆稀少的公路……
“咕嘟。”
咽了口唾沫,终于,司机忍不住了,忍不住回头朝后排二人用试探性口吻询问道:“那,那个,二位应该是表演系学员吧?刚刚你俩那番对话是在背诵台词吗?”
如上所言,为了知己知彼,借助虫尸线索,何飞与陈逍遥原本正商量着对策,不料说着说却逐渐忽略了前方司机,直到对方害怕询问,而人才恍然意识到因聊得太过深入竟然将司机吓到了,此刻,听着司机试探询问,俩人又哪里不明白原因所在?司机话音方落,下一刻,陈逍遥就已一边面露笑容一边朝司机点头大笑道:“哈哈哈,司机师傅果然好眼力,嗯,你猜对了,我俩的确是戏剧院学生,刚才也确实是在背颂台词,哎,不抓紧时间不行啊,毕竟明天就要面临考核了。”
“呼,原来还真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呵呵,看来是我误会了,我说嘛,那些奇怪字眼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
听对方这么一解释,直到此时,提心吊胆的司机才终于松了口气,暗探虚惊一场,话是这么说没错,表面也是笑呵呵,可事实上司机却早已在心中破口大骂开来。
由于怕吓着司机,又或是担心对方继续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随后路程中何飞二人不再多言,双双沉默,出租车则也在马达驱动下逐渐远离市区逐步靠近郊外,终于,过了大概10分钟后,伴随着一道刹车响动,汽车抵达终点,径直停于21高中校门口。
接下来,二人有所发现。
或者说出租车刚一停止,何飞就已经透过车窗注意到附近还停靠着另一辆汽车,这辆车何飞可谓眼熟,昨晚更是曾亲自坐过,车主并非旁人,正是市刑侦队队长刘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