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走廊上陈警官见我一脸鲜血出言询问道,我却急忙找寻小胡子的身影,回头发现这家伙正被高个子扛在肩上,依旧沉睡不醒。
清秀女子给每人分发了一枚小小的黄色药丸,让大家赶紧服下,但我想起那块黑色木牌还在长衫老者手中,这可是表叔公留给我的唯一念想,登时又想冲回房间找那帮人索要。
陈警官一把拉着我,厉声喝道:“不要命了?”
我指着房间说道:“那老头抢了我东西,我得拿回来。”
清秀女子边给小胡子塞了一粒药丸边对我说:“人早跑了,你现在进去也没用。”
我闻言诧异,我们这群人就在门前的走廊守着,这里又是28楼,不过才一会的功夫,里面那几人能往哪里逃?
陈警官不理会我的惊疑,冷冷说了声“撤”便领着众人下楼。
到了停车场我准备接过还在沉睡的小胡子一起离开,不过陈警官却把我拎上了他们的车里,美曰其名“配合调查。”
在车上,我见陈警官面色不善,小心翼翼的向他表达了承蒙援手的谢意,但他却没理我。我又朝高个子拱了拱手,高个子倒是冲我善意的笑了笑。
一路无话,半个多钟头后,车辆开进了一处老旧的街巷之中,然后直接驶进了一个小院。小院的就是一个普通的民宅院落,门口也没任何单位机关的明示,看起来毫不起眼。
下车之后,高个子扛着小胡子离开了,陈警官却带着我走进了院中那栋3层小楼,小楼的外围墙面还贴着样式陈旧的白色瓷砖,显得有些年头了。
来到二楼东面的一间房,陈警官让我进去等着,然后自己把门一关就走了。
我登时就傻眼了,啥意思啊?这算扣留还是拘留啊?问题是这地方看着也不像派出所呀?
我上前拉了拉房门,没上锁,这让我心安了些,但因搞不清楚陈警官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用意,也就没敢离开房间。
房间里陈设简单,就只有两张高低床和一张书桌还有一把椅子,看起来像是一间宿舍。我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状况,先睡一觉再说。
昨晚被胡小小吵醒后基本上就没怎么睡,这一早上又折腾得够呛,此时倦意浓浓,刚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这一觉睡得很香,我满足的撑了个懒腰,却发现陈警官正坐在书桌前抽烟,桌上还放着一个盒饭。
见我醒来,陈警官推了推桌上的盒饭,说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我这时正觉肚中空空,向他谢过之后,拿起盒饭就吃了起来。
几口吃完,陈警官又给我散了颗烟,我不好意思的接过点上后问道:“陈警官……”
不等我说完,陈警官摆了摆手道:“叫我老陈就行了。”
我从善如流,笑着叫了声“老陈”,然后再次向他表达了上午救命的谢意,并向他询问小胡子的现状。
“你那同学只是中了迷香,睡了一觉就没事了,金刚已经把他送回学校了。”老陈口中的金刚就是那位高个子。
我点点头,又道了一声谢,但老陈抖了抖烟灰,眼睛一翻瞪了我一眼说道:“行了,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说说你自己的事吧,你现在这算是下山行走还是艺满出师?”
“呃?”我莫名的挠了挠头,不明白老陈这话意思。
老陈见我一脸迷糊的样子也不解释,掐灭手中的烟蒂,然后又掏出一颗烟叼在嘴里,随即打燃火机但却并不点烟,反而是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在火苗上一捏,居然就这么将火苗从打火机上给取走了。
老陈捏着火苗慢点上烟后,手指一捻、火苗熄灭,惬意的吐出一个烟圈后看着我说道:“明白了么?”
我初见老陈之时就觉这人很不简单,在他带着人冲进那间房里和长衫老者大战之后,更是感觉他的身份绝非普通警察那么简单,此时又见他露了这么一手凭空取火的本事,自然已是明白了他的用意,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有什么就别藏着掖着了。
我说道:“既非行走也非艺满,只是求学而已。”
“哦!”老车对我这个回答显然有些惊讶,继续问道:“那你师承何派?”
对上那个长衫老者,我自然是满口胡诌乱语,但此时想我问话的老陈却是官面人物,我当然不敢继续瞎编乱造了,按照爷爷的交代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上清天心派,家师魏衍正!”
可没想到我这回答让老陈倏然一惊,但转瞬又面露迷茫,他眼神疑惑的打量着我,久久不开口发言,让我感觉怪怪的。
正当我被老陈看得颇不自在的时候,老陈这才深深吸了口烟说道:“天心派的名头我知道,并且还与派中门人颇为熟捻,但是这位魏衍正我却从未得知,不知令师现在身处何方?”
我叹道:“去世了,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
老陈脸色又是一沉,我差不多已经可以从他的眼中读出骗子两个字了,也不待他发问,主动说道:“我是记名弟子,给我授艺的是家中长辈。”
见我坦然,老陈脸色稍缓,这才问道:“敢问府上长辈名讳?”
“这个……”
爷爷曾叮嘱过我,如无必要,尽量不要泄露表叔公的姓名,所以面对老陈的询问,我显得有些为难。
见我神情犹豫,老陈说道:“你要知道,要不是这段时间以来见你行为并无如何出格之处,今天咱们谈话的可就要换个地方了。”
我想了想,今天毕竟是蒙老陈他们所救,而且他身份特殊,如果话语之间再有隐藏恐怕会对自己不利,便如实相告:“长辈姓文,讳笑彰。”
“文笑彰?”老陈喃喃的念了一遍表叔公的名字,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索与这名字相对应的人或事。
过了一会,他神情一凝,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声急问:“他是你什么人?”
我答道:“他和我爷爷是表兄弟,我叫他表叔公!”
老陈此时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又问道:“敢问令祖父……”
“王元寿!”
“嘶~”老陈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像我爷爷的名字吓着了他一般,然后他说道:“我还有点事,你先在这休息下。”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急匆匆的就起身出了门,只留下我呆坐当场,不明所以。
晚上的时候,那位叫金刚的高个子给我送来了晚饭,饭菜很丰盛,可是我下午的时候才吃过一个盒饭,所以也没什么胃口。
我拉住金刚问我还要在这待到什么时候,他却说这事要等陈主任的通知,他口中的陈主任自然就是老陈了。
没办法,我只能在这继续无聊的等候了。
过了一晚,我刚起床老陈就推门而入,告诉我可以走了,然后就亲自开车把我送回了学校。
路上他给我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周老师失踪了,连带着他那卧床多年的老父也一同失踪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既然已经发现被老陈他们发现他涉嫌绑架李大少和给李照原下降头,跑路肯定是必然的,带走自己的父亲肯定也是怕被李家人找麻烦。
第二件是李大少被找到了,他居然就被囚禁在自家的一处废弃采砂厂里,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了,任李照原打破头也想不到,自己儿子居然就被绑在了自家的地盘。
虽然被囚禁了三四天,但李大少并未吃什么苦头,找到他的时候,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全身上下毫发无伤。
第三是李照原出院了,他所中的降头也被老陈找人给拔出了,当然这是在他及李家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他也知道了周老师在整件事里的角色,所以现在正在满世界的找周老师,本来他还想去找周老师两个姐姐的麻烦,但被老陈拦了下来,并警告他如果不听劝阻,到时候周老师找上门来他们可就不管了,这才让李照原消停了下来。
我对老陈找人给李照原拔出降头很感兴趣,但是他却对我的询问置之不理。
最后,我在即将下车的时候向老陈问起了长衫老者那波人的信息,毕竟表叔公留给我的那块木牌还在他的手里,这东西如果想老者所言是天心派的掌门信物,那我更不可能任其落入贼人之手。
然而老陈并没有将这伙人的信息告诉我,只是向我询问了那块丢失的过程以及形状尺寸,在听到这玩意居然有可能是天心派的掌门信物之后,老陈看我的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
他告诉我会想办法把我把东西找回来,让我别担心,然后又很不放心的叮嘱我,以后凡事多上点心,别跟个愣头青一样的横冲直撞瞎蹦跶,这世界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老陈最后这些话说得我挺不好意思的,但也能听出他话里的善意和提醒,在向他表达了谢意之后,我又问他是否与我爷爷或是表叔公相识?
没想到,老陈却是摇了摇头,见我还想追问,他却将我赶下来车,并再次提醒我,有什么事可以给他打电话,可千万别再想着靠自己蛮干了,说完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回到寝室,小胡子连忙问我昨晚去哪儿了?自己明明记得昨天上午和我一起去盯梢周老师,但为什么截止到了酒店里后他就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了,而且最后还是上次在辅导员办公室向他问过话的警官把他给送回了学校?
我骗他说,警方早就发现了周老师的涉嫌绑架李大少的嫌疑,而且已经在酒店里布控等着抓捕。
结果我和他追到酒店时,却被警方当做同伙给抓了起来,他当场就给吓晕了过去,还是我在警局说明了情况后,警方才把他先给送了回来。
至于为什么会忘掉事情发生前的一切,可能是得了应激创伤综合征吧,大脑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一脸糗相的小胡子显然不太相信我说的,但又不知如何反驳,只是心虚的问我他真的当场就给吓晕了?
我憋着笑很认真的点点头,看着小胡子一头黑线的回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