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周老师衣衫完整、不见丁点血迹,除了看我的眼神满是阴毒之外,浑身上下和刚才见着的那个死状凄惨的形象相去甚远。
我感觉有些懵逼,这是咋回事?
我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子,右腿右手完好无损,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再看看入口房门处的地毯,依旧完好无缺,也没有半分被那婴状怪物如同硫酸一般黑涎腐蚀的痕迹。
我登时反应过来,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应该都是我的幻觉,只是我仔细回忆从医院追踪周老师开始,再到酒店推门而入,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的幻术?
尤其那幻术呈现的景象还真实无比,居然能让人在幻觉之中还能感到疼痛。
不过在此时这般情形之下,显然还容不得我有时间去感慨刚才那场幻术的玄妙,因为身子被缚,眼下的第一要务当然是脱身为上。
我连忙冲着周老师打了个哈哈,说道:“真巧啊!周老师,怎么在这儿碰上你了?这谁给我绑了呀?能不能劳烦你替我解开一下?”
不过周老师并没有理会我这小心思,他冷冷的看着我说道:“别给我装糊涂,说吧,跟着我干啥?”
我继续装傻,说道:“跟着你?你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我明明是和同学过来玩的,怎么……对了,我同学呢?小胡子、小胡子……”
醒转半天,我这才发现居然没有看见小胡子的身影,立即有些慌了神,连忙左右转头四处查看,这才发现他枕着一个抱枕躺在我右后方的沙发上睡得正香。
我顿觉有些不忿,凭什么我被人捆得跟个粽子似的,他却能在一旁呼呼大睡,这待遇比我也好太多了吧!
我正想跟周老师抱怨一下,如此区别对待可不怎么厚道,但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么快就醒来了,看来这小子还真有点门道。”
这声音嘶哑沉闷,我一下就想来刚才在幻觉之中也曾听过这个声音。
我努力的想要回头去看说话之人是谁,可脖子都快扭断了也没能见着人影,只得无奈的扭回头来,却发现在我扭头的片刻功夫,周老师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四个人。
这四人三男一女,高矮胖瘦、年纪长幼各有不同。
当中一个老者身形消瘦、面相阴鹫,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袭青灰色的长袍看起来形制古旧,显得与这酒店客房一派华丽的欧式装潢十分格格不入。
老者左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面相看着像是打手保镖一类的角色。右边站着另外两人,年纪颇长女子作保洁打扮,仔细一看,不正是刚才我和小胡子向她打听周老师信息的那位保洁阿姨么?
原来这个保洁阿姨居然和周老师他们同为一伙,看来刚才指引我和小胡子进入2818房间,应该就是他们提前设计好的。
这样说来我们追踪周老师的行为恐怕早就露馅了,说不得周老师还是故意将我俩引到此处的。
想到这里,我这心里大感懊悔,逞特么什么能呀?好好在寝室躺着不好么?现在开心了?
那名保洁阿姨伸手在脸上摸了几把,再一看原本皱纹横生、皮肤粗糙的保洁阿姨居然变成了一个容貌娇艳、媚态十足的年轻女子。
女子向我抛了媚眼,她旁边那位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老头却突然开口对着周老师说道:“就是他破了你的术?”黝黑老头的口音很奇怪,语调也生涩得很,听得我十分难受。
周老师点点头,恨恨的说道:“我本来只是想试他一试,没想到却被他逼的遭术反噬。颂猜师傅,你可要当心些,这小子可邪性得很。”
颂猜这名一听就是个暹罗土著,在结合他奇怪的口音,想必周老师的降头术应该就是他给教的。
颂猜闻言没有说话,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二尺左右的短刀便朝我走来。
我登时大惊,这特么话还没说几句,怎么就要动刀子呀?
这个颂猜走到我的跟前,用刀子在自己的手掌里划了一刀,然后将受伤手掌伸到我的头顶,同时口中一阵叽里咕噜的怪叫,似乎在念着咒语。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抬头看去,刚好一串串鲜血从颂猜的手掌滴下落在我的脸上。
他的血满是一股子腥臭的味道,而且落在我的皮肤之上也没有温热的感觉,反而透着一股子沁骨的寒意。
我只觉这股寒意顺着我的皮肤迅速就往身体里钻去,浑身立即打了一个寒颤,现在明明是五六月的入夏时分,我却偏偏感觉好像严冬腊月一般阴冷,忍不住的连打了两个喷嚏。
可这喷嚏刚一打完,我立即就感觉心底那股熟悉的灼热一闪而逝,转瞬就将那股试图侵入我体内的寒意给驱散了出去。
与在医院急诊门口周老师试图朝我下黑手时的情形一样,当颂猜试图朝我下降之时,神意再度激发佑主,让其无功而返。
颂猜也察觉到了我体内的异样,口中怪叫立止,随即又将放在我头顶的手掌缩了回了,然后侧头看了那个长衫老者一眼。
长衫老者呵呵一笑道:“居然是玄门雷法,怪不得可以不把这降头之术放在眼里,敢问小兄弟仙山何处、师出何门呀?”
我不知颂猜刚才这一番操作是在搞什么鬼,弄得我满头满脸的鲜血,黏黏糊糊的难受极了,所以对长衫老者的问话也不想回答,只是轻蔑的瞥了他一眼。
对于我这样的举动,长衫老者还没生气,反倒是他旁边那个体格彪悍的男子先忍不住了。
“混账,黄三爷在问你话呢?”说话之间,彪悍男子一脚已经踹在了我的胸口。
我被缚在椅子之上,浑身动弹不得,彪悍男子这一脚又势大力沉,直接将我连人带凳子踹出去一个大跟斗,我只感觉胸腹之间血气翻涌,似乎肋骨都快被他踹断了。
我被踹到之后起不了身,只能躺在地上喘粗气。
长衫老者好像很是不满彪悍男子的举动,侧目轻扫之下,一声冷哼就将男子给吓得低头退了回去。
那位刚才装扮成保洁的年轻女子立即上前将我从地上扶起,然后说道:“黄三爷问话你就好好回答,省得吃苦头。”
女子声音轻柔,语气中满含关切,而且说话之间还媚眼如丝的朝我放电,听得我心神一荡,几乎就想点头应允了。
我幼年之时曾听表叔公说过,这江湖之中有一类人,他们精擅迷幻之术,通过一些诡秘阵法或是机关药物就能制造幻境困人伤人。
这其中更有功力高深之辈,无需外物,单是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就能让人深陷幻境而不自知,最是让人防不胜防。
这女子光是随口一句话就能差点引得我心神失守,想必就是表叔公口中深谙此道的高手。
这样看来刚才让我陷入幻境应该就是她搞得鬼,毕竟从医院追踪周老师开始再到进入这间房前,这期间我和小胡子只与这女子所乔装的保洁人员接触过。
想到这里,我立即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生怕再次着了她的道。
女子见我对她起了警惕之意,倒也不恼,只是媚眼一笑,娇嗔地用手指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年纪不大,心眼还不少,还怕我会吃了你不成?”
我凝神屏息、不敢搭话。
但纵然如此,女子娇柔发嗲的话音仍如魔音透耳,撩拨得我心痒难耐、神思恍惚。
我暗自心惊,担心再次中了她的幻术,连忙一咬舌尖,一股钻心的疼痛立即让我恢复了清醒。
“行了。”长衫老者突然在一旁说道:“这人既然身怀雷法,那收摄心神、固守元魂的本事自然也差不了,何况现在已经起了戒心,你若再想将他迷翻,恐怕没那么容易。”
女子闻言莞尔一笑,退步一旁不再言语。
长衫老者往前一步,来到我的身前,那名彪悍男子立即从旁边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他的身后,老者坐下一抖前襟,架了个二郎脚,然后慢悠悠的对我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师父是谁?你和李家到底什么关系?”
我看眼前这几人的模样,一个暹罗降头师、一个精擅幻术的妖艳女子,虽然不太清楚这老头什么来路,但看他身旁那名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男子就能知道这老头恐怕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这四人或许就是绑架李大少、祸害李照原的真正黑手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和周老师的关系到底是雇佣还是合作了。
至于老头一直追问我的师承来历,或许应该是把我当成了李家请来的帮手吧。
我正准备给老者瞎编一个身份,好好吓唬吓唬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老者显然看出了我的企图,他呵呵一笑说道:“不要急,想清楚再说,要是说得不让我满意,你这位朋友今天可就走不出这间屋子了。”
老者口中所指的自然是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小胡子,我侧头看去,那名妖艳女子也跟着坐到了小胡子的身边,名叫颂猜的暹罗降头师从身后取出一个木盒递了过去,妖艳女子接过木盒抱在怀中不断的摩挲,好似什么珍惜的宝贝一般。
木盒大小不过二尺见方,通体漆黑,四周浮雕着一堆繁复的奇怪符号。
妖艳女子在木盒盖子上摩挲了一会,眼神朝我一瞟,轻轻地就将木盒打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