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周老师远去的背影,见他步履急促、行色匆忙,而且一路上还抱着自己的右臂。
走得远了之后,周老师还回头望了我一眼,虽然此时的距离已经隔得很远,但我依然清晰的感受到他眼神中传来的怨毒愤恨。
虽然我不清楚降头的施术步骤,但从刚才两人的反应来看,这周老师摆明了就是想要通过握手对我下黑手。
想来在早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老师之所以眼神奇怪,可能就是已经察觉出我的不寻常了,所以再次见面便要迫不及待的测试我一下,只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陡施阴招不成反而还被我体内的神意给伤了。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这周老师绝对和李家最近的变故有着莫大的干系。
只是让我意外的是,原以为这周老师最多不过是花钱买凶,没想到却是自己身怀邪法。
但最让我意外的还是这神意居然还能不经唤醒,便能自发佑主,而且在完成抵御之后又迅速恢复蛰伏状态,丝毫没有继续喷涌勃发的迹象。
虽然爷爷曾说过这神意与我本命相依,一旦遭遇邪祟侵扰自然会激起它天怒施罚的本能,但我因为前几年那起巨獒袭杀事件留下的阴影,一直担心自己主动唤醒会遭遇神识抢夺、灵智暂失,所以对于神意的唤醒都保持着刻意的回避和压制。
可是没想到今天这神意在面临阴邪侵体时居然本能激发,而且一击便退,毫无喧宾夺主的迹象,这让我喜出望外。
原本我还在想如果一旦揪出了那位施降之人该如何应付这东南亚邪术,现在看来根本就无需多虑,反正有神意护体,直接硬干就完了。
想来只要我控制情绪,不要急怒攻心,应该就能免受神意催发只有的灵智被夺了,一念及此、不禁信心大增。
我让小胡子赶紧把早餐给胡小小她们送去,然后问他拿过车钥匙就要去摸周老师的尾巴,想看看能不能借机找到些和李大少失踪的相关线索。
小胡子见我要一个人行动,登时就不乐意了,将车钥匙死死的攥在手里,说绝不让我撇下他。我见状只得让他先把早餐给胡小小她俩送去,然后催着他赶紧追了出去。
我原本以为这一耽误应该就跟不上周老师了,正准备埋怨小胡子贻误战机。但没想到这医院出门右转不远处正是一个车流汇聚的十字路口,我和小胡子刚到路口就发现周老师的车也在排队待行,登时心安不少。
我这还是第一次盯梢,心里既紧张又激动,担心前面不远的周老师会发现我们这条尾巴。
但小胡子却表现得很轻松,他先说自己这辆车自从买来还没和周老师打过照面,他应该不会认识,而且以前他老娘怀疑他爹出轨,曾让他开车跟过几回,相当的有经验。
我见他这种事情都拿出来显摆,登感无语,便打趣的问他后来抓没抓到他亲爹的现行?没想到小胡子却毫不在意,说这都是他老娘自己疑神疑鬼,跟了几天被他老爹发现后,差点没被打死。
闲谈间,很快就跟着周老师进入了一个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周老师停下车后急冲冲的就跑进了电梯,看他捂着右臂一脸痛苦神色,进电梯前还不忘警惕的朝四周扫视一番。
好在这处酒店停车场面积颇大,我和小胡子远远的躲在车后倒也没被发现。
等他进入电梯之后,我俩赶紧跟到近前,见电梯上升的数字不断变换,最后停在了28层,我连忙按下电梯也跟着到了28层。
可是等到电梯到达,轿厢门一打开我俩就傻眼了,这处酒店内部属于回字形结构,一圈下来全是模样相同的房间,这让我如何找寻刚刚上楼的周老师。
我和小胡子一商量,正想一间间的碰运气时,恰好看见一个保洁阿姨推着布草车走来,我连忙上前询问她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捂着手臂的中年男子?
可能是我头上缠着的纱布太惹眼,保洁阿姨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却反问我们是什么人?
我一时语塞,正琢磨着想找个什么借口套话时,旁边小胡子利落的递出了一张红色的钞票,然后故作严肃的低声说道:“我这哥们媳妇出轨了,就是刚才那个男的,我们是跟着过来捉奸的,请阿姨你帮帮忙,可怜可怜我这哥们!”
小胡子说的言真意切,而缠着纱布的我看着确实也是一副衰样,阿姨闻言立即同情的看了我一眼,一边迅速的将钞票揣回兜里,一边义愤填膺的说道:“我说那人怎么看着一副猥琐模样,原来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儿呐,我看着他进了2818,你倆赶紧过去吧?”说完她还回身往通道里一指:“往这一直走,前边左拐尽头那间房。”
小胡子连忙道谢,然后拉着我就飞奔而往,边跑还边说:“这阿姨别看一把年纪了,却是人老心不老,浑身上下弄得还挺香。”
我刚才初见这名保洁阿姨的时候,也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不过我以为像这种高级酒店,除了注重空间环境之外,服务品质肯定也不能忽视,对于工作人员的仪态妆容自然应该有着严苛的要求。
保洁人员虽然属于基础工作范畴,但毕竟也是服务序列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穿戴整齐、搞点香氛总好过一身臭汗的出入客房吧,所以我并没有觉得刚才那位保洁阿姨使用香水的行为有何不妥,反倒认为小胡子调侃别人的言行不太礼貌。
然后我就制止了小胡子准备对这个问题进行深一步讨论的想法。
顺着门牌号来到2818的房门前,我一看房门居然是虚掩着的,先拦住了正准备冒冒失失往里闯的小胡子,然后顺着门缝瞥了一眼,没见着人影,侧耳也没听见什么动静,这才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我让小胡子先在门外待着,然后屏住呼吸警惕的一步步往房间里走去,这位周老师毕竟身怀邪术,我担心惊了他会遭到伏击,所以走得极为小心。
这间客房是个套间,由一间接待访客的客厅和一间起居室组成,但因为窗帘都被拉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昏暗。
此时的客厅内空无一人,我径直走到了卧室的门前,发现房门居然也是虚掩的,门后依然不见一丝动静。
我侧身站在墙根儿前,用脚尖轻轻的将卧室房门给捅开,还没来得及偷眼瞧去,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就铺面而来、直冲入脑。
我微微一愣,然后探头一看,卧室内的景象让我骇然不已,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周老师,此时正血肉模糊的躺在正中那张大床之上。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不是没见过死人。
就拿当初葛主任给我看的那些巨獒袭杀事件的现场照片,那也是血腥至极,不过就算如此也没有眼前这一幕让我觉得恐怖骇异。
卧室里那张原本雪白的大床此时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染透了,床上的周老师呈大字型躺着,仰面朝天、怒目圆睁,愤恨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我万万没想到十分钟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就已经以如此惨烈的死状躺在了我的眼前。
躺在床上的周老师胸腹之间好像被什么凶猛的野兽啃噬过一般,从脖子一直到大腿,几乎整个身子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碎肉脏器更是四下散落。
我自认为胆子也算比较大的了,但啥时候见过这般场面呀,当即只觉腹中一阵翻涌,喉头止不住的开始耸动。
可没等我这有所动作,身后倒是先传来了“哇”的一声呕吐。
我回头一看,小胡子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卧室里惨不忍睹的景象让他正扶着沙发狂吐不止。
虽然陡然见着如此血腥的场景让我心头狂跳不止,但好歹脑子还算冷静,知道这事到了现在已经不是我能掺和得起了。
本来我是想立即转身拉着小胡子就跑,但又担心这一出门万一再碰上啥人,那屋里这一幕就算给我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当下唯一能自证清白的就是先行报警,一切只能等警察来了再说。
小胡子依旧在一旁“呕、呕”地吐着,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已经吐干净了,现在正从嘴里往外冒黄胆水。
我见他已经吐得开始翻白眼了,但也无暇照顾,连忙掏出手机就要报警,可还没等我开始拨号,鼻间飘过一阵腥风。
我暗道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的情形,余光就瞥见一道白影飞速地从左侧朝我扑来。
我不知这道白影是个什么玩意儿,不敢硬碰硬,本能的往后一仰,想要避开扑过来的白影。
好在我打小扎扎实实的练了几年拳脚,长大后也没疏于锻炼,身手还算灵便,这一闪就让那道白影扑了个空,但是手里的电话却被它给拍飞了。
此时的我哪里还顾得上电话,虽然这破玩意值得上我三个多月的生活费,但秉承着爷爷和表叔公从小就对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教诲,此情此景,我在避开白影的扑击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拉起已快吐断气的小胡子往房门处冲去。
可是刚才虚掩的房门此时已经被锁上了,任凭我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我明明记得进门之时只是将门轻轻合上,并未上锁,难道是小胡子进来关上的?
看了一眼身旁虚弱的小胡子,我知道此时纠结这个已经没了意义,又使劲拉了下门把手,还是打不开。
我心头烦躁,正准备抬脚踹门,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到,连忙一个蹲身躲避。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房门上传来了“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了上去,我立即拉着小胡子向后一滚,然后起身背靠墙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