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在那几个打手离开之后也慢慢散去了,我让胡小小和肖思琪把在地上睡得正香的小胡子扶到路边坐好,自己则到一旁的商店里买了两瓶冰水,递了一瓶给胡小小,让给小胡子灌下去。
然后又一把将李大少从地上拎起来,在他背上拍了两把,助他顺了顺腹间积淤的秽气,然后把水递给了他,说道:“你让人敲我一棍,我也打了你一拳,这事二就算扯平了。但你如果还不服气,那就请便吧!”
李大少死死的瞪着我,满是恨意的眼中夹着一丝不服,他并没有接我递过去的水,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胡小小后,就捂着肚子踉踉跄跄的就往商业街的尽头走去。
可是我那一拳打得有些阴损,他走几步就得扶着路灯杆子喘两口气。我望着他微微有些蜷着的背影和迟滞的脚步,心里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似乎觉得自己做得好像有些过分了?
不过,这股莫名的愧疚之情很快就被后脑传来的疼痛所冲散。李大少和我发生冲突,自己没种来单挑硬钢,却只敢花钱雇人打闷棍,就冲这点我都嫌刚才给他打得轻了。
回头看见胡小小正在试图给小胡子喂水,但小胡子应该是睡迷瞪了,嘴里嘟嘟囔囔的表现得极为不情愿。
我上前接过水,一下就全给小胡子倒在了脑袋上,被冰凉的矿泉水一激,小胡子立即就跳了过来。
“几个意思啊?”小胡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不满的冲我嚷嚷。可能是因为刚才睡了一会,醒转来的小胡子醉意已经消散了大半。
我没理他,把手中那瓶没开的水递给他后对胡小小说道:“带着你哥先回去吧,我去处理下伤口。”说完我就朝着街前那个诊所走去。
不过三人也并未听话的返回学校,在我走进诊所的时候,他们也跟了进来。
医生看着我一脑袋的血,又看了看小胡子一副不清醒的模样,身边还站着两个小姑娘,还以为我这是和小胡子争风吃醋打架受的伤。嘴里念念叨叨的教育我,说都已经是大学生了、是成年人了,固然已经有了谈恋爱的权利,但是对待感情问题不能凭借一时的冲动、更不能依靠暴力。
这话把胡小小和肖思琪闹了个大红脸,不过两人倒也没解释,只是问医生我伤势如何?
李大少找的那个胖子下手着实有些狠,一棍子把我后脑砸出了条五六厘米的口子,让我足足缝了四针。所幸除了皮肉伤外,伤处只是肿了一个老大的包,骨头倒是没有损伤。
诊所的医生建议我最好去医院里拍个片子,他说这毕竟伤的是后脑,担心还有其他隐伤。但我嘴上应承心下却不以为然,好歹从小就跟着表叔公练功,虽然练得不咋样,但就这点伤而言,还是顶得住的。
小胡子此时已经知道了在他醉酒期间发生的事,抢着替我支付了诊费之后,也劝着我再去医院复查下。
我嫌他聒噪,谢过医生之后便起身离开了诊所。
一路上小胡子还在说个不停,一会说没想到李大少居然敢买凶伤人,一会又说他家是在本地做建材生意的,背景还有些复杂,我这样揍他恐怕会惹上麻烦。
这期间胡小小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和小胡子把她俩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后,趁着小胡子去买通宿管阿姨开门的空当,胡小小却突然把我拉到一旁说了声“对不起!”
这话听得我莫名其妙,突然之间这是给我道的哪门子歉,但转念我就明白了。李大少一直喜欢胡小小,这事几乎人尽皆知,只是不知道胡小小为什么一直不同意多金帅气的李大少的追求。
可能她觉得今天这事的起因在她,因为我和她斗嘴之后,李大少想替他出头却被我揍了,这才在一气之下从外面找人来打我的闷棍,所以才导致了我受伤。
我开口宽慰她:“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先是我手欠,再是他作死,这都是我和他的矛盾,和你没关系。”
这时小胡子已经哄得宿管阿姨打开了宿舍的门,见胡小小还想说些什么,我连忙催促道:“行了,别多想了,赶紧回去睡觉吧!”然后又同肖思琪到了个别,便和小胡子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因为脑袋上还缠着一圈纱布,我就请假没去上课,小胡子这个逃课专业户跑到寝室来想找我聊天,我蒙着被子没理他。
一连过了三天,这天我正准备去校外的诊所换药,小胡子却突然一脸凝重的走进了寝室,对我说道:“李大少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
我鼻子一嗤,指着头上的纱布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有什么,我不也在寝室躺了三天么?”我的意思很明显,连我都因为受伤请了三天假,更何况李大少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我揍了一顿,不等这事缓和一下,来学校碰上我得多尴尬呀。
“不是的。”小胡子摇头说道:“不光没来学校,他连家也没回。”
我不禁一愣,说道:“或许躲在那里玩吧!你不也经常几天不回家么?”李大少和小胡子都是本地人,而且家境也都不错,平日里有钱有闲,想去那玩都是说走就走的,几天不回家也正常的很。
“要是这样就好了,可他爸妈也联系不上他,打电话老是关机。”小胡子显得有些严肃,说道这里还凑到我的近前,压低声音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听说这两天他奶奶老是梦见李大少血淋淋的站在窗前,把老太太吓得心脏病都发作了。毕竟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昨天他爸妈就去报警了,而且警方也以失踪立案了。”
小胡子的话让我感觉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什么失踪失联的我都不太在意,但是他奶奶做梦的事很却让我有些担忧,这种至亲之间涉及生死暗示的梦境大多邪性得很。
在我看来李大少绝对出了意外意外,要知道这世上有两种人对于灵异之事最为敏感,一种是孩童,尤其是幼儿,因为出生不久、体质纯净,很容易看见一些脏东西,但这种现象随着逐渐长大就会慢慢消失。
另一种就是老人,这是因为老人寿数将尽的缘故,距离死亡越近则越是对生死、阴阳之事敏感,所以李大少他奶奶在自己血脉相承的孙子即将突遭意外或是意外之后,便会心有所感、昭示于梦。
我有些烦躁,李大少要真是出了意外,那我肯定少不得要受到一番牵连,毕竟那天晚上在校外的商业街上我俩还打了一架,那么多的目击者,警方就是正常的走访调查也会把我扯进去。
我到不是担心警方会把这事扣在我的头上,只是李大少万一真的是在被我揍了之后才出的意外,那我多少也会有些良心不安的。
下午的时候,辅导员打电话通知我去办公室,我心知应该是警察找上门来了。
果然,一进办公室的门就见着了一高一胖两名男子,辅导员正陪在旁边说着什么,见我进来之后,辅导员立即起身说道:“陈警官,他就是王大允。”
然后他又严肃的对我说道:“王大允,警官同志今天来是有些事情要找你了解,你一定要好好配合。”
我一直不太喜欢这个辅导员,这家伙是本校研究生留任的,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但人品奇差,最是欺软怕硬。只知道给班上以李大少为首的本地富家公子们送温暖,整天称兄道弟的好不亲切,但是对其他那些外地的、家境稍差的学生却又是一副言语刻薄、眼高于顶的嘴脸。
我听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客气,懒得回答,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站在两位警官面前等待问话。
体型稍胖的就是陈警官,看着四十多岁的年纪,他示意我坐下,然后温和的说道:“小伙子,别紧张,今天来主要是有点事情想找你了解。”
我点点头,陈警官继续说道:“李林烨是你的同学吧?”
“是的。”李林烨就是李大少的本名。
“他的家人报警李林烨失踪了,经我们调查你是在他失踪前最后接触过的人,所以有些情况需要你提供下。”
陈警官大概说明了下问话事由之后,指着我头上缠着的纱布问道:“先说说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便一五一十的把那天和李大少发生冲突的缘由过程,以及晚上他找人伏击我的事讲了个清清楚楚,就连我最后揍了他一拳也没有隐瞒。
陈警官继续问了我和李大少分开之后的事情,问得很详细,那个诊所缝的针?就诊时间?就诊费用?返回寝室的时间?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我一一如实回答。
然后他又问了下李大少在班上的一些情况,这些我就无从知道了。虽然同班,但是截至那在校外被他伏击之前,我和李大少的语言交流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三次,而且每次都还发生了肢体冲突,此前的两年同班也不过就是同在一个教室之内而已,与陌生人无异。
整个问话时间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陈警官在又一次和身边负责记录的高个男子确认了一下记录内容之后,便起身对我说道:“小伙子,谢谢你的配合,今天先到这,如果再有什么问题我们会联系你的。”
我点点头转身便往门外走,陈警官却突然在身后叫住了我:“小伙子,请稍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