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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界值

那老二光头锃亮,那种关怀备至的神情与他本人的气场完全不符。
贝基很勉强的笑着,她抖一抖自己的衣服:“一切还要感谢勍惟太公,他告诉我这样会更加安全,先生,老太公已经不在了。”
“是啊,确实更加安全。”
大光头苦笑,在小熊的肉上掐上一把,半开玩笑的说:“小胖子,你这次可以好好减肥了。”
这个光头早早给人留下了不好惹的印象,小熊惊吓之余和雏鸡一样找妈妈,把伟岸的身躯藏在贝基后面。
肯定是遮挡不住的。
贝基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她赶忙问道:“您有过那枝姐姐的消息吗?”
说起这个,那老二干脆利落的挥手,反观那老大却是直言:“估摸着死了,我们家就没这个人,这等对陛下不忠的孽种……”
“你闭嘴!”
老二火了,顶着光头站起来,手指着他的大哥:“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来啊,再说啊。”
老大面对弟弟的指责是完全不怂的,同样站起来,他一只手举过了头顶,发起了阵阵豪言壮语:“任何敢于忤逆陛下之人,不管是谁,都应该千刀万剐,哪怕是我的家人。”
这边老大的话音才落,怒目相视的老二一拳头砸过去。
这一拳砸在了他大哥的面门,鼻子流血不止。
被砸在地上,老大还在用他的忠诚找寻他的同胞们。
“老二你这个不忠的混蛋!各位可都看到了,你打的是一个忠于陛下的人,你会遭报应的。”
那老二啐口痰:“还陛下?你的陛下都不管你了,他跑了。”
自古以来,不忠君为大罪,胜过一切杀人放火。
贝基也很害怕,这样的言论放在和平时期是要被卫队抓起来的。
同样愚钝的人们侧目,从他们的眼中还能窥视到从前的那种惊慌,好像下一刻卫队会破门而入。
老大捂着鼻子大声祈福:“陛下万福!陛下万福!陛下万岁万万岁!”
“神经病。”
那老二回去坐下,换了一种表情问贝基:“你有没有看清楚外面有多少人?”
“什么?”
“你别怕,你要冷静一下,回答我的问题,这很重要。”
贝基点头,心里还有点怕,身后的小熊已经闭眼了。
那老二靠近贝基,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
“外面有多少人?”
“四个。”
“有多少条枪?”
“六条。”
“有没有马?”
“没有。”
“那城墙上有没有人?”
“我没有看到。”
“很好。”那老二应该是问完了,接下来他开始自言自语:“也就是在平时,这里是没多少看守的。”
贝基感受到一阵后怕,她忙问道:“先生,您准备干什么?”
“贝基,我们不能束手待毙,更不能任人宰割。”
这是今天那老二对贝基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了这句,光头男人回到了他的大哥身边,给他的大哥止血。
他大哥拍他的手背,他就抽他大哥的脑袋。
而正在渡山监狱里面的那枝,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她正尽情享受和医生独处的时光。
医生也是带来了近期发生的消息。
比如说最伟大的陛下正在宴请群臣,比如说罗米太公率领的部队已经击垮了敌军,再比如说今年的收成不错。
医生的终日陪伴,两个人也算无话不谈,感情升温到了临界值。
以上这些全是医生自己编造的,却让那枝这颗行将就木的心有了一丝活力。
她故意和医生拉远了距离,闪烁其词。
“医生,您真的是一位善良的人,可是我不一样,我是一个没了未来的囚犯。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许明天他们便会给我一颗子弹洗刷罪孽。”
“您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医生毫不介意的拉进距离,“我们有谁真正知道未来是个什么样子呢?您是我认识的最完美的女性,即使同您没有未来,这也掩盖不住我对您的……爱。”
那枝听后小鹿乱撞,她捂着嘴巴,眼里全是惊喜。
“可是,我已经结过婚了,对您太不公平了。还有,我现在的身份,一切对您都是那么的不公。”
“确实如此。”
那头鹿撞到了石头上,那枝的惊喜一瞬间没了一大半。
可医生随后却说:“您的身份太高贵了,确实不公平。您需要的男人应该像您的丈夫那样,为了国家而奉献生命。可我实在爱您,我无法释怀对您的爱,哪怕知道自己配不上。”
石头轰然碎裂,鹿晃了晃硕大的鹿角,再一次活蹦乱跳的。
那枝沉醉于医生的豁达,这个男人和以往遇到的其他男人并不一样。
医生拿出了那本书,他把手按在书本上。
“我此生只有两个遗憾,第一件是没有认识这本书的作者,他和我们活在同一个时代,没能亲眼所见实属遗憾。第二件是认识您,可我却无法获得您的心。”
那枝快要晕倒了,她已经死掉的老公死的太是时候了。
但是,她还是要表现的矜持一些,由此,她说:“左医生,您真的那么想认识他吗?我是指这本书的作者。”
“是啊,可惜终归只是一厢情愿,我不可能见到他的了。”
“为什么?”
“他写出了这种书,要么隐姓埋名一辈子,要么会出现在刑场上,我没有认识他的可能。”
医生说完后望着那枝的眼睛,他是那么的诚恳。
两个人似乎都在思考,直到几分钟后,医生才算是打定了主意,他飞速握住了那枝的双手。
突如其来的一握令那枝乱了阵脚,她刚想要挣脱便平静下来了,任由医生握着。
医生的大手是温暖的,每一刻都在浸润着那枝的心灵。
终于,医生经过了许久的挣扎,问出了那句话:“假如我三生有幸,能够得到您的爱吗?”
那枝还没有做好准备,她下意识把手抽出来,却只听见了医生的叹息。
叹息之余,医生还自嘲:“终归是一厢情愿罢了。”
“对不起,我需要好好想想。”
“嗯,我给您时间。”
医生虽然是这么说的,可那枝却能看到医生有一丝丝的失落,这让她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负罪感。
医生收拾起了箱子,拎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量,他垂头丧气的走向了监室的门。
可随即,那枝在后方说道:“我可以告诉您他的名字。”
医生猛的转头,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火热,他距离目标只剩一步之遥了。
那枝犹豫着,她确定要讲出那个名字了。
却在此时,监室的门被钥匙打开,狱长站在门口说:“时间到了。”
医生面对着狱长,表情是无法掩饰的愤怒。
随后,医生还是恳切的问那枝:“他是谁?”
“他的名字是……”
“带走!”
狱长一拳砸在门上,给门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两个狱卒冲进监室,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医生。
医生不顾身份的大喊大叫,有种要撕破脸皮的感觉。
可狱长并不在乎,淡然的挥了挥手,狱卒带走了狂怒中的医生。
那枝快要急哭了,她打算追出去却被狱长整个拦住。
“七九一!你想干什么?蹲下!”
狱长严厉的命令道。
那枝则是恳求:“求您了,让我们再说最后一句话吧,求您了。”
“不行!现在马上蹲下!”
狱长的吼声快要震碎了耳膜,可那枝依旧不管不顾,她对着门外喊道:“他的名字是……”
下一刻,狱长死死封住了那枝的嘴巴,并把那枝摔在了地上。
当门关闭之后,那枝只能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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