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船中间的那层船舱,开辟出了一个专门进行各种活动的现场。
这里的拍卖很有意思,不是一群人坐在下面,台上走马灯一样换着拍卖品。
这里的特色是半宴会性质的,人门在宴会厅喝酒聊天,说不定哪个时间,就有一件拍卖品送上来。
拍卖品只有单方认证,没有鉴定,但是允许客人们走到半米开外的地方自行鉴赏。
呜朋早早来到了拍卖会上,戴着面罩和比他个子高的男人们闲聊,争取能听到关于他们志在必得的那艘战舰的消息。
剩下的两个快要进入拍卖会现场时,那枝在后方拉住了左蓝的胳膊问了一个问题:“左莱,那两艘船相撞后真的无一幸存了吗?”
“啊?”左蓝悠悠地回头,“你刚才是给我改名字了吧?”
那枝干涩地笑笑:“还不太习惯,多叫上几次就好了。”
反正僵局已经打破了,左蓝直言不讳:“有幸存者,但是两艘船相撞后,加西号的弹药库炸了,没人知道怎么炸的,知道的也肯定活不了的。加西号的整个中间区域被送上了天,巨大海豚号的前半身也在几声巨响后灰飞烟灭,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很不幸,莫晔船长没能活下来。”
那枝双手交叠,手指头相互拨弄,她突然展现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用不像是安慰的安慰说:“总之,莫晔船长是一位伟大的人。”
“是啊,好人总是活不长的。”左蓝摸着耳朵说,“不说这个了,该带你去见识见识了。”
他们走进了拍卖会的大厅,拍卖会现场很平凡,没有任何装饰,甚至两侧的木料上还有不少水渍。
这里人的穿着和他们一般无二,那枝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渔民们的代表会议。
参加拍卖会的人已经不聊天了,他们用各种不同的姿态,静静地看着台上被端出来的拍卖品。
左蓝带那枝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那枝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她小声问左蓝:“哎,左蓝,这边用什么方法交易啊?我能不能买点纪念品回去?”
“必须是统一纯度的金子,而且必须在一天内支付,因为来这里的人都是不记名的。”
“哦,这样啊,那算了吧。”
左蓝看不清那枝的表情,毕竟还隔着面罩,只是从声音上也能听出那种落寞,让一位女士来这种不属于她的地方,还不允许人家买东西,这可太折磨人了。
负责拍卖的不是礼仪小姐,是这艘船上的船长和二副,一个管卖一个管记,分工协作。
船长拍拍手,让原本就鸦雀无声的现场更加安静,他抱着一个用红绸子盖着的正方形物品,将其放在展台上。
再环顾一下周围,他掀开了红绸。
那是一个木质的方盒子。
船长一只手搭在盒子上,给在场的人介绍:“各位,这一件拍品来自于某个古老的国家,价值方面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在这个古老的国家中仅有三块,每一块的颜色也各不相同。实不相瞒,其中一块镶在这个国家国王的权杖上。”
他打开了盒子。
“起拍价,一公斤。”
盒子里面,一块似有流光的宝石安静的躺着,石头是透明的黄色。
那枝满眼不可思议,她看着那块石头,轻轻抓了抓心口。
左蓝注意到了那枝的怪异举动,他再把眼睛投到石头上,却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
现场还没人竞价,倒是有人走过去欣赏这块流光溢彩的宝石。
呜朋对这东西毫无兴趣,他端着酒杯观察上面的纹路。
那枝慢慢走上前去,她只能在半米外看,只不过就看一眼也足够了,看完了,她便走回。
左蓝问道:“你认识这玩意儿?”
那枝语气有些颤抖和点点愤怒:“在我小时候,我的父亲把它放在我的枕头边上,父亲说这块石头有灵性,能保佑人,还能对着它许愿。石头上有一角磕痕,那是我不小心弄坏的。”
“那,这块石头怎么会来到这里?你爹给卖了?”
“不是,我的父亲把他的工艺品看得很重要,是绝对不会卖的,是当初拿出去秀,被人盯上了,后来就给偷走了。”那枝朦胧的眼睛注视着石头,“想不到啊,能在这再见到它。”
呜朋沉醉于酒杯上的纹理,他轻轻抿上一口,却听见他的好朋友喊了一声。
“一公斤!”
这口酒差点给喷出来,他用疑惑和愤怒看向声音的来源,那边的左蓝举着一只手臂出价。
那枝心头一颤,慢慢抬头看着左蓝戴着面罩的侧脸。
有人出价了,竞价的也开始了,一个女人喊道:“一点五。”
女人竞完了价后,还向着左蓝这边欠身行礼。
左蓝回以轻轻的鞠躬。
这回,呜朋放心了,这笔钱不会浪费在毫无用处的东西上。
左蓝鞠躬后再次抬手:“两公斤。”
那个女人行礼的动作立刻停止,她转身面向船长说:“船长阁下,三公斤。”
左蓝毫不示弱,举起了四根手指。
那枝抓着左蓝的后背轻声说:“感谢您的好意,不过这完全没有必要,能再看到它,我已经很满足了。收手吧,左蓝先生,您的钱还有更大的用处。”
左蓝无所谓地摇头,这次,他是势在必得。
和左蓝竞价地女人犹豫了几秒钟后再一次出价。
“四公斤,这位先生,如果您能出更高的价格,那这块宝石就归您所有了。”
“哦,那么,四点一公斤。”
女人明显一愣,她听到了周围有人笑出了声。
船长看看来客们,希望能有人继续加价,这块石头他收来的价格也不低,还是希望能够卖更好的价格。
他自然不能继续吹嘘石头,因为这条船上就是这个规矩,况且这东西真假难辨。
也许,这些人中,只有那枝可以辨别真假。
过了十几秒,船长说:“既然没人再加了,那这块世间仅有三颗的宝石就归这位先生了,先生,恭喜您。”
船长再次拍手宣布:“请诸位继续,我先离开了。”
下个拍卖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来客们继续聊自己的话题。
十几分钟后,货仓宿舍,那枝捧着石头百感交集。
左蓝像个犯错误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和那枝靠在一起。
呜朋在宿舍中走来走去,他只要一看到这块破石头就牙疼,他不好数落那枝,也就对着左蓝发火。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脑子里进虫子了?一块石头花了咱们那么多钱,我特么……”
呜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之大,让两个被训斥的人同时抖了抖身子。
这一巴掌力气特别大,呜朋咬着牙揉着发红的手掌,再走了几步后指着左蓝开炮:“您能耐!您真能耐!我就纳了闷了,您这位高贵的先生是不是在王都被洗脑了?四公斤多的金子,就这么没了,你还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钱吗?你钱多是吧?想泡妞回家里泡去。”
左蓝厚着脸皮笑,刚站起来一半,就被呜朋严厉的喝住了:“坐下!”
无奈,左蓝只好坐下,他谄笑道:“老呜,你消消气,消消气,不至于动这么大火,钱嘛,没了可以再……”
“闭嘴!”
“好的。”
呜朋矮小的身子来回转悠。
那枝弱弱的说了一句:“这个钱,我会还的。”
“这是钱的事吗?”呜朋转移炮口,“大小姐啊,兴许明天,兴许下午,那艘巡洋舰就会拍卖了,咱们上哪再弄钱去啊?再说了,您家就算再有钱,您本人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金子吧?”
那枝摇头,她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可双手还极不争气地握紧了那块石头。
她抬头看向呜朋,眼神动容。
“我一定会凑够这笔钱的。”
“用不着!”呜朋气哼哼地看着这两个,“他花的反正是他自己那份钱,他乐意花,你收下就行,还要心安理得的收下。还有,姓左的,再有下次,老子直接辞职,您老另请高明吧。”
呜朋快步走出宿舍,把门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