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男人女人,大抵是好面子的。
男人通常要比女人更加争强好胜。
苏冷显然错把风沙当成普通男人,以为当众示好就能让人感到满足和骄傲。
在场那么多男人都对我竞相追求,可是我只认定你,且毫不掩饰。
这种心态分明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风沙。
风沙根本不需要一个花魁的倾心来证明自己的权势、地位和魅力。
然而,为了照顾苏冷的面子,还是含笑说了些受宠若惊之类的话。
四个华服青年先后围上来,一面跟苏冷打招呼,一面跟绘影寒暄。
他们跟绘影聊全得都是钱的事,动辄以千贯万贯计。
绘影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这些官商子弟的关系,给风驰柜坊招些金银存储。当然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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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在宴会上敬酒聊天的时候,明示暗示都曾有过。
是以这四个人非常清楚绘影关心什么,话题也就专门往钱上面扯,倒也没什么瓷实话,聊天似的聊到哪哪流水多少,哪哪闲钱几多之类。
大都跟他们家里有关,甚至就是他们自己开的买卖。
无非显摆权利,让苏冷高看一眼,让风沙知难而退。
当然,也是隐晦地威胁绘影。
如果这个坐轮椅的小子胆敢带走苏冷,存款别想了。
四个人看似无视风沙,其实句句针对风沙。
但凡这小子还要点脸,应该主动羞惭而退。
他们也就不予计较了。
风沙根本无动于衷,听绘影跟这四人扯下来,他们的身份表露无疑。
其中一人的叔父是李家的外戚,一人的父亲是蒲家高层的徒弟。
另外两人的长辈都跟蒲李两家关系密切。
总之,四人虽非蒲李两家的嫡系子弟,却都是岳州高官的子侄。
长辈就是够资格争夺岳州尊位的那几个。
四人的话外之音,绘影心知肚明,有心发飙,奈何主人暗示不许。
只能压着心头的火气与他们敷衍。
风沙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是好事一桩。
这几家正为了岳州尊位你争我抢,偏又走不通他的门路。
他决定开几个后门,绘影就是其中之一。
巴不得这几家的晚辈得罪绘影呢!
将来必须花费更大的代价先让绘影消气,然后才有之后。
自个儿送上门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风沙处之泰然,苏冷意乱心慌。
屈节让她定要获得风沙的青睐,万万不可得罪分毫。
能让屈节如此,显然是个大人物。
既然是大人物,就算她高调一点,也不会惹来麻烦。
现在的情况,超乎她的预料,不知该怎么办。
毕竟她现在没了靠山,不敢随便得罪人。
苏冷正不知所措呢!几人开始提及蒲桑。
蒲家的人自然咬牙切齿地谈论如何报仇。
李家的人应和几句,开始提空悬的尊位。
话里话外的意思,苏冷听懂了。
就是告诉她:你现在没靠山了,未来最大的靠山不出我们几家,你自己看着办。
句句没提苏冷,字字都往苏冷的心上扎。
苏冷很快便支不住了,挤出个笑脸,偷瞄风沙一眼,欲言又止。
她名气再大,也就是个花魁。
有权有势的人追捧她,她才有面子,不追捧她,她就是哥妓女。
失去靠山的她,连屈节都扛不住,被迫送上门让人玩弄。
实在不敢得罪这几位在岳州都排得上号的少爷。
可是,她也不想得罪风沙。
风沙忽然拉住苏冷的手,感到又凉又颤,轻轻捏了捏道:“咱俩酒还没喝完呢!推我去后院再坐会儿。”
他看出苏冷已经绷不住了,未免苏冷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抢先阻止。
是否想得到苏冷是一码事,任凭别人当着他的面把苏冷拉走那是另一码事。
他丢不起这个人,苏冷必须跟他走。
绘影见苏冷迟疑不动,侧步让开轮椅后的位置,按住苏冷的肩膀拨她过来。
几人见风沙居然完全无视他们,无不勃然大怒。
其中一人道:“还不知这位腿脚不便的兄台如何称呼,跟孟姑娘是何关系?”
一番话说得阴恻恻的,配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甚是渗人。
风沙根本不理,看了眼绘影,示意绘影处理,别让他开口。
得罪绘影,几人家里无非赔礼。如果得罪他,恐怕会要命。
毕竟正值争夺岳州尊位的关键时刻,他又拥有最终决定权。
权利真会使人疯狂,甚至让人“大义灭亲”。
他倒不是在乎死几个人,仅为争风吃醋这点事,实在没必要。
绘影跟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扯到现在,早就不耐烦了,就等主人授意呢!
立时平眉道:“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不想有事最好多听少说。”
风沙不禁失笑。
绘影这丫头,平常看着沉稳持重,其实真的很容易冲动。
一番话说的,挑衅意味十足,就差直接让人闭嘴了,好像生怕人家不发飙似的。
几人果然脸色皆变,另一人冷笑道:“瞧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呢!”
意思是说分明还有求于他们,居然就敢翻脸。
讥讽意味十足。
又一人阴阳怪气地接话道:“孟大东主本来就没打算用咱们嘛!何谈朝前朝后,人家又不是驴。”
“什么驴不驴的。”
最后一人笑道:“如此说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小心她娇滴滴地跟你拼命。”
头一人正色道:“驴子叫和美人叫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不舒服了欠抽。”
四人拿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扫视绘影,一个个嘿嘿笑了起来。
如果单独面对风驰柜坊这个美女东主,他们还当真不敢乱来。
毕竟人家跟三河帮的宫帮主有关系。
他们四个联手那就不一样了,把风驰柜坊赶尽杀绝也非难事。
等到走投无路,只能来求他们高抬贵手。
那场景,想想就很兴奋。
绘影的俏脸覆上一层寒霜,恨不能拿鞭子抽死这几个嘴贱的。
奈何主人就在边上,她担心起冲突伤到主人,着实不敢动手。
倒是风沙觉得火候到了,绘影已经有借口找这几个人麻烦了。
于是打算咋呼几句,先把人唬走。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岳湘不从哪儿跳了出来,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刚说驴叫的那小子笑得正欢呢!硬是被这一耳光抽得眼冒金星。
捂着脸踉跄一下,勉强站稳,疼得倒抽凉气,气得暴跳如雷,脏话脱口而出。
脑袋还没转回来,手已经甩起来要打回去了。
看这反应,身上多多少少带点功夫。
岂知拳头刚甩到半途,手腕剧痛,再也挥不动。
脑袋刚正过来,一看是岳湘,又开始倒抽凉气,结巴道:“岳大大,大小姐。”
岳湘冷着俏脸,捏人手腕的玉掌使劲往下一撅。
那小子立时坐到地上,疼得脸青唇白,整个人直打哆嗦。
偏偏不敢还手,只一个劲地哀叫呼疼。
岳湘低斥道:“闭嘴。”
呼痛声立时没了,化成了黄豆大小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
另外三人根本没来帮手,一个个缩着颈子往后退,摆明想熘。
岳湘拧着蛾眉,俏眸冷扫:“都站住了,谁敢走我剁他狗腿。”
她好歹随着伏剑在风沙身边晃荡那么久,知道风少不喜热闹。
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免得惹来关注。
所以连呵斥都是压着嗓子。
风沙一看就知道岳湘跟这四个人认识。
而且这四人以前恐怕没少被岳湘欺负。
否则不会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好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三人果然连腰都挺不直,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陪笑道:“岳大小姐。”
他们都是岳州的高官子弟,其实并不怕三河帮。
三河帮势力再大那也是民,民轻易不会跟官斗。
就是单纯害怕岳湘这个女人。
他们跟岳湘是同辈,因为父辈的关系,常在一起。
从小就被岳湘打到大,对岳湘那是打骨子里发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