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之花雨
风沙居然出口成脏。
司马正一脸惊讶,惊讶之色在脸上僵了少许,又变成一脸不解。
不解之色转瞬即逝,迅速涨透愤满。
他自认已经给足了风沙面子,为了以最小的代价压下蒲桑,他废了不少心思。
岂知人家非但不领情,反而恶言相向,毫无百家领袖之风范,实在不成体统。
岂有此理!
在座诸人同样色变。
吃惊者有之,比如海冬青和夏冬。
在她们印象中,风少从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何曾见过这般无赖模样。
冷笑者有之,比如黄彦豹和蒲桑。
早在何子虚与风沙到来之前,司马正已经开完小宴。
亮出隐谷的身份,恩威并济,压得诸人没半点脾气。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且等着看好戏呢!
冷眼旁观者有之,比如岳河图和房日星。
旁人不明白三河帮客卿于帮内权力是何等之大。
他们两个身为分堂堂主自然心知肚明。
同时也知道隐谷是何等存在。
反正神仙打架,看着便是。
紧张者有之,比如程子佩。
离开隐谷之前,她父亲特意叮嘱她和司马正。
其中就有千万不要招惹风沙之语。
然而,司马正近来越发傲慢骄横。
她日渐担忧,奈何劝说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如今风沙态度恶劣,她担忧司马正撞上铁板。
暗叹者有之,有且只有何子虚。
风沙乃是与王尘子平起平坐的人物。
司马子正算老几。
这次风沙同意赴宴,完全是因为与他私谊甚深,给他面子。
司马子正显然心里没数,以为人家是不得不来。
所以才会如此居高临下。
风沙不再理会司马正,冲海冬青道:“一召你不来,二召你不至,三召你还推,海统领真不愧是女中豪杰,真好胆色。”
海冬青双手攥紧紧了裤腿,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更不敢辩解。
心里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伏少跟她提过,风少若是还对你生气,那就还当你是自己人。
一旦笑语盈盈,那就不是了。
幸好幸好,幸好风少没笑,还凶她来着。
她头一次被人凶了,还这么高兴。
黄彦豹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冬青未必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却是他见过最狠的女人。
明明实力远不如他,还被拿着软肋,硬是逼着他不敢越雷池半步。
怎么人家轻飘飘说了句话,居然吓得瑟瑟发抖?
夏冬忍不住帮海冬青辩解道:“事出有因……”
“你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风沙打断道:“居然敢挖我的墙角?是觉得父母双全,还是觉得兄弟姐妹太多?又或是觉得师门繁荣昌盛?”
隐谷惯爱诛心,四灵偏爱灭门。
诛心绝非一时之功,灭门却是顷刻之灾。
二选一,选吧!
夏冬的脸蛋唰地一下白了,连半点血色都不剩。
小竹本来被夏冬护在身后,突然拦到夏冬身前,展臂道:“不准你凶夏姐姐!”
风沙白她一眼,冲斜对席的岳河图笑道:“听说岳州分堂最近有些麻烦缠身?”
“城陵矶烧了几间仓库,一处垛场。”
岳河图谨慎地道:“损失是有,而且不小,所幸江陵百业会愿意分担一些损失。余下的亏空,本堂咬咬牙,过几天苦日子,总能熬过去的。”
“江陵百业会居然如此仁义,愿意替本帮分担损失?那可真是好极了。如果我是岳堂主你,赶紧来一招火龙烧仓。”
风沙含笑道:“知道什么叫火龙烧仓吗?就是先把仓库搬空,然后一把火点了,报说仓货俱毁。江陵百业会赔一笔,卖到黑市再赚一笔,这买卖,包赚不赔啊!”
这番话笑里藏刀,十分诛心。
岳州分堂居然向外人求助。这叫什么?吃里扒外。
更是在提醒岳河图,不管别人如何许诺,不可能无上限地承担损失。
墙头草做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都算好的,小心被两边一起踩死。
司马正和岳河图脸色一连数变,反正都很难看。
“这次损失高达十数万贯之多,本堂实在困难。”
岳河图硬着头皮装傻道:“司马会主雪中送炭,确实盛情难却。”
话风听着很软,其实很硬。
我不接受人家好意又能怎么办?我赔不起啊!
言外之意:要不你帮忙赔?
这是故意装作听不懂风沙话里话外的意思。
反正就是俩字“给钱”。
还要给得比隐谷多,否则休怪他见风使舵。
风沙心道又是头狐狸,笑道:“既然盛情难却,岳堂主不如欣然笑纳。”
岳河图绝对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不见兔子不撒鹰,有奶便是娘。
对付这种人只能挂着空钩吊着胃口,否则下多少饵都不够。
永远喂不饱,绝对不上钩。
司马正居然连钩都没下,直接撒饵。
还是太嫩。
岳河图见风沙居然没有开价,与司马子正竞价。
超出他的预料,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风沙不等他反应,立刻转向房日星道:“听说湘水分堂与岳州分堂起了些冲突,到底因为什么我,根本不感兴趣,只知道损失不小是吧?”
房日星不知风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沉吟道:“是。”
风沙一本正经道:“上次天雪硬是找我讨了潭州一些产业,价值约莫十几万贯,说是要送给尊夫人,可见交好。”
这话就是说给岳河图听的。
老子有得是钱,区区十数万贯,挥挥手而已。
不过,就是不给你,不光不给你,还要给你的对头,气死你丫!
房日星不禁错愕,旋即会意,起身行礼道:“谢过天雪小姐,谢过风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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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劲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憋笑憋得脸色古怪。
他出身湘潭有名的武林世家,身家雄厚。产业什么的他不是很在乎。
在乎的是风沙之举的态度。
分明是支持湘水分堂跟岳州分堂往死里掐斗!正合他的心意。
岳河图幽怨道:“风客卿为何如此偏心湘水分堂?”
明明是他们岳州分堂遭受重创好不好?
神情语气,像是一个被情郎抛弃的怨妇。
风沙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喝杯酒才压下,笑道:“我家雪儿想喜欢就谁喜欢谁,爱送什么就送什么,与我何干,何谈偏心呢?”
装傻谁不会啊!
从来只听说上面跟下面装傻。
下面跟上面装傻,是觉得鞋子太合脚,想讨双小鞋穿么?
还是瞧他脸嫩,把他当成另一个司马正,当成傻小子哄?
岳河图硬是被噎得吭声不得,脸色阵青阵白,有趣极了。
风沙转视小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瞧你这狼狈模样,自作聪明,自作主张,你要搞清楚,想保护你和能护住你,那是截然不同两码事!还不快过来给我倒酒。”
小竹面露犹豫之色,身体略晃,脚步未挪。
“对,你大可以跟风客卿走。”
蒲桑阴恻恻道:“蒲叔保证会第一时间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与梅容贤侄女分享,她一定会全身心地替你感到高兴。”
话里威胁之意,但凡长了耳朵都听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