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之花雨
风沙去到约好的酒馆,等到负责交接的人,见到之后不禁扶额,居然是那个曾经跟他在汴州起过冲突,又被他扣下交给宫青秀的柴家小姐。
风沙瞧着她满怀恨意的眼神,实在无法理解柴兴怎么会让这么个不晓事的丫头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转念又觉得柴兴不会如此不智,肯定另有缘故。
柴小姐娇哼道:“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吧?”
风沙不答反问:“谁让你来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家父。”
柴小姐眼中闪烁起快意地光芒,似乎正在畅想把风沙抓住之后,肆意报复的场景。
“他老人家知道你欺负我,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正要找你算账呢!你不要妄想逃跑了,这家酒馆早就包围,我是看着你进来的。”
风沙脸色微变,问道:“符王那边呢?”如果只围他没围符王,符王趁机溜了怎么办?
这个老家伙厉害得很,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旦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他的心中着实难安。
柴小姐冷笑道:“你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风沙皱眉道:“你正事做了没?柴老官人怎么吩咐你的?”
“旁的事我才不管,我就是来找你的。”
柴小姐得意地道:“这回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看你怎么逃。你的人我也派人去捉了,别指望这回还有人来救你。”
因为事关机密,郭青娥和东果留在附近的客栈里。
不过,风沙并非仅带着林羊羊,作为侧翼的马玉怜也带着两个人,扮成客人跟进了酒馆,就在隔壁包间。
然而,听柴小姐的口气,随行她的人手显然更多,仅这间包厢里就有两个,一左一右地将柴小姐护在身后,看起来还都是高手的样子。
风沙不动声色地道:“你放着正事不办,有想过后果吗?”
柴小姐呦呵一声:“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将手一招,她的两名卫士分从左右绕过圆桌,一人欲拿风沙,一人欲拿林羊羊。
风沙不会武功,但是特别会打烂架,尤其在这狭窄地包间里,给了他反应的时间和施展的余地,抬脚便踹翻了圆桌,满满一桌的碗碟菜汁顿时扬面。
两人不得不止步,一齐掌击桌面,同时护到柴小姐的身前,挡住碗碟,以及还在热腾腾的菜汁。
喀拉一响,桌面被两人击得四分五裂,残板炸裂不退,反而左右横飞,纷纷击上两侧的墙面,居然大半深嵌,整个包间都摇晃起来。
风沙抬手弩瞄准,毫不犹豫地一矢飞射,同时斜退到窗边。
被他瞄准那人居然在飞矢濒临咽喉的一瞬间,于不可能之际回手,带着一片残影将飞矢一掌拍飞,咄地没入一侧墙壁。
以风沙的眼光来看,此人也算得上高手了,恐怕不会比马玉怜差太多,另一个人的武功想必与之相差不大,加上外面的人更多,这下真有麻烦了。
这时,碗筷菜碟接连落地,哗哗而碎,汤汤水水翻了一地,依然冒气,而且挺香。
林羊羊像是吓傻了,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风沙突然暴起掀桌,碗碟扑面,一矢飞射,柴小姐连受受惊,吓得不清,这会儿总算被碗碟碎声惊醒回神,尖叫道:“捉住他。”
一时间没人敢动,因为风沙再度抬臂瞄准,且是瞄着柴小姐的脑袋。
两名卫士立刻护到她的身前,紧张兮兮地盯着风沙袖中的手弩。
风沙笑道:“我这手弩威力确实不大,挨上一下也不一定会死,只好一弩三矢,以数量弥补,你们只要再挡住两下,我就无计可施了……”
他是故意废话,拖延时间。
话音未落,马玉怜倏然现身于窗口,下一刻就护到了风沙的身前,一手扬剑平指,横臂护住主人。
她扮成了江湖人士,一身劲装,黑纱蒙脸,只外露一双美眸,看不清样貌。
拍飞弩矢的护卫一见她的身法就知道来了高手,急声道:“快把小姐送走。”
柴小姐被护卫挡住了视线,看不见来人,用力推开拉扯她的侍卫,叫道:“你们滚开,我不信他敢射我。”
马玉怜冷着美眸左右扫视,嘴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众行凶。”
拍飞弩矢的卫士是这些护卫的首领,闻言仔细打量马玉怜。
一对眸子明亮有神,宛如秋水行波,秀眉细长入鬓,柔媚中又不失英气。
面纱带来的神秘感令人怦然心动,窈窕的身段更令人心弦乱颤。
仅是往那儿一站便渊渟岳峙,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气质。
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此女绝非寻常人物。
护卫首领提了几分小心,正色道:“女侠误会了,分明是他暗箭伤人在先,用得还是朝廷明令之禁弩。”
“你当我耳聋吗?以为我在隔壁什么都听不见?”
马玉怜不仅装作江湖人士,还装作不认识风沙:“分明是你们以众凌寡,好不要脸。至于朝廷,朝廷还不让杀人呢?那么听朝廷的话,混什么江湖。”
卫士首领脸色一变,森然道:“女侠不明我等仇怨,随便架梁子,殊为不智。”
马玉怜不屑道:“我就架了,你能怎样?”
卫士首领抬掌欲扑,喝道:“找死。”
马玉怜轻哼一声,打了个响指。
两名同样蒙面的剑侍忽然从门外闪身进来,一人持着短匕横上了柴小姐的脖子,另一人背靠着她,横匕监看门外。
两匕刃都有流血,握柄的手上血糊糊的,这就是她们能够无声无息进门的原因,显然以偷袭暗杀的方式干掉了门外的守卫。
马玉怜胆子小是小,但也要看跟谁比。何况她没有带多少人手,担心无法护得主人周全,只能硬起心肠命令手下痛下杀手,无论如何要控制住局面。
两名卫士听见身后的动静,一起扭头查看,无不大惊失色。
风沙则松了口气,看来马玉怜在风门没有白呆,云本真也没有白教,知道以寡敌众时应该怎么办,反正没傻到正面蛮干。
柴小姐惊恐万分,刚要尖叫,匕首的尖端立刻抵住了她的下颌,寒冰一样的刺痛感随即入脑,迫使她不由自主地扬起俏脸,尖叫声戛然而止。
脸色瞬间苍白,大气都不敢喘,额上香汗肉眼可见地流了下来。
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花容色变。
卫士首领紧张地摇手道:“这位女侠,万事好说,还请放开我家小姐。”
马玉怜根本不理,冲两名剑侍道:“让开门,让他们滚出去。连同外面那些人一起滚蛋……”
卫士首领立刻叫道:“不行,你先放了小姐……”
马玉怜使了个眼色,挟持柴小姐的剑侍立刻掐住了柴小姐的下巴,将嘴强行捏开,匕首往两瓣嫩唇里一塞。
两名卫士脸色剧变,想要出手搭救,又硬生生地停住动作。
柴小姐的眼泪瞬间冒出,顺着两颊汩汩而下,眼睛已经疼得睁不开,刚要呼痛,刃身再次塞进她的嘴里。
刺得她紧闭的双眼猛地圆睁,别说发声,甚至连口水都不敢吞咽,娇躯更是僵成了木头,一动都不敢动。
眼泪都出不出来了,唯有香汗与香唾顺颈下流。
“她有满满一口牙,牙掉完了还有舌头,舌头没了还有手指,手指没了还有脚趾,脚趾没了还有头发,头发没了还有四肢,四肢没了还有一张人皮。”
马玉怜好整以暇地道:“如果你不想她变成一团血糊糊的人肉丸子,扔到街上喂野狗,大可以慢慢地跟我讨价还价。”
这一招其实来自于云本真,但凡见识过的人都吓得不轻,当场吓尿的人也所在多有。
那场面,记忆深刻到想忘都忘不掉,时不时衍成噩梦,她仅是来了个有学有样而已。
区别在于,云本真真敢下手去做,她顶多敢嘴上说说。
卫士首领听得浑身直打哆嗦,脸色不知不觉地铁青起来:“姑娘如此狠毒,莫非是魔道中人?怎么也会行侠仗义,真是天下奇闻。”
马玉怜转念觉得这个身份也不错,吓唬人正合适,于是嫣然一笑:“谁规定魔道中人不能行侠仗义了,本妖女看上这位英俊的少爷不行吗?”
卫士首领沉吟着想要盘盘道,又想着应该怎样拖延时间,把外面的手下引进来,还不能让对方起疑。
马玉怜好歹给主人做了那么久的婢女,察言观色的能耐绝对一流,见人家目光闪烁就知道在想对策,眸光瞬间一寒。
“你现在就滚出去,把你们的人全部撤走。你只能点头,敢多说一个字,她的一颗牙将因你而碎,敢耍半点滑头,她的舌头将因你而断。不信试试。”
卫士首领下意识地张嘴:“我……”
马玉怜立时一个眼神,挟持柴小姐的剑侍顿时将匕首一扭一抽。
一颗银牙拖着血线凌空而飞,直射向卫士首领的面门。
卫士首领抬掌挡接,接住之后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白得吓人,目光喷出怒火,几欲噬人,嘴却是严严实实地闭紧了。
其实马玉怜也吓了一跳,勉强定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想说什么请开尊口,想要骂人敬请自便,反正我是按字计牙,你敢说,我敢拔。”
……